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召喚
體育老師斜倚著門框，表情似笑非笑，朝陽自背後照耀在她的頭頂上，折射出一抹寒光，更添一分威勢。
她掃視了一圈，眼見學生們都屈服於自己的淫威之下，無人敢和她對視後，滿意的點點頭，語氣嚴厲的開口道：
“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因為我對你們過於嚴格，訓練起來也沒留任何空子給你們鑽，當然不如說話好聽的語文老師，招你們喜歡。
但你們也不想想，聽倆酸不拉幾的精靈愛情故事，就能讓你們考上大學、找到對象嗎？一個個腦補能力挺強，你們以為自己是故事裏和天女獸/天使獸私奔的主角？告訴你，不好好訓練，你們就是故事裏蛋蛋獸餐館裏的服務員，一邊擦桌子一邊看主角和天女獸約會，還要被扣工錢！”
訓斥完了，體育老師歎了口氣，繼續道：
“我其實也不想占這節語文課，但今天是班裏很多同學召喚精靈的大日子，要講的注意事項太多了，不得不如此。”
一聽到和精靈有關，下麵的學生眼睛瞬間亮了，一個個都抬起頭，求知若渴的看向體育老師。
“召喚精靈，與之簽訂契約，不是咱們人類間簽署一紙合同那麽簡單，而是實打實的把彼此的精神鏈接在一起，做到心靈相通，互相之間的羈絆越深，心意相通的程度就越深，對精靈的增幅也就越大。
聽起來非常的美好。”
說到這裏，體育老師頓了頓，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環視教室一周，問道：
“那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如果契約精靈死了呢？”
下麵的學生齊齊一愣，蘇南星也一樣，他隻去關注精靈的強大了，還真沒想過這點。
沒給學生們思考的時間，體育老師接著道：
“不要以為精靈死亡是件多稀奇的事情，日後你們成為職業馴獸師，去未知之地冒險時，就會知道精靈死亡、乃至馴獸師死亡，都是稀鬆平常之事。
就算不去危險地帶，隻在現代社會內生活，精靈和人類壽命不一致也是個大問題。不同品種的精靈壽命差距很大，昆蟲型普遍在十年以下，獸型普遍在三十年左右，隻有人型精靈，壽命才和人類相近。
精靈一旦死亡——不管是被殺死還是壽終正寢，因為契約的緣故，人類這一方都會受到極強的精神衝擊，至少永久性的降低一半精神上限！
這還是你承受住了精神衝擊，如果承受不住……嘿，輕則腦部殘疾，成為精神病患者，重則當場死亡或腦死亡！”
嘩——！
學生們一下騷動起來，大部分學生都很驚訝，他們根本沒想過，契約精靈，居然還存在著這種風險！少部分學生麵色平靜，一看就是家長了解相關訊息，提前告知了。
蘇南星目露恍然之色：難怪昨天查詢精靈價格時，蟲型精靈屬性那麽強，比同級精靈高出一截，價格卻是同級中最低的！
“安靜！安靜！”
大吼了兩聲，將學生們的騷動壓下，體育老師接著說道：
“你們也不必太擔心，任何精靈隻要進化到成長期，就可以增加五年的壽命，進化到成熟期，可以增壽十年，如果不想遭受精神衝擊，那就努力培養自己的精靈，讓它早日進化吧！”
到底是高中生，心思還比較單純，得知精靈進化加壽命，一個個都鬆了口氣——他們還處於對自己未來盲目自信的階段，都覺得自己可以讓精靈進化，這種想法，和原世界的學生們都以為自己畢業後可以月薪過萬頗為神似。
“除了壽命外，契約精靈還有一個注意事項。”
體育老師一開口，學生們瞬間安靜下來，生怕漏聽了什麽：
“孩子們，記住，在契約精靈後的幾天內，一旦發現自己與精靈相性不和，或者很難忍受對方，一定要盡快告知學校，由學校向上級部門申請，讓你們解除契約。此時解除契約，對你們的傷害是最小的，時間稍微一長，你們間的精神聯係加深，解約就不可能了。”
說到這裏，體育老師臉上露出意味深長之色：
“不要誤會，孩子們，契約並沒有什麽強製性，想要解除，任何時候都能做到，但從沒有馴獸師敢這麽做，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見學生們都搖頭，體育老師獰笑道：
“因為那時候再強製解除，你們會死！會被自己的精靈殺死！
和人類不同，精靈們的心思單純，認定契約者後從不背叛。可這種單純一旦被傷害，就會化為一股執拗，首先它們會像被渣男/女拋棄的‘舔狗’一樣，做出各種跪舔行為，試圖挽回你的心，如果你鐵石心腸，非要解約，它們就會黑化，囚禁你、弄廢你、殺死你！
殺死你後，精靈不會逃跑，它會留在案發現場，溫柔的撫摸著你的屍體，一遍又一遍。等到精靈警察衝進來，它也不會反抗，直到被抓走、被槍斃，臉上都是笑著的。
近些年來，隨著精靈越來越多，也出現了些成功解約、沒被殺死的案例，但我勸你們不要心存幻想，你的精靈並不一定那麽‘開明’。記住，精靈的個體力量比人類強大太多了，當你的精靈夥伴鐵了心要殺你、不計代價的蹲守你，你不被殺的幾率太小太小了。”
體育老師描繪的畫麵著實令人毛骨悚然，學生們都有點被嚇到了，一個個呆愣楞的看著她，不知如何是好。蘇南星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很多實力強大，但性格惡劣，喜歡惡作劇、做壞事的精靈，價格會那麽低了：忍受它們一時容易，你能忍受一輩子嗎？
“知道《精靈契約法》嗎？”
見學生們點頭，體育老師笑道：
“你們都聽過《精靈契約法》這個名字，但應該沒仔細讀過內容。
總的來說，《精靈契約法》和《婚姻法》有些類似，全文五十條，隻有寥寥幾條是講述契約雙方關係好時，對彼此有哪些權利和義務。而剩下的幾十條，都是在講當你倆關係不好要分道揚鑣時，財產及其他東西該怎麽個分法。
和《婚姻法》不同的是，《婚姻法》並不向著男女哪一方，基本是根據過錯劃分財產。而《精靈契約法》是完全向著精靈方的，要分基本就是人類方淨身出戶，甚至要人類方背負巨額債務，幾十年分期付款向精靈賠償，能把你搞多慘就搞多慘。
但同學們不要誤會，法律這麽規定不是為了折騰你，而是為了拯救你，讓精靈看在你已經這麽慘的份上，饒你一條小命。
好了，注意事項就這麽多，聽完老師說的這些，沒有被嚇退，仍然準備契約精靈的，七點半準時在東操場六號門集合，進行精神力強度檢測。
現在下課，去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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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老師出門後，教室裏一下子喧嘩起來，學生們激烈的討論著，情緒都非常激動。
蘇南星坐在位置上沒動，他能感覺到，同學們其實不是在討論，而是在發泄，在舒緩各自的茫然情緒。
是的，他們一個個臉上都掛著茫然之色，從小到大，各種書籍、課程、影視作品，都把契約精靈描繪的無比美好，令人心生向往，恨不得下一秒就成為馴獸師，踏上冒險的旅途。
體育老師這番話，將虛幻的麵紗揭開，把現實這婊子的一角露給他們看，讓他們知道成為馴獸師後，得到的不隻是詩和遠方，還有未知的危險，以及與精靈間的齟齬。
獲得了知識徽章後，蘇南星的思維成熟了許多，比同齡人想的更多、看的更深，他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件事背後的不同尋常：
體育老師為什麽早不說晚不說，非要挑今天說？馬上就要去召喚精靈了，學生們也都為了這天，努力學習了好幾年了，已經付出了那麽多時間成本、精力成本，難道學生們還能因為這幾句話，放棄召喚的機會？
這個時機令人玩味，體育老師的這番話，到底是純粹為了給學生警告，讓他們謹慎選擇，還是為了對學生盡“提前告知風險”的義務，以免日後真出事兒了，學生、家長賴上學校、政府？
就給一小時的考慮時間，家長還不在身邊，生怕學生們打退堂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缺馴獸師啊？
搖了搖頭，蘇南星把心中的念頭壓下，起身向東操場走去。
很快，他的想法就得到了印證，盡管學生們在教室、在食堂時都很迷茫，甚至有些害怕，但最後來操場集合時，卻一個人都沒少。
點完名後，體育老師的臉上難得露出笑容，說道：
“都高興點，今天可是不少同學收獲精靈的大喜日子！按平時的隊列站好，先進行精神力強度測試。
看到角落裏那台機器了沒有？合格的同學中，願意隨機召喚的，就把手放在識別區，輸入自己的精神力，如果有精靈回應，那恭喜你，經過十一年的刻苦學習，你終於成為一名預備役馴獸師了！”
體育老師左一個恭喜右一個祝賀，仿佛剛才那番警告不是她說的一樣。眼見學生們臉上又重新露出向往之色，她便抽出一根精神力檢測器，就像測溫槍測體溫似的，依次在每個學生的額頭上點過。
六十個學生裏，五十八人的精神力都被判定合格，這很正常，契約精靈所需的精神力並不高，蘇南星這個班又是學校精靈科的重點班，全員合格也不是稀罕事。
測完後，體育老師吸了口氣，喊道：
“準備今天進行隨機召喚的，出列！”
學生群裏騷動了一下後，不少學生低著頭，向前走了幾步，列隊站好。不大會兒，一個班就分成了兩個涇渭分明的小群體。
盡管大家都穿著校服，而且不被允許戴首飾，但還是能看出，出列的學生們普遍黑一點，他們的鞋子普遍要破舊一點、款式老土一點。
窮是一種病，遺傳的。
體育老師沒管這些，清點完人數，她清了清嗓子，正想宣布開始，又覺得有點不對勁，又回看了一眼名單，發現蘇南星居然沒有出列！
她吃了一驚，這個學生的家庭條件她是了解的，孤兒一個，還沒有房子，按理說絕對應該出列啊？要知道，如果學校提供的這次機會錯過了，哪怕以後後悔了，想要再抽，都是要交十萬塊的啊！
為了保險起見，體育老師再次向蘇南星確認道：
“蘇南星，你確定這次不參加嗎？你應該知曉，免費就這一次，不能延後的吧？”
體育老師麵冷心善，感受到她對自己的關心，蘇南星心中一暖，正想出聲確認，忽然，一行閃耀著金色光芒的係統提示，浮現在了他的視界中央：
“尊敬的天選之宿主，係統建議您使用這次機會。
請您放心，無論通過任何形式召喚，係統都會為您篩選出最優秀的、與您最契合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