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黑色麵紗

  京霖澄緩緩將自己的黑色麵紗取下，呈現在南宮縈與赫連景麵前的是他燒傷的半邊臉，臉上的觸目驚心的燒痕極其可怖且從左半邊的額頭一直順延至脖子之下，不過從他端正的五官之上依稀可見得出昔日俊朗的輪廓，“對不起，看來是我們有所冒犯。”赫連景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立即向京霖澄道了歉，“是啊，沒想到京船主竟然會遭遇如此不幸.……”南宮縈語氣中盡是歉疚之意。“不過看得出來，京船主的臉原本應該不是現在這般模樣吧？”南宮縈雖然有些歉疚，但是還是很想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她的直覺告訴她，京霖澄現在的模樣應該和鬆漓江上的大霧隱約有些關聯，“是啊，我曾經的臉確實不是這個模樣，不過我也因為現在的模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想必這就就是擁有想要的東西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吧。”京霖澄似是回答南宮縈的問題，又似是陷入回憶般地喃喃自語著，“有失必有得，應該是等價交換吧。”赫連景淡淡地回應著京霖澄的話，“是啊，我曾經也是一個擁有萬貫家財的富家子弟，但是有一天錯信了賊人，導致自己失去了靠山，也失去了所有財富。”京霖澄一邊雲淡風輕地說著，一邊熟稔地戴上了那黑色麵紗……南宮瑩與赫連景皆是疑惑地看著京霖澄，如果真按照京霖澄所說的，曾經的一切都被人毀於一旦，態度應該是十分憎惡才是，但是兩人卻皆看不出京霖澄的憤恨，但緊接著二人似乎是頓悟了般，仿佛都發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二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京霖澄臉上的黑色麵紗……之所以京霖澄能像講其他人的事一樣這麽滿不在乎地說出自己的慘痛經曆，一定是他已經得到了曾經失去的東西，且除此之外還擁有了更多的東西，而那代價應該就是被毀的那張臉！南宮縈與赫連景幾乎是同時想到了這一點，兩人都在同一時間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清晰與澄明。“想必京船主應該是已經奪回了屬於自己的東西了吧？並且還讓曾經奪取之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與慘痛的代價？”赫連景示意南宮縈先不要隨意發言，然後自己先開了口。“沒錯，很早之前他就已經得到了應得的報應。”京霖澄雖然因為戴著麵紗而看不清他真實的麵部表情，但是目光中卻滿是不屑與殘忍，“那麽京船長應該也付出了什麽作為代價來實現這個報複吧？”南宮縈接收到了赫連景的示意，之前並未開口，聽到京霖澄的肯定回答決定趁熱打鐵，再問出她心中想確定之事的答案……“不錯，正如你們看到的這張燒傷的半張臉，這就是得到失而複得一切後的代價。”有點出乎赫連景與南宮縈的意料的是，京霖澄竟然對這件事並不避諱，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這張臉，“值得嗎？不覺得自己也失去了其他很重要的東西嗎？”南宮縈突然有些難過地問著，語氣中夾雜著一絲憐憫，京霖澄卻無視了南宮縈眼中的神情，隻是平靜地說著自己的話：“無所謂，畢竟我已經拿到了自己想得到的東西，既然拿回它們絕非易事，那麽自然會有相應的付出，這很公平。”京霖澄的眼神很和善，可是多了一種冷漠，“世上沒有白得之物不是嗎？”京霖澄說完後又補充了一句反問南宮縈，南宮縈還想開口說些什麽，但是看到赫連景的眼神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所以這紗騰烏萩船四周籠罩的大霧也是你的付出之一？”赫連景仍舊是用自己不緊不慢的語調詢問著京霖澄，“也算是吧。”京霖澄有些漫不經心地回答著赫連景的問題，“確切的說應該是我想幫助之人在幫助途中遇到的一個阻礙。”京霖澄又補充了這樣一句話。“想幫助之人所遇到的阻礙？”南宮縈重複著京霖澄所說的這句話，默默沉思著，“不過也不算是直接要幫助之人。”京霖澄一改之前滿不在意的語氣，感覺略顯為難。“若我猜得沒錯，那蓬閣小船中的人應該是京船主要幫助之人委托京船主幫助的人吧？”沉默了半晌的赫連景這時突然開了口，“赫連公子猜得不錯，不愧是赫連國王最為倚重的皇子，果然一點就通。”南宮縈有些驚詫，沒想到這京船主不僅連自己與赫連景的身份都知道，甚至也了解了赫連國內的情況，看來與京霖澄交易之人應該也是個厲害人物，不然不會可以讓京霖知曉這麽多消息，“那是我還未遇到主上大人，身無分文的我隻能四處漂泊遊蕩，曾經那些趨炎附勢之人也都因為我的錢財散去，大勢已去而紛紛鄙棄遠離，我也經常挨餓受凍，如同乞丐一般食不果腹，那一年冬天，我實在撐不住倒在了雪地上，本以為會命喪於那裏，於是我絕望地閉上眼睛，想睡好最後一頓安穩覺……沒想到我睜開眼時，自己竟然在一艘船上，而且身上也被披上了蓑衣，原來是一個在途中上岸的漁夫救了我，他雖是漁夫，每天都會被冬天凜冽而刺骨的寒風所侵襲且時常居無定所，但他從不抱怨，每次我們一起圍著篝火烤魚談天時，他總會勸我放下仇恨之心，要知足者常樂，把握好如今。”談到自己救命恩人之時，京霖澄的眼神明顯柔和了許多，與原來那般偽裝出的“和善”截然不同，“但是我卻放不下，他總說我執念太深，但是我覺得不然，因為本該屬於我的我不會就這樣拱手讓人，讓那罪魁禍首逃之夭夭，逍遙法外！不過我也時常反駁他，說那是因為他沒有真正得到或十分在意的東西，才能這般平靜，他卻也不甘示弱地嚷道誰說他沒有了，他也有，隻不過他一直不敢說出心意.……那一刻我便知道他所在意之物應該不是所謂的物品，而是一個姑娘.……”說到這裏，京霖澄忽然有些感慨，也有些歎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