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新生三件套
“不行了,吃撐了,實在是吃不下去了!我覺得這頓把我一個月的肉都吃光了!”吳運強捂著肚子癱在椅子上,一點兒也不想動彈了。
“還好我剛才攔住林橋沒讓上第六隻鴨子,要不然還得剩下。”楊言誌一手捂著嘴巴,一手用牙簽在嘴裏搗鼓著,他還是很注意形象的。
“剩下?不可能!啥都能剩下,肉還能剩下?吃不完我也提溜回去!明天繼續吃!”詹明超一副不服輸的架勢。
“得勒,哥幾個歇好了就回去吧!我看咱們也不用坐公交了,就這麽溜達著回去,順道還能消消食。”眼看時候不早,王富廷招呼走人了。
那邊林橋早就把賬結了,錢到好說,這糧票就有點吃不消了,他攢下來的這點肉票已經快報銷幹淨了,不過也不用擔心,自己沒了還能蹭他們的,再不行還能花錢買,隻要兜裏有鈔票,絕對不用擔心吃不到肉。
“十八公裏,你們誰愛走走去,我還是坐公交算了!”楊言誌翻了個白眼,全聚德在天壇公園邊上,清華在東北邊都出了北四環了,這要是走回去非得四五個小時不可,那時候到學校還能進得去麽!
於是一行人抱著肚子上了公交車,倒了幾回車,終於趕在熄燈之前回到了學校,林橋宿舍還有幾位沒回來,林樓就躺在他們的床鋪上睡了,這倒是讓林樓想起自己上大學時候,去外地看望高中同學的場景,一時間還有些懷念。
早上醒來,去食堂吃了個飯,然後楊言誌和林橋就帶著他去報道了,來到學校門口,到處都是來報道的學生,他們有的穿著筆挺幹淨的襯衫,有的穿著中山裝,有的穿著哥哥的舊軍裝,有的裹著一身滿是補丁卻洗得異常幹淨的破衣服。
這些新生或是來自北京上海這樣的大都市,或是來自小縣城,亦或是出身貧寒的農村,但是進了這道門,他們就會有一個光榮的名字——清華學子。
林樓沒急著去報道,建築係辦公點外麵排隊的人挺多的,他決定先等一會兒再說,然後忍不住又拿出了相機,這都是寶貴的曆史資料啊,肯定得多拍點,搞不好再過若幹年翻出來一看,就能從照片裏找出幾位院士、幾位高官大佬出來。
後世大學新生入學,手機、電腦這些都是標配,許多IT廠商都會在暑假推出針對新生的促銷活動,將手機、電腦、平板捆綁在一起銷售,美其名曰“新生三件套”,而在眼下,同樣有屬於1980年的新生三件套。
這時候行李箱還遠遠沒有普及,不少新生都拿著彩虹色的網兜來報到,網兜裏必定有三件套:印有“紅雙喜”的搪瓷臉盆、淡黃色印有牡丹花的國民床單、磕磕碰碰露出黑色底色的搪瓷茶缸子。
臉盆白天用來洗臉,晚上用來洗腳,不少人甚至隻帶了一個盆,同一個搪瓷盆兼具了臉盆和洗腳盆的功效,至於這樣做臉上會不會長腳氣,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種淡黃印有牡丹花的床單在後世的網絡上還火過一陣兒,被稱為國民床單,事實上如果認真考證的話就會發現,這種床單可不是七八十年代才開始生產的,早在1935年,這種床單就誕生了,所以在民國劇裏要是看到這條床單,千萬別大驚小怪,這可不是穿幫,或者道具組不用心,那時候真就有這個。
這條床單的生產商是民光床單,1935年,在上海楊浦的一個弄堂內,民光床單的創始人項立民設廠嶽州路興祥裏,初期僅有1台人力毛巾木織機和1台人力被單木織機,雇工8人,生產簡單的毛巾、被單產品,日後人人皆知的中式床單就在這樣一個看似簡陋的小工廠中孕育成長。
其後這款床單迅速走紅,項立民的床單廠規模也一再擴大,可惜好景不長,八一三事變後小RB占了上海,民光床單廠破壞嚴重。
之後項立民竭力恢複生產,等到建國前夕時,已經是有80台人力和電力毛巾被單織機,職工200餘人的大廠子了。
到1956年公私合營時,已全部實現電力織機生產,有被單織機44台,毛巾織機33台。職工人數增至600餘名。
其後改名為上海第七被服廠,所生產的這款國民床單采取了與普通床單不同的特殊工藝,以紗線交織,具有色彩鮮豔、挺括耐用、久洗不壞等特點,如今已是家家戶戶的必備床上用品,許多八零後都是睡著這條床單長大的。
搪瓷茶缸子則兼具了水杯和飯盒的功效,這種搪瓷缸子容積極大,全裝滿能裝兩斤水,就算是十八九歲正能吃的半大小夥子,一缸子飯也吃飽了,是極其實用的生活用具,現如今學校食堂裏可沒那麽多公公餐具供學生食用,你要是沒個搪瓷缸子,吃飯還真不好解決。
拿著筷子和瓷碗過去多麻煩啊,而且還容易摔碎,搪瓷缸子就不存在這問題了,吃完後洗洗涮涮,接上一缸子水,邊喝就邊回去了,就算摔了也頂多掉點外麵的搪瓷釉,裏麵的鐵殼是不會壞的。
少數一些愛時髦、家境好的學生則會戴上一塊手表,站在人群裏抬起左手往手腕上一看,頓時就能吸引不少人的注意,殺傷力比後世的蘋果手機大多了。
穿中山裝的同學往往會在胸口插一支鋼筆,這年代你兜裏要是不插隻鋼筆,說自己是文化人都沒人信。
時下社會上流行的說法:插一支鋼筆的是中學生,插兩支的是大學生,至於插三支以上的,那肯定是修鋼筆的師傅。
拍著拍著,林樓突然歎起氣來,哎,清華樣樣都好,就是這女生有點少啊,質量高的就更少了,在這方麵已經被隔壁的北大給比下去了,北大的文科類專業多,美女倒是從來不缺。
“小樓,前麵人不多了,你趕緊來排隊吧!”林橋的呼聲將林樓從胡思亂想中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