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中有土地
葉情看著陸宇，滿臉悲憤，“小道長，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恥的？”
陸羽輕一笑聲，揶揄道：“你情我願之事哪裏稱得上無恥，倒是你，何時變得如此膽小怕死了，山神廟中那慷慨赴死的氣慨被你丟到哪去了？”
葉情冷哼一聲，別過臉去，不再理他。
陸羽則手持陰陽玉，盤腿而坐，雙眼緊閉，神識緩緩浸入陰陽玉中。
一道道金色絲線猛然自陰陽玉中鑽出，如龍飛蛇舞，朝著四麵八方飛射而去。
葉情緩緩蹲下，單手托腮，打量著身前的俊俏小道士，莫名一笑。
若非怕死，我又怎會害了那三個過路書生？
若不是十年前的相遇，我又怎敢現身，在你麵前做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
你當我傻呀？
小道長，你還是太年輕了呀……
片刻之後，陸羽睜開雙眼，看向了右手群山之中。
“找到了！”
……
雞公山山如其名，夜色之下的輪廓如一隻昂首挺胸的雄雞，傲然立於眾山之中。
一人一鬼剛站在山腳之下，便聽到一陣蒼老而虛弱的呼喚聲傳來。
“小道長……小道長快來這邊……”
兩人循聲望去，隻見一禿頂幹瘦小老頭躲藏在一塊大石後方，對著他們不斷招手。
陸羽微微一怔，略顯好奇地走了過去，開口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大半夜藏身於此？”
麵前的小老頭佝僂著身形，身高不及陸羽腰部，幹瘦如柴，頂著個光禿禿的腦袋，眼窩深陷，滿臉丘壑，唇邊兩縷稀疏的白胡子都快垂到了地麵；
若不是陸羽沒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絲鬼氣，隻怕當場就要把他給超度了。
小老頭眼珠子朝著周圍轉了轉，似乎在害怕著什麽，待確認周圍安全之後，方才開口說道：
“回小道長，小老兒乃是此間土地，小道長此行可是要前往這雞公山中？”
陸羽點了點頭，“土地公又是如何知曉？”
小老頭看了看他身旁女鬼，身子悄悄往石頭後縮了縮，口中卻是急道：“去不得，去不得啊，小道長還是趕緊原路返回吧……”說著又悄悄朝那山中看了一眼。
誰知下一刻便雙腳離地，被人抓著後頸提了起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你這老頭，說話怎麽吞吞吐吐的，快說，這山裏是不是有個養屍地，是不是你搞出來的！”葉情抓住土地老頭的後頸衣衫，將他淩空提起，滿臉凶神惡煞。
土地老頭吊在空中，手舞足蹈，對著陸羽大呼道：“冤枉啊小道長，小老兒冤枉啊！”明顯已害怕至極。
陸羽狠狠瞪了葉情一眼，葉情這才不情不願地鬆開了土地老頭，嘴裏嘟噥道：“這些土地怎麽都這麽膽小……”
掉在地上的小老頭手腳並用，一溜煙躲到了大石頭後麵，隻露出了一個腦袋，一臉害怕的模樣。
陸羽上前一步，拱手道：“貧道陸羽，此行專為這山中養屍地而來，此前多有得罪，還望土地公見諒。”，陸羽盡量讓自己的表情和藹一點，各方土地天生便會遁地之法，鬼知道這小老頭會不會被嚇得鑽地而逃。
“小道長，您真是來除妖的？”土地老頭將信將疑，見那女鬼正陰測測地盯著自己，又嚇得往後縮了一寸。
陸羽點了點頭，將葉情拉到了身後，“貧道此行確實是為這山中養屍地而來，隻是您老身為一方土地，為何搞成這番模樣？”
土地老頭頓時眼淚汪汪，委屈不已，“唉……此事說來話長……”
“小老兒成為此間土地已達千年，平日裏護佑著這方水土，雖無大功，但也無甚過錯，誰知三年前來了一個馬臉道士，二話不說便對小老兒動起手來，若非小老兒機警，隻怕早已喪命於那龍溪澗旁。
而那馬臉道士在趕走小老兒之後竟是在龍溪澗布起陣法，養起了僵屍，一個山靈水秀之地硬生生變成了屍氣聚集之地，當真是作孽啊。
這還不算，那馬臉道士還經常動不動就到處來找小老兒，這幾年小老兒那是東躲西藏，日子過得那個苦也.……”
土地老頭抹了一把眼淚，傷心不已，再次哀歎一聲，“唉，若是聖人尚在，天地有序，哪裏容得下這些邪魔外道如此放肆。”
“土地公為何不遠離此地？”陸羽問道，各方土地道行雖弱，但土遁之術在當世絕對是首屈一指的，論逃跑的能力，土地稱第二，也沒人能稱第一。
土地老頭微微一歎，“唉，小老兒畢竟是一方土地，這雞公山也並非人煙罕至之地，總得提醒下過路之人，以免誤入那養屍地中，平白丟了性命，哪能就此離去。”
陸羽點了點頭，這土地老兒雖然膽小，但這番氣節卻是難得。
“土地公高義，貧道佩服，還望土地公告知那馬臉邪道的實力，也好讓貧道有所準備。”
土地老兒麵色一緊，趕忙低聲說道：“這幾年來，那馬臉道士在龍溪澗中養了不下二十頭僵屍，而且前不久還養出了一具真正的銅屍，小老兒前幾天已親眼見到過了，小道長若想除此惡道，最好還是喚師門長輩前來……”
果真有銅屍！
“貧道師父手頭有要緊之事，卻是無法前來的。”，陸羽搖了搖頭道。
土地老兒歎了口氣，“那馬臉道士自身道行不弱，再加上一具銅屍，唉，小道長若真要前去，可得萬分小心了……”，顯然他並不是很看好陸羽，不過想了想還是從腰間掏出了一小塊鵝卵石般的石子，朝陸羽遞了過去。
“此物乃是破障石，佩於身上可破世間多數迷陣，那龍溪澗中早已被馬臉道士布下迷陣，貿然進入怕是會迷失了方向，這破障石是小老兒偶然所得，可惜小老兒道行低微，無法幫上小道長什麽忙，隻能以此物相贈，助小道長少去一點麻煩了……”
“那便多謝土地公了。”，陸羽接過破障障石，道謝一聲，這破障石雖說算不得一件寶貝，但絕對算得上一件奇物。
土地老兒見陸羽收起破障石，稍稍安心，“既然如此，小老兒就先行離去了，若是被那馬臉道人察覺到了小老兒的氣息，那就麻煩了。”說完便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在了原地。
陸羽默然片刻，帶著葉情繼續朝雞公山走去。
“小道長，這土地老頭絕對有所隱瞞。”，葉情大有深意道。
陸羽略顯詫異，“怎麽說？”
葉情挑了挑眉毛，黑夜下的雙眼閃閃發光，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這老頭在此當了千年土地，收集的寶貝絕對不少，我們明明是來幫他的，卻隻拿了一顆破爛石頭出來，當真是吝嗇，要不咱們……”
陸羽白了她一眼，“樹後看著呢。”
葉情立馬轉頭望去，卻見一顆大樹後猛然升起一股青煙。
知道土地老兒這次才是真的跑了，頓時恨恨地踢了一下腳下石子。
雞公山一處溶洞之中，突然升起一股青煙，一個氣喘籲籲的小老頭慢慢浮現，隨即狠狠拍了拍胸口。
“嚇死小老兒了，嚇死小老兒了，我就知道那隻女鬼絕對不是什麽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