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六花陣(第四更送到)
拔灼也沒有想到,自己終於有一天能夠親自指揮薛延陀的大軍了。
在此之前他的父汗夷男和他大哥乙失大度兩個人,分別掌握著薛延陀部的軍隊。
雖然說他的頭頂上也有一頂大唐的皇帝陛下冊封的小可汗的帽子,然而他就從來沒享受到過這頂帽子應該代表的權力。
作為薛延陀可汗的接班人,拔灼從小就接受著相關的訓練,他相信自己應該是一個合格的大汗的繼承者。
更何況,年輕人的野心和夢想總是伴隨在一起的,草原上的男兒從小都有著一個和野心一起成長的夢想。
指揮著千軍萬馬,像風一樣從草原上席卷而過,像狼群一樣追逐著草原上所有的羊群和部落。
彎刀所至,便是他拔灼的榮耀所至。
而今天,他終於可以指揮薛延陀的勇士和大唐的軍隊作戰了,也終於可以讓所有的人都看看,隻有他拔灼,才是最適合統領薛延陀征服草原的人選。
薛延陀是被長生天照顧著的,注定是這片草原的主人,然而薛延陀的這個夢想隻能由他來實現。
該死的乙失大度,率領著十五萬大軍,居然打了敗仗,連自己的腦袋都被人砍了。
雖然他是自己的大哥,但是他卻沒有一點的悲痛和同情,那個總是在自己麵前十分高傲的指指點點的男人,隻能是薛延陀的恥辱。
而且,這個恥辱現在還要自己來洗刷。
而他的父親,毫無疑問已經老了,已經沒有了當年的血性,隻有沉沉的暮氣。
老狼就應該蜷縮在窩裏,而不應該在占據著狼王的位置,不給幼狼出頭的機會。
今天這頭老狼終於知道自己老了。
拔灼滿懷信心的整頓大軍,卻發現外麵的鐵勒諸部已經跑了,隻剩下他們直麵著大唐的騎兵。
而張濟安率領著大軍,卻並沒有追趕逃跑的鐵勒諸部,而是安安靜靜的等待著對麵的薛延陀人。
最殘酷的戰鬥就要來了,因為接下來的戰鬥才是正麵剛的戰鬥,隻有力量的的碰撞,不會再有任何投機取巧的機會。
要說心裏不緊張顯然是假的,但是張濟安畢竟還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正是熱血的時候,麵對著對麵的敵人,他仿佛又回到了軍營中的生活。
隻不過,眼前的生活比起軍營中更加讓人激動,畢竟這才是真正的暴力美學,青春,熱血,甚至激動,更多的還是緊張。
張濟安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渾身有點輕微的發抖。
張濟安將腰上的隕鐵寶劍重新插入了劍鞘,而是換上了一柄馬槊。
這個時候,兵器是十分重要的,長兵器自然有著刀劍無法比擬的優勢,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尤其是對方的人數遠遠多於自己的時候,絕對不能讓敵人近身。
敵眾我寡的局麵,決定了張濟安隻能先采取守勢,熬過薛延陀人最勇猛的進攻。
隻有等到最艱難的時間過去,並且薛延陀的戰馬被阿史那骨篤祿殺的差不多的時候,才是他反擊的時刻。
三千唐軍鐵騎,被分成了五百人的六個小隊。
然後,將其中一個小隊留在中央,另外五個小隊分別放在了外圍,遇到進攻的時候,彼此之間可以互相照應。
而張濟安留在中央的這一隊,則是看到哪一方遇到危險就支援哪一方。
沒錯,張濟安擺出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六花陣。
當初他在部隊的時候曾經看到,並且鑽研過這個東西。而現在時間緊迫,也沒有條件供他演練,他隻能給領兵的小隊長們交代下去,簡單的陣法運轉。
拔灼看到對麵的唐軍,居然擺出了防守的陣法,而另一邊的突厥人則是毫無正形的在旁邊守著,這讓他看到了機會。
突厥人沒有融入到唐軍的陣法裏邊,這說明他們的配合並不默契,這就是他的機會。
於是隨著拔灼一揮手,他身後的薛延陀騎兵居然都跳下了馬,揮舞著彎刀,向著唐軍的陣營衝了過來。
當初中原人就是靠著步兵來對付草原上的騎兵的。
雖然中原人也有騎兵,但是由於條件的限製,沒有那麽多的戰馬,他們更多的靠的是步兵,結果就是這些兩條腿的家夥打敗了六條腿的騎兵。
薛延陀人經過思考分析和研究,終於發現,這就是中原人擊敗草原民族的法寶,中原人將步兵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
然後他們將這種戰術用到了自己的戰爭當中,草原上的那些小部族,一個個望風而降。
就連強大的室韋人,也被薛延陀人的步兵打得落花流水,最後不得不屈服。
戰馬對於他們來說唯一的作用就是趕路,真正上了戰場還是要靠步兵來打。
十年的時間,薛延陀基本統一了草原,這也讓他們對於步兵產生了深深的迷信,他們相信他們破解了大唐能夠如此強大的密碼。
而現在,他們用步兵進攻大唐,是不是也有著以彼之技施之彼身的效果呢?
隻是他忘記了,中原人之所以用步兵,隻不過是因為沒有足夠的戰馬。
而且,大唐軍隊作為把步兵用的最出色的軍隊,對於步兵的優點和缺點完全是了如指掌。
六花陣運轉了起來,五個小隊旋轉了起來,絕不和敵人糾纏,隻是一擊而走,而他們留下的空隙則被後來者填補上來。五個小隊就像五把旋轉的刀片,將刀片旁邊經過的薛延陀人切割的遍體鱗傷。
還等不到薛延陀的士兵靠近,長槍和馬槊揮動起來,強弓硬弩發射起來,薛延陀的勇士一片接一片的倒下了,他們的血液迅速的流向了這片草原,滲沒到泥土裏。
當然,也有悍不畏死者。
這些家夥拚著挨上兩槍,在身上被紮個窟窿,也要撲到馬前,揮起刀子來砍。
然而六花陣卻是不停地轉動著的,大唐的騎士不會和他們糾纏,就如鋒利的刀片旋轉著劃過,看到薛延陀頭人撲了上來,他們隻會一擊而走,然後去撲向下一個對手,而自己的對手,則有下一個人來對付。
旋轉的陣法猶如夏天割麥子的鐮刀,劃過一條完美的弧線,一排排的麥子就倒在了地上。
五個小隊就像五個旋轉的刀片,整個大陣就像一個高速旋轉的磨盤,將薛延陀人一點一點的塞進來的軍隊磨碎。
薛延陀雖然有著五萬大軍,然而由於陣法的原因,他們能夠正麵直接對敵的軍隊卻並不多。
每一次能夠和大唐軍隊接觸的,也不過就是一千多人。這個時候兵力優勢並沒有發揮的場地,反而成為了阻擋這些勇士更快運動的障礙。
五萬人擠在一塊,卻隻有一千人能夠參與戰鬥,後麵的隻能跟著呐喊或者湊熱鬧。
旁邊的阿史那骨篤祿看著這一幕,心裏急得發癢。他朝著張濟安看去,希望能夠領到新的作戰任務。
然而那個站在六花正中央的男人,悠閑的騎在馬上,隻是看了他一眼。
那一刻他明白他的任務,不是跟著這些薛延陀的狼崽子們糾纏,而是執行之前張濟安分給他的任務。
於是他雙腿一夾馬腹,揮起了手中的長刀,朝著薛延陀人的戰馬奔去。
這時候的薛延陀人,依然在趕大集似的朝著六花陣奔去,卻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們的戰馬即將麵臨著一場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