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鐵鍋與炒菜問題
太極殿內的酒宴是相當豐盛的,張濟安想來,大唐的夥食應該是比較單調的吧,至少他覺得大唐的夥食可能也就是個水煮菜吧。
至少民間都是以水煮菜為主,所以他在家裏做炒菜就顯得很特別了。
然而他沒想到皇宮裏邊居然也有炒菜。
那為什麽那些大臣們家裏邊都沒有炒菜呢?一個簡單的烹飪方法也不至於讓老李皇帝敝帚自珍吧?
他問了一下程咬金,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原來這個時代做炒菜必須要用銅鍋或者銀鍋。
用鐵鍋的話,由於鑄造手段的原因,因為技術不過關,經不住鏟子三翻兩搗,也許做不了幾頓飯,鍋底上就會被搗出一個窟窿。
用銅的話倒是可以,銅的柔韌性和延展性還比較好。
但問題是,銅一直是緊缺的東西。
中國的銅,在先秦時期並不是太缺,主要的原因是那時候的生產力不是太發達,所以需要流通的貨幣也並不太多。
許多人家裏邊做飯和吃飯的家夥都是用銅做的,所謂的鍾鳴鼎食之家就是這樣。
當然這一般是在家庭情況比較好的貴族家裏邊,普通老百姓當然就隻能望而興歎了。以至於有人還發出了“生不能五鼎食,死亦當五鼎烹”的感慨。
然而到了漢代,生產力得到了極大的解放,所以社會上的財富多了起來,以至於對於銅的要求需求量越來越多,然而銅的產量卻並沒有跟著擴大起來。
這樣的直接的後果就是,有錢人手裏頭有銅錢和銅器,也舍不得花,全部儲存了起來,這樣一來市麵上可供流通的銅錢就越來越少了。
到了東漢末年,曹操甚至不得不組織人挖墳盜墓,成立了專業的尋找銅器的隊伍,為此還背上了千古罵名。
從那以後,中國銅錢的需求一直處於相當緊缺的狀況,尤其是經過了南北朝時期的戰亂,有錢人將錢放在家裏邊捂得更緊了。
即便放在地窖裏邊看著它長綠毛,那也要保存著,最起碼看著心裏邊踏實啊。
銅在這個時候,除了鑄造銅錢以外,還可以鑄造銅鏡和一部分生活用的器皿,比如洗臉盆什麽的。
但愣是沒有人用銅製作炒菜的鍋。
想想也是,那麽珍貴的東西,一口鍋,可就是好幾貫錢啊。
那東西金貴著呢,你怎麽能把它拿來放在火上整天燒烤,煙熏火燎的賣相不好看不說,總感覺有一種把錢放在火上燒的感覺,即便他一點沒有少,可是燒的心裏邊疼啊。
看來燒錢的行為自古就是被人所不齒的。
於是沒有人用銅製作鍋,而鐵鍋又容易破,一般的情況下,想要炒菜卻沒有工具,這還真的是一個問題。
當然銀子也可以製作鍋,可是這就更糟蹋錢了。
可是皇宮裏邊不一樣啊,皇帝老子想吃炒菜,可以用銅製作鍋。天下再缺錢,也不缺老李皇帝的兩口銅鍋。
其實那些大世家,比如五姓七望什麽的,他們家族裏邊的高層,也都有用銅鍋炒菜。
經過程咬金這麽一解釋他才明白了。
“咱們的英雄樓,除了你小子給的那烹飪方法和調配的調料之外,也與你小子提供的鐵鍋有關係。順便說一下,我從酒樓裏邊借了一口鍋。”
張濟安正喝在嘴裏的一口酸酒,差點噴了出來。
原來我走的這一個月的時間裏邊,這老流氓居然將酒樓裏邊的鍋拿回家私用啊。
“拿吧,你全拿回家去才好呢,大不了酒樓關門罷了。等到酒樓關門了,我自己再重新開張一個,免得掙的錢被你們分走。那些鐵鍋如果有一天破了,你也再別找我要了。”
英雄樓的鐵鍋都是張濟安指揮鐵匠反複鍛造打的,相當於用千錘百煉的辦法,將鐵裏麵的雜質都煆打了出來,所以那鍋的質地接近於不鏽鋼,自然是不用擔心被鏟子找幾個窟窿。
至於這鐵鍋的製作方法,張濟安這是絕對保密的。所以程咬金隻知道這家夥能弄出來特別的鐵鍋,其他的事情全部都一無所知。
這家夥在酒樓去吃了幾次飯,結果秦懷玉還要和他算賬。他本來想著自家的酒樓隨便吃隨便喝,結果等到十天一盤點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吃的喝的那些,全部都被記在了賬麵上,而且從他的盈利分紅裏麵扣除。
這樣一來,第一個十天,他可是一文錢都沒有分到。
然後他就看到張公瑾拿著分到手的紅利在那兒跟他顯擺。
更可惡的是,張公謹和尉遲敬德這兩個家夥居然一致建議,以後一個月分一次紅利。
就這樣,到現在,酒樓開張了將近一個月了,他到現在連一文錢都沒有拿到手。
問題是他有點太嘴饞了,酒樓裏麵又不能吃,於是他幹脆把酒樓的鐵鍋拿了一個,拿到家裏邊自己弄炒菜吃。
秦懷玉看著,畢竟是長輩,也不能說什麽。
雖然調料什麽的沒有,而且烹飪技術也不高,但是總比沒有的好。
而現在他一聽張濟安居然以關掉酒樓威脅他,他心裏邊恨得牙癢癢,在這太極殿上他可是不敢惹這位生氣的。
尤其是這個家夥要是生氣了,他就可能會讓他惡心嘔吐,所以和這種人打交道還是要注意策略。
兩個人在下麵嘰嘰咕咕,李世民在上麵發表著演講,他們都沒有注意聽。
直到老李皇帝講完了,大家夥開始捧場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皇帝陛下講話已經完畢。
李世民舉起一杯酒,“諸位將軍,此番北上異域,大破胡虜,壯我軍威,滿飲此杯!”
於是這一次出征的幾個將軍都舉起了酒杯,張濟安也跟著把一大杯黃酒灌了下去。
還說這酒的度數和啤酒差不多,但畢竟是皇帝老兒喝的酒,那味道淳香還真的不是一般的酒能夠比得上的。
開玩笑呢,禦酒啊!
程咬金砸了咂嘴,“切,還沒有咱們英雄樓的酒烈!”
李勣聽見了,轉過頭看了程咬金一眼,“你懂個屁!你就知道酒越烈越好。你那是牛飲而不是品酒。還有,那酒你們得節約著點,這一次可是救了不少軍中弟兄的命。”
“切,騙鬼呢,據我所知,你們這一次好像沒什麽傷亡吧?”
張濟安搖了搖頭,“受傷的弟兄要三四百個,也戰死了三十多位弟兄。”
說這話的時候,張濟安滿臉的痛苦。
而這太極殿中其他的人都一致,認為張濟安這是在矯情。
一次幾十萬人的大戰,傷了三四百,戰死三十多個人,這已經是相當小的傷亡了,甚至可以說是創造了傷亡數量最少的記錄。
不是傷亡的比例太小,而是絕大多數人都沒有上戰場,有個屁的傷亡。上了戰場的就那六千人,六千人裏邊受傷三四百人,戰死三十多個人,這個比例仍然不能算高。
但是張濟安卻並不那麽認為,自己本來可以有更多的手段,使得這一場戰爭的傷亡進一步減小,但他卻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做到。
李勣能夠理解這一點,在路上的時候,他還專門為這小子做了心理輔導。
李大將軍拍了拍張濟安的肩膀,“打仗哪有不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