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打破認知
兩個人聽到聲音皆是一驚。
莫晉安驟然警醒過來，眯起眼睛緊盯著門外方向，眼神犀利如鉤。
本來還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看看，可在那一聲響過後，外麵卻是什麽動靜都沒有了。
陳靜儀剛被嚇了一跳，見此不由鬆了口氣，訥訥的說道：“可能是畫板掉在地上了……”
那應該就是沒事了吧。
莫晉安麵色恢複如常，前一刻還是淩厲逼人的模樣，這下一放鬆警惕，轉眼便又放蕩的調笑起來。
“我們繼續……讓你好好見識我的厲害……你一定很會喜歡的……”他咬著陳靜儀的耳朵低低的笑，忽地便一把將陳靜儀的身子翻轉過來，壓著她從她的後背開始動作。
不多時，便有一陣撞擊聲夾雜著混亂的淫哦浪語傳了出來。
這裏麵的男女正忘情的上演著高潮迭起的一幕，而門外麵，路迷離卻被桑子衿用手緊捂著嘴，一把拽起閃躲在了拐角的牆後麵。
桑子衿略微無奈的看著麵前瞪圓眼睛的路迷離，讓她先不要出聲。
路迷離一動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出，甚至好像連正眼看她的勇氣也沒有。
桑子衿感覺到她的身子正微微地顫抖，不由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嗬，現在知道害怕了，剛才不是還大膽的很麽？差點就直接闖入到人家大本營了，也幸好在她來得及時，迅速拉住了她，不然以這姑娘的衝動魯莽，還不知道會造成什麽嚴重後果。
桑子衿無意在這個時候給這小姑娘更大的難堪，以眼色示意她趕緊跟著自己離開這裏。
兩個人走得悄無聲息。一路無話，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什麽。
就在快要走到馬路對麵的時候，路迷離終於忍不住蹲在路邊上幹嘔了起來。
桑子衿到車內拿了紙巾給她，看著小姑娘吐得臉色發白，眼神裏突然多了幾分憐憫。
好半晌過去，路迷離才感覺好受了一些，但是心裏卻還是大大的不舒服。她緊握著手，掌心都是濕濕的冷汗，此刻她才體會到剛才那一刹那有多麽的緊張與驚懼。
如果不是桑子衿趕過來，她會怎麽樣連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說桑子衿這回都算是救了她。
想到此，路迷離站起身來看著桑子衿，她斜斜的將身子靠在車門上，依舊是一派散漫悠閑的樣子，神色看起來異常淡然平靜，平靜得看不出絲毫的異樣，甚至還有點像是那種冷眼旁觀時的漠然，好像對什麽事都不關心不在意。
路迷離很不理解，為什麽在經曆過剛才那樣的事情，桑子衿卻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的什麽反應都沒有，完全不像自己這般被驚嚇得失魂落魄。
“你就不覺得難受嗎？”她出聲問道。
“嗯，不難受。”桑子衿漫不經心的應道。
“一點感覺都沒有？”
“沒有。”
路迷離看見桑子衿很淡定的搖頭，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好像告訴她：我為什麽要難受？我為什麽要為了兩個不相幹的人難受？
路迷離眼睫輕顫了一下，木著臉對她說：“桑子衿，你真冷血。”
“對啊，我冷血。”桑子衿點頭應和。
路迷離怔怔的看了她一會兒，對上她笑盈盈的模樣，忽然隻覺得悲從中來。再聯想起那正在畫室裏進行肉、體交纏的一男一女，她腹中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不適感又再次翻湧了起來，惡心得又蹲在地上幹嘔個不停，連眼淚都擠出來了。
路迷離一時難受得想哭，本來還以為有桑子衿在，多少能從她這裏得到一些安慰，可現在才知道桑子衿根本與自己不同，這個女人冷情冷血沒心沒肺慣了對什麽都不在乎，縱使自己再怎麽難過，她也一樣不會有任何感覺。
“桑子衿，我討厭死你了。”她用力跺了一腳，說著，便氣衝衝的坐進了車裏。
桑子衿輕輕笑了一下，討厭就討厭吧，反正她也從來沒想過要別人多喜歡自己。
她轉過身從一邊上車，剛坐好就聽見路迷離抽抽噎噎的聲音。
“怎麽還哭了？”她好笑道。
“像你這樣的人怎麽會懂我現在的心情。”路迷離紅著眼睛怒瞪著她。
桑子衿笑了笑，她不是不懂啊，而是覺得根本沒有那個必要。
“是不是感覺像天塌下來了一樣，有一種再也不相信愛情的絕望感？”她說道。
路迷離呆愣愣的凝望著她，都忘記要哭了。
她“嗯”了一聲，想問桑子衿怎麽會知道的。
桑子衿紅唇挑起，說道：“這種事情看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網上不是經常發生麽，哪對明星情侶或是哪對明星夫妻出軌了劈腿了，就總會有一大堆的人囔著愛情破滅了，這輩子再也不相信愛情之類的話語。可是……”
頓了頓，她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就算網上吵得再凶，真正為他們要死要活的又有幾個？大家都不傻啊，發生這種事就當個笑話看看就算了，日子還是得照樣過，地球也還是照樣在轉，誰也不會為了那麽個人那麽件事就真的走上絕路，如果連這點都想不明白，那麽，那個人才是真的沒救了。”說罷，她特別睨了路迷離一眼。
路迷離低下頭囁嚅著道：“這……這不一樣的……”
桑子衿沒覺得有哪裏不一樣。反正就是不值得她浪費感情，哪怕隻是一點點。
或許唯一的不同，就是莫晉安的好男人形象吹噓得有點過大點吧，什麽愛情神話啊，情聖啊……嘖，真麵目暴露出來，這得傷透多少人的心呐。
“都怪那個女人，身為莫太太的學生卻勾引自己老師的丈夫，實在是……”路迷離氣憤填膺，還沒想到合適的詞去罵陳靜儀，就聽到桑子衿嗤笑了一聲。
“你怎麽不說是莫晉安先勾引那位女學生的呢？”
路迷離立即道：“這還用得著說麽，像莫先生這樣的身份怎麽會……”
桑子衿打斷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如果莫晉安立身得正，別的女人就算再怎麽使勁，他也不會上鉤，但是很顯然……”
她表示嗤之以鼻的一笑，諷刺之意溢於言表，“莫晉安本人顯然並不是你想象中那般安份守己的好男人，從你剛才在外麵聽來的牆角就是最佳的證明，他連一個正人君子都不算，所謂的癡情忠誠更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桑子衿告訴路迷離，你們都被莫晉安騙了。
其實更應該說這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是一個衣冠禽獸！
路迷離動了動唇，一時想要反駁卻又反駁不了。從情感上說，她接受不了莫先生是那樣的壞男人，但是從理性上說，她知道桑子衿說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隻是她一時還消化不了這樣的真相和現實。
她真的做夢都想不到這一天會親眼見證到這麽讓人無法置信的事實。她也同樣想不到，桑子衿曾說的話會在這一天內一語成讖，她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好男人會真的變成一個表裏不一的人渣。
這樣的突變實在太可怕了，就好像心目中多年的信仰一下子轟然倒塌，沉重的打擊來得叫人有些措手不及，同樣又失望透頂。
那一刻，路迷離頹敗得不敢再看桑子衿，更不敢同她爭辯，原來的振振有詞，一下子便直接焉了下去。
她想到了莫太太程錦繡，頓時滿心的同情：“莫太太到現在肯定還被蒙在鼓裏吧，她真是可憐……”
丈夫和學生的雙重背叛，莫太太要是知道這件事，那得多痛苦啊！
路迷離完全不敢想像，倘若是自己發生這種事情，她隻怕都要氣瘋掉吧。
她完全不明白，像莫太太的那位學生看起來也很優秀，怎麽就偏偏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呢？難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麽？
桑子衿見她這個時候還有心同情別人，不由似笑非笑的“嗬”了一聲。
“你就這麽確定莫太太一定不知情？說不定人家早就知道隻是沒有公開挑明呢？”
“這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
“有哪個女人在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學生在背地裏偷情後能忍受得了的？你看今天在酒店吃飯時的那個樣子，莫太太肯定是還不知情的，她若是知道了又怎麽會對那個女學生那麽溫和友好？又怎麽還會讓莫先生特意送那個女學生回來？”路迷離信誓旦旦的說道，就是篤定程錦繡毫不知情。
桑子衿睨著她道：“這隻是你自己的想法。當有些人的身份到達一定層麵的時候，他們的很多行為都可能隻是演給外麵人看的，有時候選擇息事寧人，故意裝糊塗，才是對自己做有益的處理方法。”
“這……怎麽會？”路迷離瞪大了眼睛。
“這怎麽不會？”桑子衿勾唇一笑，又反問道。
路迷離搖了搖頭，還是不敢置信。
不，與其說她不敢相信，其實還不如說她自己不願意相信。像桑子衿今天對她說的這些話，已經大大的超出了她對這個世界對這個社會，以及對人心的認知。
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現實。
有錢人的世界，她真的一點都不懂。
可盡管不願意相信，她還是知道桑子衿說的這些可能都是對的。
她神色木訥，閉上了一雙有些灼痛的眼睛，心裏忽然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和淒涼。
“難道就沒有例外嗎？”她喃喃道。
“有啊。”桑子衿應道。
路迷離睜開眼睛，剛想要問那個例外是誰，就見桑子衿手指著她自己說：“像我，你不是常說我冷血麽，一點我可從來沒有否認過吧。”
她可是難得的實誠人啊！
路迷離見她說得那麽一本正經，幾乎都要被氣笑了，白了她一眼：“不要臉，就知道往自己臉上貼金。”
桑子衿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所以說，小姑娘就是太天真單蠢了。這麽幼小的心靈啊……
桑子衿實在不忍再打擊她，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好了，我送你回家吧。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回去之後好好睡一覺，把今天看到的這一切都忘掉，就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嗯。”路迷離沉默半晌，低頭應了一聲，情緒看起來卻還是很低落。
桑子衿揚了揚眉，啟動引擎，驅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