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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天生麗質難自棄

  庭芳坐在石凳上,臉上泛著一點點悲天憫人的憂傷,她這樣的安寧讓保家心碎。“庭芳,這些年究竟發生過什麽事?叔叔為什麽不願意成全我們?”保家終於按捺不住,打破了沉默。


  庭芳已經聽母親說過朱欣實的遭遇,也知道了王夫人不願意她嫁進王家之事,父親因此取消了婚約,他一直遺憾不已,經常怨天尤人。


  庭芳身在娼家的時候,總是害怕表哥不要她,煎熬了十多年後,終於被表哥當麵拒絕,十多年的擔心都成為痛苦的現實,她墮入恨海情天難以自拔,漸漸就學會了用書和舞蹈麻醉自己。


  當父母傷心地告訴她王夫人不同意保家娶她的時候,她反倒無動於衷,庭芳早就知道自己名聲臭了,連跟著父母走進一家酒樓吃飯都有不三不四的男人過來搭訕,她的形象還能有多好呢。她不信命,如果隻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寧願不嫁!就這樣留在家裏陪伴父母吧,女子難道一定要嫁人嗎?玄宗皇帝的妹妹玉真公主不也一輩子沒嫁人嗎?


  庭芳望著保家,平靜地說:“你以後不要再來張家提親了,我不會嫁給你,我早已不是以前的庭芳了。”


  保家迫切地說:“你當然是庭芳啊!在我眼裏,你永遠美麗可愛!”


  “是嗎?”庭芳笑了起來,“我是不是比以前更迷人了?你知道我失蹤的這十多年是在哪裏過的嗎?”


  保家遲疑著問道:“娼家?”他曾經聽到家裏那兩個丫頭提到過,他也曾經在一戶娼家待過一天,僅僅一天,他就覺得那裏不是人呆的地方!可是庭芳卻在那樣的地方煎熬了十多年!

  “哦,原來你也聽說了。”庭芳依然平靜地說:“我在那裏每天送往迎來,陪著各種各樣的男人嬉笑打鬧,早就不是什麽正經女人了。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吧,免得辱沒了王家。”


  在岑經麵前,她曾經小心翼翼,生怕表哥問起娼家之事,可是在王保家麵前,她卻能像個局外人一樣描述自己十多年來難堪的煎熬,甚至不在乎往自己頭上潑汙水。


  王保家心疼地傾身上前,想去握她的手,庭芳身子微微後仰,避開了,她微笑道:“保家哥,請你自重!”


  保家難過至極,傷心地說:“庭芳,你怎麽能這樣自卑自輕呢?我喜歡你,庭芳,不論曾經發生過什麽,不管你去過哪裏,你還是庭芳,是我做夢都想長相廝守的那個人!我等了你這麽多年了。太白說‘人生七十古來稀’,再過得兩年,我就三十了,已經虛度了半輩子。你為什麽還要這樣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呢?”


  一直波瀾不驚的庭芳終於掩麵哭了起來,“保家哥,我不會再嫁人了!我配不上你,你走吧,趕緊找個好姑娘,別再耽誤下去了。”


  “我要娶你!”保家咬著牙,發狠道:“我隻要娶你,你這輩子欠了我的,哼,我能為你拖到今天,我會輕易打退堂鼓嗎?就是去死我也要纏著你!”


  庭芳哭得更傷心了,為什麽,為什麽真正喜歡她的人不是表哥呢?她落到今天這種地步,還不是因為當初抗議父親給她和保家訂的婚約而離家出走造成的嗎?折騰了那麽多年,居然又回到了起點!保家哥,你真是我命中的魔障啊!


  光晟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他們麵前,他輕輕攬住庭芳,把她的頭按到自己胸口,慢慢拍著她的背安慰她。光晟抬起頭來,冷漠地對保家說:“我也沒什麽好跟你說的,你走吧。”


  保家茫然看著張光晟父女,他坐著不動,咬著唇愣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問道:“是不是我母親做過什麽事才讓庭芳這樣傷心?”這話,他憋在心裏好久了,自從聽到那兩個丫頭的議論後,他就開始懷疑母親了。他曾經對叔叔表明心跡過,照理,叔叔是不應該這樣冷漠的。


  光晟淡淡道:“跟你母親無關。這是我們張家的事。你母親把你拉扯到這麽大,她也不容易,你不要太讓她失望了,趕緊回去找個媳婦兒好好孝敬你母親吧。”


  保家看著庭芳在光晟懷裏肩膀一聳一聳的,似乎激動得不得了,他也心疼得不得了,可又不知該做些什麽才能安慰她,他發了半天呆,終於狠下心,跺跺腳,轉身走了,他在心底對自己說:“哪怕今天話都說死了,我也不能就這樣算了。”


  保家走出張家的時候,發現剛才在客廳陪著張叔叔的那位客人牽著馬在張府門口溜達,似乎在等人的樣子。保家沒理他,正準備擦肩而過呢。李忠臣忽然拍拍他的背,挺親熱地問道:“小夥子,跟那姑娘談得怎麽樣了?”


  保家沒好氣道:“關你什麽事呢。”


  “敢情是碰了一鼻子灰了。”李忠臣笑了起來,“張光晟那個女兒確實是長得夠迷人的。不過,她都那麽大了,天底下比她年輕的好姑娘多了去了,你何必要在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呢?”


  “我就喜歡這棵歪脖子樹,非得在這兒吊死不可。”保家氣呼呼道:“你都這麽一大把年紀了,半截身子進土的人,還管那麽寬幹嘛?”


  “年輕人,別太猖狂了,當年王思禮也不會這麽跟我說話,你真沒教養。”李忠臣也不高興起來,“我本來好心想幫幫你的忙。得,都被你當成驢肝肺了。”


  聽到李忠臣埋怨他沒教養,保家本想反唇相譏說“是你為老不尊”,結果話還沒吐出來,就聽到李忠臣後麵的話,他轉怒為喜道:“老將軍,是我錯了,您老宰相肚裏能撐船,大人不計小人過嘛,您就別跟我計較了,您打算怎麽幫我?”


  李忠臣神色和緩下來,笑道:“天下沒有不疼兒女的父母,你不覺得張光晟的態度有點奇怪嗎?你那麽有誠意,他反倒拒人於千裏之外,像你相貌這麽好,家世也這麽好的年輕人他打著燈籠到哪找去?他女兒也不算小了,早就該嫁人了,他還把她藏在家裏,難道真打算留著養老送終用?”


  保家心思活動起來,“老將軍,依您之見,我該如何打動我叔叔呢?”


  李忠臣使勁捶了保家一拳,“總算開竅了,張光晟父女一定有什麽難言之隱,你用點心思,把他們藏著掖著的心事弄清楚,再花點功夫解開他們心頭的死結,事情不就成了?”


  “多謝老將軍指教!”保家恭恭敬敬給李忠臣作了個揖,正準備告辭呢,似乎又想起什麽來,他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老將軍,還沒請教您老尊姓大名呢。”


  李忠臣不高興地說:“說了這麽半天才想起這個,老夫李忠臣。”


  “啊?”保家恍然大悟道:“您老就是被那個什麽李希烈驅逐出境的前淮西節度使?”


  一聽到李希烈的名字,李忠臣就恨得牙癢癢,“我養了隻白眼兒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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