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可以斷定,高傳義和張洪文這對搭檔,到燕京很可能是於文德甚至是江州省委的直接授意。
頂天集團沒有鬧出大的亂子,已經是讓江州地方風聲鶴唳了。別看相關的人員都沒有受到牽連,可萬一頂天集團出點事,有可能是麵臨著上麵的徹查,老賬新賬一塊算。
到時候,可不僅僅是江州一個地方有事情,燕京的一些要害部門的人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牽連。
因此,於文德,或者說是江州地方,是非常想讓林源接手頂天集團這個攤子的。就算是林源不接手,給個穩妥的建議也好。誰都知道,林源在即將開展的中醫改革推進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如果頂天集團能和林源搭上關係,就等於是林源會把工作側重點放在江州。
那是什麽概念?相關產業火爆的局麵!對於江州經濟,對於江州官員的政績,都是一個難以抵擋的誘惑。
派高傳義和張洪文這兩人來,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有些話必須要說清楚,跟林源交情不深的人,有些話是沒法說的。
就像林源提出的這個問題,換做旁人,怎麽也說不出江州地方是怎麽想的,那樣可就涉嫌泄密了。
張洪文笑道:“張廳是絕對按照你的意思跟郭美娜談判的。郭美娜表示所有條件都可以接受,唯獨在處理資金一步繳清的問題上,郭美娜提出,合同必須單獨列出,資金繳清之後,法人馬上要更換,而且所有施工單位必須不能中途撤走。”
這一番話,讓林源想起了一個人。
章廉羽,沒錯,肯定是章廉羽,除了他,沒有人會有這麽縝密的思維。相信郭美娜即便是有些商業頭腦,也不會有這麽嚴謹的邏輯。
“老張,張廳見到了我聘請的職業經理人吧?”
“哦,你是說胡明軒啊。這個人可是個人物,於書記也見了,不過他讓於書記這些大佬都下不來台,他看出了頂天集團對於江州的重要性,在你的基礎上,又提出了一係列說不過分,但卻是讓人無比頭疼的條件。”
林源微微一下,胡明軒那是什麽人?能讓戴維斯家族這樣的世界巨擎都恨得牙根癢癢的人,相信於文德這個大佬,在胡明軒的麵前也吃癟了。
於文德繞開胡明軒,選擇直接找他,相信有部分原因是出在了胡明軒的身上。
“洪文,我最近有些事情,需要到南雲一趟。江州那邊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太多。這樣,你建議張廳,讓郭美娜和胡明軒直接談判,江州職能部門從這裏麵抽身,充當調解的角色,相信張廳不會為難的。”
張洪文輕咳了一聲,高傳義似乎是得到了暗號一樣,說道:“小師弟,難道你不想接手頂天集團麽?”
“師兄,你跟於書記說一聲,這裏麵的事情很複雜,包括高層,對於中醫改革推進的產業問題,都有不同意見。頂天集團的事情,暫時擱置是比較好的,相信沒有多長時間,就會有新的動向的。”
高傳義還想再問,卻被張洪文給攔住了。
從林源的嘴裏,張洪文敏感意識到林源是知道一些消息才這麽說的。有些事情,並不一定要全都說明白,聽明白意思就行了。
就像是高傳義和張洪文來找林源一樣,三人都心知肚明,但誰也不會說破。林源知道的動向,肯定是來源於高層,要是在這上麵刨根問底,就顯得太不會做人了。
張洪文舉起酒杯說道:“林源,你到南雲去,是不是中醫改革推進的一部分啊?我沒有打聽的意思,純粹是出於老朋友的關心。”
這就是為官的基本功,點到即止。就這麽一問,就這麽一說,無論是對方說還是不說,都能夠揣摩出一些東西來。
對方要是說了,就說明問題基本上明了,馬上就要進入到實幹的階段了。要是不說,就說明還在探索階段中,不方便說。
林源知道張洪文的意思,淡淡笑道:“這是季部長的一點想法,因為南雲周老為中醫改革推進做出了貢獻,也做出了犧牲,想要對周老的周記製藥廠進行扶持性的擴大發展。”
張洪文一凜,知道事情馬上就要開始了。想想林源說的頂天集團的事情暫時先擱置,頓時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有了這樣的消息,相信於文德和江州地方,都會明白該怎麽做了。
“林源,你真是辛苦啊。要不是我有公務在身,真的想陪你走一遭。來,既然你要到南雲公幹,預祝你馬到成功!”
張洪文看來是深諳為官之道,接下來的談話中,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公事,就說一些當初在中科院一起培訓的趣事。
吃完了飯,張洪文力邀林源到接待處去住下,被林源婉言謝絕了。
林源打車回到了玉泉山,發現雲老和宋老又喝高了,二老正呼呼大睡,也省得接受盤問了。
快到晚上九點的時候,周毅來了電話,說是黎玉已經跟周傳亭老爺子談了,周老沒有明確的意思,也不知道老爺子到底是怎麽想的。
林源告訴周毅,他準備親自到南雲一趟,跟周老麵談,相信在國家層麵的感召下,周老是會同意的。
周毅表示,到時候一定會去迎接林源,好好盡一下地主之誼。
林源把這個情況報告給了季望樓,季望樓指示,就拿南雲周家做一個示範點,讓林源帶上一些人,連同南雲衛生廳的人員,一起做一個詳細的報告,務必要把扶持中醫產業的第一炮給打響。
到了第二天,林源接到了玉泉山保衛處的電話,說是外麵有個叫南懷安的人要見他。林源知道,這應該是季望樓給他派來輔助他開展工作的人。
林源出去,發現南懷安整個人又胖了一圈。
“哈哈,南胖子,看來你是心情不錯,吃嘛嘛香啊,幾天不見,你又胖了。”
“林源,沒想到咱們又在革命的道路上見麵了。這一回,我可真的成了你的手下了,季部長交代,一切要聽你的指揮。咱哥們別的不行,行動聽指揮那是絕對沒錯的。”
“來來,上去說話吧。”
林源想把南懷安領到山上,卻不想南懷安說道:“林源,我是來接你的,衛生部可不是讓你帶著我自己去,還有一個正在衛生部收拾東西,隨時準備出發呢。”
“是鍾南峰吧?”
“必須的,你林源打頭陣,必須要鐵哥們坐鎮啊,不是跟咱們一起罷訓的,根本就不夠資格進入咱們的團體當中。”
提起罷訓,林源是相當有感觸的,當時有不少人站在了他的一麵,就像是南懷安所說的一樣,那可是*啊。
林源用警衛室的電話跟郭長生交代一下,說自己有公務要出去一段時間,現在雲老還在睡覺,讓郭長生等雲老醒後告訴他,就不再回來了。
到了衛生部,林源才知道季望樓這次要搞出的動靜不小。所有參加衛生部組織的中科院培訓的人員差不多都到了,看來季望樓是下決心拿南雲周家作為第一個改革扶持試點。
季望樓目標定的是很大,可在具體實行起來的時候,卻是異常低調。他給林源一行人定下的名號是觀察組,到南雲是考察當地中醫環境的。
扶持周記製藥廠這件事情,也就林源和季望樓,以及當事人知道,其他的人除非是猜測,誰也不知道這次去考察的真正意圖。
原本以為兩三天就能集結完畢,沒想到,因為各地方衛生廳因為沒有提前接到命令,把該去的人員安排出差了,所以一直等了八天,林源才帶著一個十幾人組成的觀察組,浩浩蕩蕩到了南雲。
周毅也沒想到,林源會帶這麽多的人過來。林源因為自己是以觀察組的名義到南雲的,所以就沒有接受周毅的安排,而是讓南雲當地衛生廳的人找地方住下。
既然名義上是考察,林源就安排周鵬飛帶著觀察組的人到南雲各地方去考察實際情況。
事實上,衛生部在培訓結束之後,就安排地方衛生廳選派的人員到本地考察,周鵬飛已經做了相關的工作,帶著眾人下去,自然是輕車熟路。
林源留下了南懷安和張洪文,在周毅的帶領下,去見周傳亭。
看到周毅帶著大家到了一個群山環繞中的一個小村子,林源問道:“周大哥,難道周老就一直住在這樣的地方?”
南雲發達的地方真發達,可窮鄉僻壤之處,也夠落後的。能通電就算不錯了,網絡什麽的,就別想了。
周毅苦笑道:“這裏是我小時候住過的地方,據我爸說,這裏是他成親生我的地方,老爺子一直保留著這裏的產權,自從搬出去後,每年會在固定的時間回來看看。可自從買了你那本書之後,老爺子就一直貓在這裏,說是要好好研究一下,已經在這裏住了一個月了。”
林源點點頭,跟周毅走進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