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團聚

  “來來來，大家幹杯，為了我們今晚的團聚！”駱戰首先舉起杯子，招呼所有人，先幹了一杯再說。


  大家一起站起來，舉杯齊慶祝。


  “幹，幹了幹了……”


  就連黎一寧都不管自己還要喂奶，也實打實的喝酒。


  大家都是軍人，做事風格非常豪放，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平常人幹杯，大概一杯就夠了，他們要喝酒，就一連喝三杯。


  三杯酒下肚，一群人的情緒全都被調動起來了。


  明明今晚是為了兩個成員的離開而踐行的，可駱戰就是閉口不提這一茬，先說到：“首先，咱們小隊，從成立到現在，經曆了坎坎坷坷，一路走來風雨無數，從當初的一群菜鳥，到現在的尖刀部隊，你們啊，也都成了老油子了……”


  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起來。可笑聲中，怎麽都透著一點心酸。


  黎一寧淡淡的坐在駱戰旁邊隔了一個座位的位置，駱戰做的是首席左下首的位置，黎一寧坐的是首席右下首的位置。


  而那個空著的位置，就是首席位置，所有人心照不宣，給皇甫權留著的。


  她在大家的笑聲中看著皇甫權的位置，沒有人。


  空蕩蕩的，如同她此時的內心一樣，空蕩蕩的。


  眼前浮現出兩個人曾經一起走過的日子，不管是五……現在是六年前了，兩人剛認識的時候，甜蜜的初戀，還是後來她背叛了他，被他重新找回來之後那些坎坎坷坷磕磕絆絆的日子。


  人總是這樣的賤，曾經擁有的時候就是不知道珍惜，總感覺這份擁有可以持續到天荒地老，可殊不知，明天和意外，永遠不知道哪個先來。


  駱戰還在說：“哎呀，從前你們都是新兵蛋子的時候，我們幾個老油子教官，天天虐你們玩，嘴上說著為了你們的將來著想，其實不過是看著好玩罷了……”


  他說到這裏幹咳一聲，幾個男兵起哄：“獵鷹啊，你這樣坦白，就不怕別的教官們哪天一不小心遭殃嗎？”


  駱戰挑眉：“這個就不關我事兒了，反正當時訓練你們的人當中沒有我，哈哈哈……”


  大家一邊笑，但心裏都明白，駱戰這樣說，不過是謙辭。


  他們都知道有一句話叫做，訓練場上多流汗，到了戰場少流血。


  這些老油子們，他們總結出來的訓練方式，都是戰場上廝殺換來的經驗，如何躲避子彈，如何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隱藏。


  這些都是用命換來的寶貴經驗，說是虐著玩，這句話本身就是說著玩的。


  就算這些老油子們真的是虐著玩的，他們新兵蛋子也願意被虐。


  玩死了都沒關係。


  駱戰又說了幾句場麵話，炒熱氣氛，男兵們都在起哄，女兵除了喝酒的時候跟著起哄兩句，基本上都是安靜地坐著，大家笑起來，她們幾個跟著大家一起笑。


  表麵上看上去歡樂的氣氛，其實笑聲底下埋藏著誰也不願意去發掘的酸楚。


  蕭沐辰靜靜地坐著。


  坐在這裏，他覺得很沒有臉麵。


  他做過的事情，被人知道，和不被人知道，是兩種感覺，聶楚楚知道他想的是什麽，看不下去了。


  “你假裝開心點啊……”她悄悄的戳了戳蕭沐辰。


  蕭沐辰點點頭，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又繼續板起臉來。


  聶楚楚也是無奈了。


  黎一寧注意到這一幕，苦笑了一聲。


  誰都知道今晚就算再怎麽用歡笑開場，最後還是要用眼淚收場的。


  蕭沐辰不離開也是一個結果，就她旁邊這個空位置，足以引發全場的淚點。


  桌上的氣氛漸漸達到了製高點。


  一群人喝酒劃拳，好不歡快。


  男兵們不知道怎麽的開始唱歌。


  歌聲飛揚，透著他們骨子裏的熱血情懷：“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


  粗獷的嗓音，高亢的聲調，大概已經傳到了旁邊包廂裏。


  隔壁的人，通過服務員的嘴巴，知道這邊是一群當兵的，雖然覺得歌聲很大，有些擾民，卻也沒有人過來提意見，全都默默地忍了。


  當兵的人都不容易，離別什麽的也都很心酸，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了。


  男兵們唱完了一首，換成女兵們繼續唱。


  不知道誰提議唱一首他是誰，大家全都同意了。


  於是幾個女兵開始一起唱這首歌，女生們纖細柔美的嗓音飄蕩在整個包廂裏。


  “他是誰……為了誰……為了秋的收獲，為了春回大雁歸……”


  這本來就是一手比較背上的歌曲，大概是這首歌的出現，冥冥之中注定了今晚的淚點從這一刻開始被點燃。


  唱著唱著，有人忍不住哭出聲來。


  覺得歌曲悲傷，不過是個借口，其實大家早就想哭了。


  看著屬於權少的位置空著，一群人強顏歡笑早就累壞了，仗著酒勁，強行裝逼。


  這首歌一出，誰都裝不下去了。


  最後歌聲停止的時候，桌上寂靜的可怕。


  沒有人說話，偶爾有人忍不住發出低聲的抽泣聲。


  黎一寧沒有哭。


  屬於皇甫權的眼淚，她早就已經流幹了。


  鄭元良兩隻手哆哆嗦嗦的舉起杯子：“嫂子……我……我我敬你一杯！”


  敬酒可是要有理由的，鄭元良兩眼通紅，抽抽搭搭的說不上來有個什麽借口，就是一仰脖子，一杯酒灌下去了。


  黎一寧二話不說，自己倒了一杯酒，也一仰脖子灌下去。


  不知道誰喝了一聲彩：“好！爽快！不愧是我們嫂子！不愧是龍頭的妻子！”


  就連曾經和黎一寧不合的幾個女兵也都一一站起來給黎一寧敬酒。


  黎一寧來者不拒，有人敬酒，她就跟著喝酒，不管對方是誰，全都是一口悶，一杯見底。


  駱戰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拉住黎一寧：“你夠了，你還沒有給孩子斷奶，這樣喝下去會出事兒的！”


  黎一寧一把甩開駱戰，她需要一個宣泄口釋放一下。


  “走開！是不是兄弟？是不是？是兄弟就給我走開，別攔著我！”


  她這不是為自己喝的，她這是……替她的丈夫，替皇甫權接受兄弟們的敬酒，他駱戰憑什麽攔著？

  一圈人敬下來，黎一寧臉上已經有些發紅了。


  她本來酒量就不行，現在喝這麽多，還喝的非常快，整個人都有些迷糊。


  胃裏一陣酸楚湧上來，黎一寧捂著嘴巴，聶楚楚一看不好，跟大家打了個招呼，急忙扶著黎一寧去洗手間。


  她一進門，就趴在了水池子上，哇哇大吐，幾乎連腸子都要吐出來了，聶楚楚在一旁看著心疼壞了。


  “我知道今晚你因為權少不在，觸景傷情了，可是你也不能這樣過作踐自己身體啊！”


  黎一寧洗了把臉，舒服了一點，搖搖頭，喘著粗氣擺擺手。


  “沒關係，我還能喝。”


  “得了吧，你還要喝，喝個屁啊！你再喝下去，酒精中毒了就！”


  黎一寧抬起頭來：“如果他在，兄弟們一定不會讓著他，肯定會往死裏灌他，我不能給他丟臉的。”


  大家照顧她的身體，也都不敢喝得盡興。


  聶楚楚歎了口氣。


  隻要是牽扯到皇甫權的問題，她就拿著黎一寧沒辦法了。隻好眼睜睜的看著她自虐。


  重新回到飯桌上，黎一寧發現所有人眼圈紅紅的，都在盯著她看。


  她笑了笑，很心酸，強顏歡笑的那種笑。


  “怎麽了大家，吃啊，喝啊，看著我幹什麽？我臉上也沒有飯菜……”


  駱戰帶頭站起來，對著黎一寧啪的一個敬禮。


  緊接著所有人都跟著駱戰站起來，敬禮。


  誰都知道這是為什麽。


  黎一寧別過頭去，她本來不想哭的，可是她忍不住了。


  皇甫權離開的這一年半的時間裏她無數次想哭，想釋放，可是她不敢，不能。因為她不可以軟弱。


  可是現在，所有人都在……


  黎一寧眼眶紅了，酸脹的要命，一滴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來，反正藏不住了，她幹脆回過頭來，對著大家，也敬禮。


  “謝謝，謝謝你們。”她的聲音哽咽了。


  駱戰喊道：“禮畢！”


  黎一寧說：“我知道，大家這是通過我的眼睛，想要讓龍頭看見，你們大家都還惦記著他。我替他高興，我很慶幸，人走茶涼這種事情，沒有發生在他身上，謝謝你們，真的謝謝……”


  “嫂子，不要這樣說啊！龍頭雖然嚴厲了些，可是他真的是個優秀的軍官。”


  “是啊嫂子，我們都知道，龍頭那天做出的犧牲是非常巨大的，雷霆特戰隊成立以來，上百年的時間都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做到龍頭這樣。”


  “作為龍頭的妻子，嫂子，你有這個資格，接受我們大家的敬意。”


  黎一寧搖搖頭：“誤會了，大家，我不過是有幸得到了龍頭的喜愛成為他的妻子而已，如果不是龍頭的妻子這層身份，我黎一寧，今天沒有資格坐在這裏，我今天也是一樣的什麽都不是。”


  “不啊！嫂子，你不要這樣妄自菲薄，雖然說，你是龍頭的妻子，可是訓練場上，淘汰的過程中，你的努力，有目共睹啊！”


  鄭元良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