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從水泥開始
“圓明園始建於康熙四十六年,最初是康熙皇帝賜給四皇子胤禛的園子,因為胤禛的法號是圓明,故而命名為圓明園!圓明園及其附園長春園和綺春園組成,所以也叫圓明三園;第二代樣式雷雷金玉便作為圓明園楠木作樣式房掌案,圓明園工程從設計圖紙、燙樣到營造,都由雷金玉一手包辦。”姬老先生介紹道。
“樣式雷主導滿清宮廷園林修建,也是從雷金玉開始的;其後第四代樣式雷雷家璽負責由圓明園至皇宮沿路點景樓台的設計與營造工程以及宮中年例彩燈、西廠焰火等設計與實施,嘉慶年間又成建了圓明園綺春園建設工程以及同樂園戲樓的改建、含經堂戲樓的添建、長春園如園的改建工程。”
“第五代樣式雷雷景修十六歲開始便隨雷家璽在圓明園樣式房學習傳世技藝,鹹豐十年,英法聯軍焚毀西郊的三山五園,樣式房工作停止,雷景修除了參與清西陵、慕東陵、圓明園工程以外,還聚集了樣式雷圖檔裝滿了三間房屋,樣式雷圖檔之所以流傳至今日,雷景修功不可沒。”
“第六代樣式雷雷思起,在同治十三年重修圓明園的時候,便與其子雷廷昌因進呈所設計的園庭工程圖樣得蒙皇帝召見5次。”
“第八代樣式雷雷獻彩和雷獻光、雷獻瑞、雷獻春、雷獻華兄弟也參與了圓明園的重修工作;可以說圓明園多年的變遷和樣式雷家族有著脫不開的關係,他們手裏保存了當年的圖樣一點兒都不稀奇。”
“照這麽說,如果把這些圖冊都收集齊了,那麽等將來國家有錢的時候,按照這些圖冊就能重修圓明園了?”於兵兵問道。
姬老先生還沒有回答呢,林樓就直接搖頭,“按照道理來說是這樣的,但是從實際情況來看,留著圓明園的廢墟要比重建一座圓明園更有意義。”
關於是否要重修圓明園,後世也爭議頗多,從七八十年代開始,一直爭到林樓穿越來的年代,廢墟派和重修派依舊沒有分出高下來。
廢墟派認為,圓明園從完整狀態到目前的廢墟狀態這一過程,見證了中國近代史發展的許多事件,一般國際上把承載這種負麵信息的文物稱為“棘手遺產(difficultheritage)”。這種負麵信息被視為文物的價值之一,對研究社會發展變遷具有學術意義,對所處國家和文化具有警示意義,按照鼎盛時期的樣貌重建就是對這種價值的毀滅。
反對意見則認為,在不勞民傷財的情況下重修,既是文明輝煌的展示,也是給人民一個遊樂、欣賞的場所;這些再也不是曾經封建君主的獨有,而是人民和人類的共有,重建後的圓明園將是一座人民公園。
最後國家文物局一錘定音,發布公告稱:圓明園遺址不僅是清代皇家園林的重要代表,更是近代中國被侵略、被殖民的曆史見證,遺址以斷壁殘垣告誡後人勿忘國恥、警鍾長鳴;重建圓明園缺乏必要的考古及曆史文獻依據,且將改變圓明園遺址被列強破壞的曆史現狀,應慎重論證其必要性和可行性。
林樓也覺得是這樣,圓明園的過去雖然輝煌,但也是中國百年屈辱史的象征,原地重建雖然可以讓大水法等劫後廢墟重新煥發光彩,卻也失去了一處具有重大教育意義的遺址。
至於公園的話,圓明園原本是為少數滿清貴胄服務的,原樣重建是否真的適合大批群眾遊覽,從建築學來講還真有些不好說。
而且,經過這麽多年的發展,現代的公園設計理念和樣式雷當年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單就為群眾提供休閑遊樂的場所來說,按照圓明園的原樣重修並不是什麽好選擇。
不過國家不支持重修圓明園,一些其它機構卻真的動工了,浙江東陽的橫店集團在影視城內以一比一的比例修複了北京圓明園建築95%,修建了東陽圓明新園,景區占地麵積達到了6200畝,建設資金高達300億,於2016年建造完成,其中有80億用於自身的建造,剩下的220億則是用於園林陳設的購買。
橫店集團掌門人徐文榮曾對媒體表示,“我一個農民,希望通過建圓明新園,長一長中國人的誌氣,揚一揚國威,錯在哪裏?造圓明園是我一生最大的文化夢想。”
對此林樓有些不以為然,如果中國沒有徹底洗清百年恥辱,重修圓明園隻不過是欲蓋彌彰;而要是在未來的某一天,中國可以自豪地宣稱,過去的恥辱已經一掃而空,中國重新回到數千年曆史中中國絕大部分時間應有的地位,圓明園修不修已經不重要了。
除浙江東陽外,珠海市香江區同樣有一處名為圓明新園的景區,占地麵積為1.39平方公裏,以北京圓明園為原稿,按一比一比例精選圓明園四十景中的十八景修建而成,於1997年2月建成開放。
但是這兩座圓明新園都沒有起到很好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建成後遊客寥寥,大筆的投資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本。
隨著數字技術的進步,重修圓明園又有了新的方案,借助數字動畫技術,重現圓明園昔日的盛景在技術上並非難題,遊客可以通過VR或AR等手段虛擬遊覽萬園之園,甚至可以重現曾經的戰火。
當視覺遊戲結束,曆史重新照進現實,一片斷壁殘垣的荒涼所帶來的反差,也許比重建的花花世界,更震撼也更有價值;林樓也覺得,或許這種方案才是最好的選擇。
“小林說得有道理,意大利人沒有能力重建羅馬的古鬥獸場麽?我看不見得吧?但那種帶有濃重曆史痕跡的廢墟才是古羅馬曆史最好的見證,圓明園也是如此!”姬老先生對林樓的看法表示了支持。
“原地重建圓明園不僅勞民傷財,還會摧毀圓明園廢墟的曆史價值!不過就算是廢墟,也應該好好保護,不能像現在這樣,隨便什麽人都能進去,圓明園裏的石頭經常都會被人伴奏,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一說起這個,姬老先生就心疼地不行。
圓明園所遭受的劫難並不隻是英法聯軍的火劫,八國聯軍侵華時,土匪地痞即趁火打劫,已不再滿足於搶劫洋人劫餘的財富,他們把園內火劫之餘的零星分散的建築、木橋的柱子、樁子鋸斷,用大繩拉倒,園內大小樹木也被濫伐殆盡。
當時清河鎮上木材堆積如山,交易繁忙,而園內則炭廠林立,樹枝、樹根全被燒成木炭,使圓明園的建築和古樹名木遭到徹底毀滅,此次稱之為“木劫”。
清朝滅亡後,圓明園的遺物又長期遭到官僚、軍閥、奸商巧取豪奪,民國初期走馬燈一樣更迭的軍閥,都把圓明園作為取之不盡的建築材料場。
圓明園廢墟凡能作為建築材料的東西,從地麵的方磚、屋瓦、牆磚、石條,及地下的木釘、木樁、銅管道等全被搜**淨,斷斷續續拉了20多年,後人稱此為圓明園火劫之後的“石劫”。
圓明園已經過了火劫、木劫和石劫,圓明園建築、林木、磚石皆已蕩然無存;1940年以後的日本占領時期,北京糧食緊張,於是獎勵開荒,從這時起,農戶陸續入園平山填湖,開田種稻,圓明園這處在清初盛世曆經150餘年苦心經營的湖山之勝,麵目全非。
新中國成立後,對圓明園舊址進行了保護,才中斷了對圓明園的大規模破壞,逐漸對圓明園遺址進行整理,並修建了展覽館供中小學生參觀學習。
隻是由於經費等多方麵的原因,還沒辦法徹底阻止老百姓對圓明園遺址的傷害,現如今依舊有少部分人進去偷拿石頭磚瓦等東西回去蓋房子。
“關於這方麵,在如今正在製定中的《北京城市建設總體規劃方案》裏麵有提到,將來會明確把圓明園規劃為遺址公園,同時政府會撥出專款,先修複長春園的東北南三麵2300米虎皮石圍牆,然後和周圍的老百姓聯合修複開發圓明園遺址公園。”
林樓安慰道,這些也是在會議上討論過的,大家對此都沒有太大意見,一致支持要把圓明園遺址保護好。
“今後等經濟情況好了,也會逐漸進行考古發掘和遺址修複工作。”修複後的圓明園遺址吸引了大量的遊客,參觀數量和那兩處新修的圓明新園完全不是一個等量級的,由此可見重修圓明園並不是什麽好選擇。
“那就好,那就好啊!”聽到這些,姬老先生終於釋然了,但還是有點舍不得把樣式雷的圖冊給林樓,“圓明園雖然不用重修,但這些圖冊還是非常有價值的,尤其是對研究中國古代園林宮殿樣式和圓明園的曆史來說,交給私人收藏恐怕…….”
“研究中國古代園林宮殿這也是我們清華建築係的本職工作,這冊子交給我不是正好?而且我打算拿回去之後先拍照,日後大家研究隻需要看影印件就行了,原本我會好好保管的,等時機合適的時候就捐給國家圖書館,和其餘樣式雷的圖冊放到一起保存。”
這種文物不比字畫,留在私人手裏除了炫耀之外並沒有太大作用,還是交給官方機構保管的好,這一點林樓還是分得清的,他喜歡收藏文物,並不代表什麽都要死扣在自己手裏,該去哪兒就送去那兒好了。
就算是自己的那些藏品,他也不打算一直放在倉庫裏麵落灰,等將來條件允許了,他就自己拿塊地,修建一座博物館,這可不是那種掛著博物館的幌子,從政府偏地的手段,而是真正為老百姓提供一處可以參觀、學習的場所。
“你對古建築的研究確實有水平!”姬老先生想到了香山飯店,於是依依不舍地把冊子推過去,“既然這樣,這冊子就先放你那吧,希望你能保管好,要是能從中找到新的靈感,設計出更多類似香山飯店的建築就更好了。”
“您放心,我一定做到。”林樓小心翼翼地將冊子收好,“對了,您還知道那有這種東西麽?不限於樣式雷的,隻要是和古建築有關的都行!我想多看看。”
“這個還真有,咱們這商店就有不少,你想看隨時可以過來找我,想拿走的話怕是不容易,這麽多東西可得不少錢呢!”姬老先生對這家文物商店的庫存一清二楚。
“額,這個,錢我倒是不怎麽缺,要是能多弄一些回去那自然再好不過了。”就現在一件文物幾十幾百塊的價格,林樓估摸著把這商店都掏空了也沒問題。
“您看這樣行吧,我明天先帶筆錢過來,您看能拿走多少東西,要是不夠的話我下次再來,要是有多餘的也先放您這,您瞅見合適的了幫我收一收。”林樓估摸著,要是這麽收下去,自己將來開個專門的古建築博物館都夠了。
再加上自己收藏的書畫、家具還有西方現代美術作品,還能再多修幾家,或者直接修個大的,然後分成幾個分館,這樣似乎也不錯。
“你這麽花錢,你家裏不說你?”姬老先生也算是見多識廣,可看林樓這架勢,似乎打算用大卡車來拉東西了,這場麵他可是沒經曆過。
“小林的錢都是自己掙的,他都開始在巴黎設計建築了。”於兵兵看向林樓的目光了滿是驕傲,這樣的男人才值得仰慕啊。
得,這下姬老先生不說啥了,既然人家有錢,而且確實懂這個,把那些東西賣給他可比給別人強多了,於是答應下來,“成啊,明個一早,我幫你找找,你下午過來吧。”
晚上請姬老先生吃了個飯,然後倆人回到四合院裏,林樓馬上開始拍照製作影印本,李慶熙看著這東西可是樂壞了,他雖然對國內國外多種園林風格都有涉獵,但最喜歡還是中國的古典園林,如今看到樣式雷的圖冊,那能不激動呢。
而與此同時,周雅倫和徐家平正在一家飯店宴請清華大學建築材料研究所的幾位負責人,現如今國內各個研究機構都缺經費,一聽說有人願意資助他們,那可是高興壞了。
連滿桌子的佳肴美味都顧不上了,一個勁地保證,“周女士,我們清華建築材料研究所的實力,在內地那絕對是名列前茅的,有什麽任務,你交給我們,隻要錢到位,肯定能給您做出東西來。”
盡管他們都知道,科學研究這種事兒可不好說,花了大價錢卻沒能做出想要結果的事情多了去了,可為了能拿到經費,他們也顧不了這麽多了;將來出了問題將來再說,先把錢拿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再不拿到錢,研究所就快停工了,大家難得都回辦公室去坐著喝茶看報紙麽?之前已經耽誤了十來年功夫,要是再不抓緊時間做出點成果來,這輩子可就白白浪費了。
“清華大學的實力我們肯定是信得過的,不過這次的合作和你們以前習慣的還有點不太一樣;從原則上來講,我們公司非常願意和貴單位合作,但有些話還是提前說清楚的好,等確定合作的時候,我們是要簽合同的,一旦出現糾紛,就得按合同辦事。”周雅倫提醒道。
“您說您說。”這種方式對國內的研究者來說還比較陌生。
“企業投資研究機構這種方式在美國很常見,我先來介紹下美國的通行做法吧!企業負責出錢,研究機構負責出結果,然後企業獲取專利,研究機構擁有撰寫發表文章的權力,前提是不泄露專利的關鍵,而且沒得到企業的許可,研究機構不能向第三方泄露機密。”
“周女士,內地現在還沒有專利方麵的法律規定,而且我們也是受上級部門管轄的,要是上級部門要求我們和其它企業共享專利,我們也沒辦法拒絕啊!”研究員黃愛國為難地說道,這筆錢有些不好拿啊。
“據我所知,內地的有關機構已經開始草擬《專利法》了,相信很快就能發布;不過考慮到內地具體情況,在這方麵也不是不能商量,我們更在意的是國際專利,將來會投入大筆資金在全球注冊專利。”
對此,林樓早有叮囑,現如今國內想收到專利法還有些不現實,就隻能先顧著國外了;其它企業在國內生產銷售都沒問題,但是想賣到國外或者向外資企業轉移技術,這肯定是不行的。
“這個,我們需要回去向上級匯報下。”黃愛國做不了主。
“沒關係,這次隻是意向溝通,隻要你們有合作意向,我也會去找你們的上級單位談。”周雅倫這段時間也熟悉了國內機構的工作方式。
“那麽,你們的第一項任務是什麽,又會投入多少研究資金?”要是能弄個幾萬塊那就好了。
“第一個項目我們打算從水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