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李家有女名秀蘭
告辭王主薄後，陸羽很快便找到了李員外的宅子。
上前敲了敲門上銅環，良久之後大門才緩緩從內打開。
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丫鬟站在門後，看著陸羽疑惑道：“小道長，有什麽事嗎？”
陸羽微微頷首道：
“貧道陸羽，來自桃花山玄心觀，方才在衙門中見過李員外一麵，了解了到此地有厲鬼滋事後便來到貴府，看能否略盡綿薄之力。”
丫鬟看了看陸羽，眼中滿是懷疑。
一個十幾歲的小道士能有多大能耐？
沒聽說之前五個德高望重的老道士都被厲鬼打跑了嗎。
別又是見主家落難，來騙取錢財的吧？
這種人她這段時間見得多了。
不過丫鬟就是丫鬟，也無法替主人家做主，還是小跑進了院內通知主人家去了。
不一會，矮胖的李員外便當先迎了出來。
玄心觀這個名字李員外覺得在哪裏聽到過，但一時卻想不起來，想來也隻是一末流道觀，不過如今的他已無計可施，既然有道士願意前來幫忙，自然不好將其拒之門外。
“小道長，是您啊！”，李員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方才在衙門之中的小道士。
陸羽點了點頭，“員外府上之事貧道已經從王主薄那裏聽說了，因此特地前來看看能否幫得上忙，冒昧打擾，還望見諒。”
“不打擾，不打擾，小道長快快請進！”
李員外將陸羽迎到廳堂之中落座，吩咐丫鬟上了一杯熱茶後，方才試探地問道：
“不知小道長做法一次收費幾何？”
陸羽手中茶杯頓了頓，李員外見此急忙解釋道：“當然，隻要能將那厲鬼收服，不論多少，我都一並應下，小道長您看如何？”
陸羽啞然失笑，“員外客氣了，捉鬼乃貧道本分之事，並不收取費總，況且還不一定能幫上忙呢。”
李員外見此也不糾結，繼續說道：“那報酬一事便容後再議，隻是不知小道長做法需要何物，鄙人立馬差人去準備妥當。”
陸羽卻是搖了搖頭，“員外無需準備任何東西。”
“這是為何……”，李員外略有疑惑，就連一旁的丫鬟都投來了鄙夷的眼神。
果然是個騙子！
沒見之前幾個道長準備了那麽多東西都沒將那惡鬼收伏嗎？
丫鬟心中已經將陸羽歸位了江湖騙子一流。
陸羽對小丫鬟的鄙夷視而不見，也沒必要與一丫鬟置氣，繼續對李員外說道：“隻是還有一事需要員外應允。”
“小道長你且說說何事。”，李員外略有好奇，不過並未一口答應。
陸羽點了點頭，“貧道需進入李小姐閨房之中查看一番。”
“這……”
“無恥狂徒！”
李員外遲疑了一聲，身後丫鬟卻立馬罵了出來，對著陸羽怒目而視。
世間雖然不禁女子外出拋頭露麵，但也沒到陌生男子可以隨意出入女子閨房的地步，更何況還是一未出閣少女的閨房。
陸羽撇了丫鬟一眼，繼續看向了李員外，李員外沉吟了一會方才委婉說道：“小道長，此事欠妥，小女秀蘭尚未出閣，若是傳將出去，怕是有辱小女清白，您看可否換個方式……”
陸羽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拱手道：“既然如此，貧道也不強人所難，這便告辭了。”，說著便轉身朝屋外走去。
心道厲鬼作亂下，這人竟然還如此迂腐。
誰知剛走出房門，便聽身後李員外急忙喊道：“小道長，請留步！”
陸羽停下身形，轉身看去。
李員外急忙跑到陸羽身前，躬身歉意道：“小道長勿怪，此事確實是鄙人頑固了，小女性命垂危我這當爹的卻還瞻前顧後，真是慚愧之極。”
“平兒，還不給小道長道歉。”，李員外衝著身後丫鬟嗬斥道。
叫平兒的丫鬟這才癟著嘴，不情不願地道歉了一聲，心中依舊不以為然。
陸羽也懶得跟她計較，對李員外點了點頭，“那便請員外帶路吧。”
李家府邸相當大，李員外帶著陸羽七拐八繞才到達了李家小姐的院門前。
院門院內貼滿了黃紙符籙，陸羽一眼看去，盡是些普通鎮宅驅鬼之符，頓時就心有疑惑。
雖然這些符籙隻是普通的驅鬼之符，但數量如此之多，已可達到一個不錯的驅鬼效果，但糾纏李家小姐的厲鬼似乎未受到符籙影響，依舊每晚前來，這就有點奇怪了。
直到幾人來到了李家小姐的房門之前，丫鬟平兒才走上前去，扣響了房門，輕喚道：“小姐，可曾睡下了？”
李秀蘭夜間被那厲鬼所擾，自然是無法安然入睡，隻能白天把這睡眠給補上。
“是平兒嗎？進來吧。”，一個略顯虛弱的聲音傳了出來，帶著絲絲慵懶，明顯是長期睡眠不足。
平兒繼續朝裏說道：“小姐，老爺帶了一個小道長前來，要進屋內查看，小姐此時方便嗎？”
屋內的李秀蘭頓時驚呼一聲：“啊……平兒你讓爹爹稍等一會，我將屋內收拾一番……”
“好的小姐。”
直到一刻鍾後，李秀蘭的聲音才再次傳了出來，“好了，平兒你讓爹爹他們進來吧……”
平兒推開房門帶著兩人走了進去，此時的李秀蘭正隔著一層紗帳坐在床榻之上，無法看清麵容。
陸羽剛進入房中便察覺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頓時眉頭一皺。
看了看屋內物件擺設後直接朝著床榻走去。
平兒立馬張開手臂，攔在了陸羽身前，“你想幹什麽！”
陸羽直接看向了身後的李員外，麵色嚴肅道：“李員外，能否讓我與李小姐單獨相談？”
“小道長可是發現了什麽？”，李員外驚訝道。
陸羽點了點頭。
他不隻有發現，還有著驚人的發現。
這屋內擺設竟然隱隱成為了一個陣法！
一個極為少見的養鬼之陣！
而且這屋內有一股令他極為厭惡的氣息，至於是何物發出，他現在還無法確認。
李員外不知其中緣由，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相信陸羽，點頭道：“那便拜托小道長了……”
“員外，不可！”，丫鬟平兒驚叫一聲，讓一個男子與小姐在閨房中獨處，小姐的清白還要不要了！
“有你說話的份嗎？跟我出去。”李員外嗬斥一聲，帶著滿臉不忿的丫鬟走到了門外，還貼心地將房門關了起來。
他算是明白了，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比起女兒受的罪來都不重要，剛隻隔著紗帳看了一眼，他便發現女兒比起之前又清瘦了許多，立馬就心痛不已。
這姓陸的小道士看起來也並非奸邪之輩，雖然還未看到他的本事，但卻讓他心中莫名多了一絲安心，也許這小道士真能解決女兒的麻煩呢？
待兩人出門之後，陸羽立馬走到了李秀蘭床榻之前。
李秀蘭一直坐在紗帳之後，未曾說話，緊緊捏著衣角，似乎極為緊張。
“李姑娘，貧道陸羽，有幾事想請問姑娘，姑娘若想解脫，絕不可有絲毫隱瞞。”
李家小姐輕“嗯”了一聲，聲若蚊蠅。
“姑娘生辰幾何？”
“七月十四的亥時……”
“那隻厲鬼是何時開始糾纏於你？”
“上……上月初八……”
“你可曾見過其麵目？”
“未曾……每次來我房中之時，他都籠罩在黑煙裏麵……”
“他一般何時前來？”
“亥……亥時……”
“每次前來，他都做了些什麽？”
“我不知道……每次他來之後我都會變得迷迷糊糊的……”
“他可有破了你的身子？”
“啊？………”
床上的女子明顯驚慌了一下，不知該做何回答……
陸羽也不追問，安靜等待。
良久之後，李秀蘭才開口說道：“我……我有檢查過……我……我還是清白之身……”，說完便“嚶嚀”一聲，將頭埋到了枕頭裏麵，一個黃花大閨女給一個陌生男子說這種事，當真讓人羞不可耐。
就連陸羽也感覺老臉一紅，他隻是想讓李秀蘭說有或沒有，誰知這姑娘這麽耿直……
不過還是繼續問道：“自上月以來，姑娘可曾出過房門？”
李秀蘭好半天才將腦袋才枕頭裏拔了出來，越發細聲細語道：“沒有出過……說來奇怪，一出門我便會感到頭疼欲裂……”
“那這房內可還有其他人進出過？”
“除了道長……便隻有爹爹和平兒了……”
陸羽點了點頭，略微思考了一下才繼續問道：“這屋內擺設又是何人所為？”
“是我與平兒一起完成的……有什麽問題嗎……”
陸羽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紗帳後的身影，緩緩道：“可否讓貧道看看姑娘的手臂？”
紗帳後的身子抖了抖，咬了咬牙道：“道長……男女有別……”
“姑娘隻需露出小臂便可。”
“那……那好吧……”
片刻之後，一條纖細的手臂從紗帳中伸出。
但那本該光滑潔白的手臂此時卻如皮包骨頭一般，竟然還生著點點黑斑……
陸羽眼神一凜，直接撩開了身前紗帳！
李秀蘭猛然縮到了床角，驚恐地看了過來。
陸羽看著這個麵色如死人般慘白的消瘦女子，狠狠地吞了口口水，神情越發凝重。
“姑娘，你若想活命，便給我看看你的後背。”
麵對如此輕薄的要求，李秀蘭麵色卻一反常態，沒有想象中的驚慌與憤怒，更無絲毫羞澀，反而希冀地看著陸羽。
“……你能治好我嗎？”
“我必須先看一看才能知道。”
李秀蘭咬了咬嘴唇，輕聲道：“麻煩道長先轉過身去……”
陸羽依言轉身，片刻之後便聽李家小姐說道：“好了，道長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