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她的失望
桑子衿沒有急著解釋,而是緩緩說道:“陳靜儀有一個姐姐被莫晉安給渣了,那女人也是異想天開,以為懷上莫晉安的孩子就可以登堂入室,可她真是高估了莫晉安的人品,所以……這有人要在前麵擋路,莫晉安自然就要把障礙掃清了。”
毫無疑問,陳靜儀一心接近莫晉安就是為了替她的姐姐報仇。
容衍聽明白意思了,問道:“你跟陳靜儀也有合作?”
“合作倒是說不上。”桑子衿如實回答:“隻是幫了她一點小忙。”
這一點小忙隻怕也不是尋常的事吧,容衍暗忖,靜等著桑子衿接著往下說。
說實話,路迷離這小姑娘當初真的不在桑子衿的算計之內,就算沒有路迷離,她的計劃也一樣可以達成。
不過這話桑子衿並沒有對容衍說。她隻是說道:“莫晉安死的當天。程錦繡本來是準備好了要與陳靜儀合謀算計莫晉安的,但是在最後關頭陳靜儀倒戈相向了,這導致莫晉安跟程錦繡提早反目成仇。莫晉安一早就喝了放了迷藥的酒,最終,程錦繡在失控下就把他給殺了。”
容衍腹誹,像莫晉安死得那麽慘,程錦繡怎麽能說是失控殺人,她分明是瘋了還差不多。
女人有時候真的讓人可怕,尤其是發起狠來的時候。
桑子衿看著容衍老神在在的臉,暗自好笑。
容衍忽然想道:“你還沒有跟我說程錦繡為什麽會不記得自己有殺過人?”
這不是很顯而易見的事情麽,桑子衿暼了他一眼,說道:“程錦繡被催眠了,她腦子裏沒有這段記憶。”
容衍很奇怪:“給她催眠的人又是誰?”
桑子衿隻是挑了挑眉。
容衍看著她臉上的神情,頓時就想明白了。嗬嗬,除了楚宴這位心理學專家又還能是誰?
但是他很不理解:“為什麽要這麽麻煩?”
“莫晉良當初會遭到莫晉安陷害,這主意就是程錦繡想出來的。讓楚宴去催眠她,是莫晉良的意思。”桑子衿古怪的眨眨眼,“一個自以為無辜的人以謀殺罪名被關進監獄裏,那種痛苦與不甘,你應該能想象得出來的吧。”
容衍嘴角微抽。
他們這些人真是……閑得蛋疼。
他無語了好一陣,忽然又說道:“藍心湄和桑慕蓮是被人殺人滅口的吧?”
桑子衿看著他:“你怎麽不先問藍霽?”
容衍一臉“還用得著說”的表情。
桑子衿好笑。
是,這點她不否認,楊勇新能有機會害死藍霽為他的妻兒報仇,確實是得了她的幫助。
但是藍霽的那雙眼睛不是楊勇新挖的,也不是她挖的。
單隻是看著藍霽,她都覺得惡心,又怎麽可能會去做更惡心的事情?
藍霽會被人挖眼那是他作孽太多,他在這世上的仇人可不隻有楊勇新一個。
桑子衿說道:“害死藍心湄的人是趙萍,想要桑慕蓮死的人是桑寂元。”容衍說她們被人滅口倒也不算太錯。
她玩味的睨了容衍一眼:“那次的事還真是多虧了你。”
容衍一時沒想明白。
桑子衿笑著說道:“多虧了你誤打誤撞的把桑寂元跟藍霽的關係曝光出來。”
容衍詫異的看著她,這個意思是,藍霽還真是桑寂元的私生子?
桑子衿笑而不語。
容衍微微愕然。
……還真是誤打誤撞啊!
這也怪趙萍自己作死,她要不是想害桑子衿,又怎麽會有後來那一係列的事情發生。
一直以來,趙萍對桑寂元都是深信不疑,這突然間讓她知道桑寂元曾背叛過她,並跟別的女人有過孩子,無異於是直接在她和桑寂元之間狠狠的插了一刀。
就算當時藍霽已經死了,她也不可能能接受得了桑寂元對她的背叛。
至於桑慕蓮會替趙萍背下殺人的罪名,自然是受桑寂元脅迫,這跟桑子衿逼迫桑慕蓮坦白五年前的罪行一樣,人隻要被抓住軟肋,自然得要受製於人。
隻是桑慕蓮顯然也沒有想到桑寂元會對她那麽狠,怕她會把他做過的事一並抖露出來,竟然直接就殺她滅口。
這些事不需要桑子衿細說出來,容衍差不多也是心裏有數。
良久的沉默。
桑子衿好半晌沒聽到容衍的聲音,不由睨著他:“怎麽不繼續問了?”
容衍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起來。
這再說下去就要說到齊遠征身上了,他們那天為了這事吵得那麽凶,現在他哪裏還敢當著她的麵再提起。
桑子衿有沒有原諒他,他心裏還完全沒底呢。
可桑子衿又怎麽會猜不出他的想法,側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容衍尷尬的咳了咳,在桑子衿滿是戲謔的目光下,終於開口說道:“這次對你下手的是哪些人?他們為什麽突然就沒有了顧忌?”
桑子衿不再笑話他,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當年上麵還專門派了人來查我爸媽的案子,可你知道最後那些人為什麽會那麽快就草草結案麽?”
容衍目光深邃的看著她。
這事情他當然也曾懷疑過。
要麽是上麵的人本身就隻是想做做樣子,要麽就是……
“受賄。”桑子衿直接說出了這兩個字。
她嘴角諷刺的勾著:“既然五年前他們能進行受賄,那麽五年後自然還能再來一次。”
容衍還是有些微不解:“為什麽是現在?”
桑子衿挑高了眉梢,眼底帶著惡意的笑,“因為我告訴他們,我手裏握著他們受賄的證據,所以他們都急了……”
急了,自然就忍不住要動手了。
“之前跟蹤你的那輛白色轎車……”
“嗯,裏麵的警察就是那些人派來的。”
容衍皺了皺眉,似有點明白,又似有點不明白。他明白的是,那些人會在這個時候動手的原因。可他不明白的是,桑子衿這麽做的目的。
桑子衿迎上他疑惑的雙眼,緩緩說道:“這說到底其實就是一個局,而我隻是其中的誘餌。”
容衍恍然:“是你和仁廣先生設的局?”
“是。”桑子衿應道:“仁廣先生沒耐心再等了,他想要設局將剩餘的人一網打盡。”
容衍問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桑子衿回答:“就在藍家的事解決完了之後。”
不用說,藍家的實力會瓦解的那麽迅速想來也都是仁廣先生的功勞。
容衍靜靜思索,黑眸越發深邃幽暗。
“那麽齊遠征死的那天……”
桑子衿接過他的話,說道:“是在演戲。”她很快又說:“但是你破壞了我的計劃這也是事實。”
容衍微微有些窘:“這麽說,你當時並不是要去殺齊遠征?”
廢話。桑子衿睨著他:“我像是那麽衝動沒腦子的人?”
光明正大的開車去殺人,她是嫌自己的脖子太粗了還差不多。
“咳咳。”容衍越發窘然。
他當時也奇怪她為什麽會變得那麽失常,這一點都不像是平時冷靜理智的桑子衿,可是一想到齊遠征是她的殺父仇人,她的情緒會突然那麽激動,他似乎覺得又有些情有可原。
“我並不知道你有別的計劃。”容衍垂頭說道,底氣顯然不足。
現在看來,齊遠征真的是死於意外。
桑子衿暼了他一眼,轉回頭不理他。
容衍真是覺得尷尬。
他一心都放在她身上,怎麽會想得到她竟然跟別人合作設局。
這事容衍想不到,其他人就更想不到。
從桑子衿回國的那天起,即是擋箭牌,也是誘餌。
表麵上是她為了報父母之仇與六大家族為敵,而真正在運作的人其實一直都是掩藏在背後的仁廣先生。
現如今是那些人先按耐不住的想要除掉她這個誘餌,這對仁廣先生來說是正中下懷的好事。他們那些人的動作越多,對仁廣先生就越有利,想要把那些人一網打盡,也就隻是時間的問題。
桑子衿無聲冷笑。
那些人自以為設局誣陷她謀殺就可以順利的把她解決掉,他們受賄有靠山,就以為她真的無可奈何。殊不知他們從一開始就已經陷入了她的局裏。
而那所謂的靠山,又哪能比得上夏仁廣的背景強大。
那些人現在怕是想破腦子也都想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快就能從警局裏走出來了。
容衍動了動唇: “現在……”
“現在沒有我什麽事了。”桑子衿說道,像是忽然輕鬆了很多,舒緩的換了一口氣。
剛才仁廣先生會忽然出現,意思是想告訴她,他們已經可以收網了。
能收網,自然意味著仁廣先生手裏已經掌握了足夠多的罪證和把柄,接下來就隻剩下收尾的事,但是這已經是不關桑子衿的事了。
容衍還想問她這次趙萍的謀殺案又是怎麽回事。
桑子衿隻是說讓他再等等,該知道的很快就能知道了。
之前在警局裏呆了那麽久,現在又說了這麽多的話,她實在有些累。
她將頭輕輕靠在容衍的肩膀上閉著眼睛要休息。
容衍想讓她靠的舒服點,把她的頭移向裏側,當他的手觸碰到她的額頭時,掌心下卻是一片滾燙。
這是發高燒了。
容衍臉色頓變,對著司機說道:“快去醫院。”
……
病來如山倒。
桑子衿這回病得實在是迅速猛烈。
容衍守在邊上,病床上昏睡的女人麵色發白,展露出了她從不讓人窺見的脆弱一麵。
“容衍,我真正失望的不是因為你對我不夠有耐心,而是……你竟然從來沒有想過要相信我。”
容衍想起桑子衿在昏睡前最後輕聲對他說的這句話,心裏再一次湧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味道。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放到唇邊,自語般的呢喃:“對不起……”
他以前一直責怪她不肯信任他,一心防備著他,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真正不信任的人一直都隻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