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在矛盾中掙紮
保家說皇帝現在給她吃的這些苦根本就不算苦頭,庭芳剛開始還沒體會過來,但是第二天她就體會到了。
因為晚上熬得太晚,庭芳倦得要命,太陽升起老高還迷迷糊糊睡著。她被一個宦官的公鴨嗓給驚醒,“淑妃娘娘駕到!”
庭芳睜開眼,又聽到了第二聲“淑妃娘娘駕到”,她慢慢爬了起來,渾身疲軟無力,庭芳揉了揉難受得要命的眼睛,拿起鏡子照了一下,眼睛腫得像兩個大核桃。
保家跟封常平走後,她哭了半夜,居然弄得這樣狼狽了。庭芳搖了搖頭,把尼姑帽子戴到頭上,拉了拉睡衣,下床去開門。
王淑妃帶著一大幫人不耐煩地等在門口,半天沒開門,她心頭正憋著火呢。庭芳才一打開門她就陰陽怪氣道:“還真會享受啊,這麽能睡。”她看到庭芳還穿著睡衣,立即大發雷霆,“出家人怎麽能懶成這樣?敢情才起床呢,你平時都是這樣侍候菩薩的嗎?你到底有沒有給皇上祈福啊?”
庭芳跪下給淑妃行禮,她還有點摸不清狀況,王淑妃也不讓她起身,她隨手翻了翻胡亂堆在桌上的經書,冷笑道:“這書上都有灰塵了,大概你還沒看過吧?”
庭芳老老實實點頭道:“沒看過。”
王淑妃變了臉色,喝道:“皇上送你到這裏來,究竟是送你來吃齋念佛呢還是好吃懶做?你知不知道你的本分是什麽?”
庭芳低頭道:“請娘娘指教。”
王淑妃冷笑道:“當然要好好指教指教,真想不到啊,都一個多月了,經書居然連摸都沒摸過。”
庭芳小聲嘀咕道:“我摸過的,經書以前放在床上,我給搬到桌上去了。”
王淑妃雖然沒聽清楚,臉色卻更加難看起來,她轉頭對身後一個老宮女道:“薛彩女,從今天開始,你留下來,好好教教她侍候菩薩的規矩,對神靈如此不敬,神靈降罪下來還得了?”
薛彩女低頭應承,王淑妃又問身邊那個宦官,“張師太不敬神靈不守規矩,該當何罪呀?”
宦官囁嚅道:“娘娘,奴才實在不知不敬神靈該當何罪,至於不守規矩嘛……”
那個宦官話音未落,忽然又傳來一個尖尖的聲音,“皇上駕到!”
王淑妃吃了一驚,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她狠狠瞪了庭芳一眼,趕緊出去接駕,庭芳也慢騰騰跟在眾人後麵。
皇帝沉著臉對跪在他麵前的王淑妃問道:“愛妃怎麽有閑心到這裏來了?”
王淑妃低頭勉強道:“臣妾來給菩薩燒香,為皇上祈福。”
皇帝不鹹不淡道:“那就多謝愛妃替朕操心了,朕已有人在此祈福,愛妃以後不必勞駕了。”
王淑妃立即抬頭告庭芳的狀,“皇上,她根本就沒為皇上祈福,她甚至連經都不會念。”
皇帝無動於衷道:“找個人慢慢教她就是了。”
王淑妃低頭道:“臣妾遵命。”
皇帝擺了擺手,“都平身吧。”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王淑妃又給皇帝作了個揖,“臣妾告退。”皇帝笑著再擺擺手,王淑妃帶著手下那幫人走得一幹二淨。
皇帝走到庭芳麵前,關心地問:“淑妃沒有為難你吧?”
庭芳低頭道:“還沒有。”
皇帝捧起她的臉,皺眉道:“你眼睛怎麽腫成這樣?”
庭芳不做聲,皇帝歎了口氣道:“在這宮裏,你不好好討朕歡心,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作踐你,懂嗎?”
庭芳依然一聲不哼,皇帝繼續規勸她,“朕今天不及時趕來,王淑妃就會整得你死去活來你知不知道?”
庭芳彎腰萬福道:“多謝皇上替庭芳解圍。”
“這樣才乖巧嘛,”皇帝笑著牽起她的手,看到她手上的繭子不由又皺起眉,“你在這裏都幹嘛了?手怎麽弄的?比以前更粗糙了。”
庭芳低頭道:“院裏蒿草太濃太高,庭芳閑著沒事,就把它們都拔了。”
“你?”皇帝看了看四周,不可置信地問:“這滿院子的蒿草,都是你一根一根拔的?”庭芳點了點頭。皇帝搖頭道:“你以前不也是千金小姐嗎?怎麽能幹這樣的粗活?”
庭芳輕聲道:“反正閑著,就想找點事做。”
“你以為你能一直在這裏閑著呢。”皇帝歎了口氣,“今天王淑妃來找麻煩不過是個開頭,朕庇護得了你一時,庇護不了你一世。”
庭芳沒說話,皇帝商量道:“好好侍候朕,朕先封你做昭儀好不好?”
庭芳低頭道:“庭芳已是出家人了。”
“你像出家人嗎?朕這就讓你還俗。”
庭芳搖了搖頭,“庭芳願意侍候菩薩。”
皇帝變了臉色道:“你還在鬧什麽別扭?朕沒那麽多閑心陪著你玩過家家。”
庭芳行禮道:“皇上請回吧,皇上日理萬機,若是因為庭芳而荒廢了政務,庭芳擔當不起。”皇帝臉色鐵青,袍袖一拂,氣衝衝轉頭而去。
庭芳看著皇帝的背影苦笑,她自言自語道:“庭芳,你還在堅持什麽呢?你究竟想做什麽呢?”
保家跟著封常平出了宮,兩人各自回府,保家一夜未眠,呆坐在房裏直到天亮,眼看太陽已升起老高,他依然一動不動。
不知是誰在拍他的門,保家哼了一聲“別管我”,拍門聲依然繼續,保家怒衝衝打開門,門外的人卻是李惟簡,保家一下子泄了氣,問道:“大清早的,你跑我家來幹嘛呢?”
“這不是放心不下麽。”李惟簡看著他的熊貓眼,歎氣道:“姐夫把你們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我覺得你媳婦兒說的沒錯,你們緣份盡了,別再這樣不死不休,該好好過日子了。”
保家激動地抓住惟簡的手,“我是真心喜歡她啊,她為什麽要拒絕我?”
惟簡皺眉道:“我想她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也現實一點吧。”
“她不就是怕我受不了貧窮耐不了寂寞麽?”保家忽然認真道:“既然是這樣,我現在就把這個破官辭給她看。”
李惟簡使勁推了他一下,“你沒發燒吧?說什麽胡話呢?”
保家痛苦地說:“惟簡,我不是三歲小孩子,我也絕不是一時衝動。你不懂的。我想了一夜了,我不能忍受失去她啊,我覺得如果就此放棄她,我以後再也笑不起來了,如果沒有她,我吃飯不香睡覺不寧,就算以後能出將入相,就算守著金山銀山又有什麽意義呢?”
惟簡皺起眉,“難道你要放棄這一切去追求她?”
保家反問道:“你的生命裏,如果沒有采星和元本,你覺得圓滿嗎?”惟簡搖了搖頭。保家鄭重道:“所以,我一定要把她弄出宮來,我不會就此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