第275章 他們把那海報叫通緝令
將骸,不老不死,不腐不滅。從邪念中衍生而來,無本善惡天性,數百年來以風袍掩身,從不曾以真麵目示人,以玩弄天地萬物為樂趣。
誰也不知道將骸想玩什麽,會不會在某個時間突然出現,駕馭著妖風帶著戲虐的笑而來,一係列殺戮後不改笑容的飄飄然而去。
鬼魅隨行,猝不及防,讓人想起就頭皮發麻難以安寧……
天黑得很快,在冷不防間夜晚已經拉下了帷幕。黎冉抱著膝蓋坐在天台的欄杆上,雪花朵朵從天空飄落,未能沾身,被自身的結界掃落在外。哀思一時未能自持,陷入便無法自拔。
下午和老爹談論了很多關於將骸,關於這七年來發生的事。記憶的種種還曆曆在目無法釋懷,太多人被蒙蔽心智衍生出惡,太多人被殃及無辜死去。
想到最後,竟發現這七年比過去的八百多年過得都要精彩刺激。
呆坐沉思許久,等回過神時雪已經停了。其實她不曾發覺自己一直看著醫院的方向,那裏有個她牽掛不舍的人……
伸手接下一片雪花,看它眨眼間融化在手心,一灘清水剛好照出此時的臉。滿臉疲態眼神空洞,累了困了乏了。計劃往往跟不上變化,想要忘記卻偏偏記起,想要逃離卻偏偏留下來。
呼出一口長氣隻道一聲,可悲啊。
回房的時候剛好路過老爹的房間,裏麵傳來平緩勻稱的呼吸聲,推門房門看了眼,老爹抱著淩少司相擁而眠。仿佛聽到了老爹最誠心的祈禱,祈禱身邊的人早點醒過來。
臨睡前黎冉在想淩少司為什麽還不醒,以他千年吸血鬼的體質,不可能就這樣輕易倒下,可能存在某些不為人知的因素影響。
第二天清晨,黎冉還在香甜睡夢中被電話鈴聲吵醒,是季亦澈打來的。當聽清內容後,她頓時一怔,匆忙穿上衣服拿過外套往外跑。
老爹起床噓噓,看見黎冉這個賴床鬼竟然起床了,還風風火火的衝下樓,頓時什麽尿意都沒了,趴在二樓欄杆上打著哈欠懶懶喊了句。
“丫頭,晨練呢?記得買早餐回來,就路口那家老張百年老店,每樣來一份就行了……”
黎冉扭頭白了他一眼,冷冷說著:“做夢就繼續回去睡覺!我有急事要出門,沒空幫你買早餐……”
“醫院著火了?”
心猛地嘭了一下,原來老爹知道,他全都知道……
“好了好了,我繼續回去睡覺,你出門小心點,不要又惹亂七八糟的人回來。”
感謝老爹的善解人意。
“嗯。”跑出去沒幾步她又跑回來,對著老爹喊了聲:“路口老張百年老店,每樣一小份是吧?”
“你打算給我帶……”
“做夢呢,哈哈哈。”
老爹瞬間滿臉黑線:“你個死丫頭!”
平穩行駛的的士上,司機是個六十多歲的阿伯,張口閉口都是‘龜速無所謂,安全要緊’。黎冉又趕時間,每次喊加速,司機阿伯都一副小命要緊的樣子,慢條斯理的反而和她說起人生大道理來。
“誒姑娘,還沒問你去警察局幹嘛呢?走親訪友?還是看男朋友……”
“我去自首。”
司機阿伯臉色刷的一下白了,不由結巴起來:“自……自什麽首?”
黎冉突然往司機阿伯那邊一湊,神秘兮兮的說道:“阿伯你不覺得我長得很像某個人嗎?”
“像……明星嗎……”
“雖然我的確是照著某個明星的樣子整的,可我以前的樣子,也曾經如明星般出現在街頭巷尾的海報上,大家都把那個叫通緝令……”
司機阿伯想也不想的踩緊油門,把黎冉送到警察局後連錢也沒要,窘迫笑容加上一句‘祝你早日洗心革麵重新做人’,玩命般的飆車離開。
看著走S型的的士,黎冉雙手合十做了個向天祈禱的動作,得瑟笑著轉身,看見季亦澈雙手插著口袋倚在警察局門口的牆上抽著煙,嚴肅看了幾秒後,突然揚起嘴角緩緩一笑。
“你來了。”
“嗯。”
“來的真慢,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有熱鬧看的地方就有我黎冉,所以不用擔心我不來。”
兩人相視一笑,在季亦澈的帶領下往警局相連的停屍間走去。
一個小時前有人報警,在河郊道發現一具男性屍體,死狀慘不忍睹,路人認出死者是通緝令上的瘋狗報了警。後來警察迅速趕到,詢問過事發地點的群眾,沒發現可疑人物,也沒人知道瘋狗的屍體什麽時候出現在那裏。
奇怪的是二十億巨款分文不少。
停屍間門口,季亦澈和看守的警員交涉,讓黎冉先進去查看。她推開停屍間厚重的大門,冷不防被迎麵而來的迎風凍了一臉渣子,好冷。這種寒冷似乎會滲入皮膚鑽入血管,讓人防不勝防。
掀開白布看見瘋狗的屍體,雙眼被挖掉,留下血淋淋的兩個大口子,被塞在瘋狗的右手。舌頭被割掉,塞在了瘋狗的左手裏麵,胸口有一處傷口,後心直貫而入,一下致命。
這時季亦澈捂著口鼻過來,瞅了眼瘋狗的死相皺著眉頭說道:“法醫說死者的致命傷是胸口的傷,幾乎沒沒有掙紮的時間,死者就咽氣死去。至於被挖掉的眼睛和被割掉的舌頭,是死後造成的,還被分別塞在死者兩隻手掌裏麵……奇怪的是,法醫說屍體沒有被移動過,河郊道就是案發第一現場,而至於胸口的致命傷,連法醫也想不出是什麽利器造成的——”
說到這裏季亦澈咬唇不語,黎冉抬起左手輕輕拂過瘋狗胸口的傷口,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身影。錯愕之餘卻是預料之內,當看見瘋狗這種死法的時候,她第一次想到了明約翰古堡事件。
“老老老老祖宗,你怎麽看?”
“第一,叫我黎冉就好,沒老也被你叫老了。第二,這裏好冷,我們出去找個地方談。”
“ok,那去我辦公室。”
“嗯。”
警長辦公室,黎冉正靜坐沉思,季亦澈拿著兩杯熱咖啡進來,遞給她一杯,自個兒走到辦公桌裏坐下,表情困惑苦悶的咬著杯口。
“老……黎冉,你剛才檢查瘋狗屍體的時候似乎發現了什麽,你知道誰是凶手?”
“一個你對付不了,遇見了最好扭頭就跑的人。”
不對!是怪物。
“開玩笑,殺人犯法,不管對方是誰,我一定會……”
“假設他和我是同道中人,活得比我久,殺人如切瓜,力量更能顛覆整個世界,你還想抓他嗎?”
季亦澈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的問:“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黎冉努了努嘴,指著自己的臉反問:“我這表情像在開玩笑嗎?”
“不像……那個人是你朋友嗎?”
“你為什麽會覺得他是我朋友?”
“嗬嗬,因為你說你和他是同類啊。人類的壽命隻有短短幾十年,活久了也就一百多年。不像你們能活個幾百歲,還不老不死。換了是我,有個能一起不會老去死去的同類,肯定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可惜,你猜錯了。我和他不是朋友,是敵人——”
“那他是個怎樣的人……不對!怎樣的生物?”
黎冉想了想,卻發現根本沒有一個詞能精準形容將骸。邪惡,嗜血,瘋狂,陰暗……想到最後癡癡的笑了聲,弄不懂將骸為什麽要殺瘋狗。像瘋狗那種貨色,根本不值得他動手。他卻用這種慘絕人寰的手段殘忍殺害,不可理解。
“黎冉?”
“我一時也想不明白,不過你放心,那家夥不屑對普通人動手,所以你是安全的,濱海的人也是安全的。哦,至於你說瘋狗胸口致命傷是什麽凶器造成的,我想法醫這輩子都想不到那是什麽凶器。”
看著季亦澈一知半解的臉,就知道他沒聽明白,她幹脆稍微匯力,凝眸看了眼書架上的地球儀。地球儀被射出個大洞,卻紋絲不動。
季亦澈頓時瞠目結舌一後背的冷汗,有種大夏天被鬼纏上的冷颼颼感。要是剛才沒聽錯,聽到了風被射破的聲音。假設黎冉心懷惡念,世界將不得安寧。
更重要的是想到黎冉說的那個男人,是個集邪惡和嗜血為一身的恐怖分子。他隱約感覺世界的未來會陷入黑暗中,也許會重回混沌……
她餘光瞥見季亦澈見鬼般的表情,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頭,他在害怕發抖。愣了一下,端著咖啡慢悠悠往外走。
“黎冉,你要回去了嗎?”
“答應了給老爹買早餐,希望那家早餐店還開著——”忽然原地轉身望他。“你用了什麽辦法平息上次的案件?”
季亦澈這才意識到黎冉剛才的心不在焉,原來是在疑惑這個。看著她認真的臉猶豫著要不要說謊,幾秒後釋懷的笑了笑,何必要騙她。
“恕我無能,答應你會幫你平息,最後卻假手他人。”
“嗯哼?”
“其實……是秦皓風出麵,以受害者以及秦氏帝國做保證,說凶手不是你老爹——”
她心頭頓時猛地一怔,如翻江倒海般,後知後覺的濕了眼眶,勉強擠出一絲笑靨一聲‘我有事先走’狼狽逃離。
而此時老拐正躲在車裏冷冷看著走出警局的黎冉,眼神忽然一沉。
黎冉,就算你是大羅神仙也好,我老拐決定要殺的人,從沒有過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