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輕佻
就在陸羽手紙快要接觸到她臉龐的一瞬間，她側了側頭，躲過了那略顯輕佻的手指，臉頰微紅，低頭盯著地麵。
陸羽的手掌依舊停在原地，並未收回，看著非語，輕笑道：“不是什麽都可以嗎？”
非語手指輕輕捏著衣角，不言不語，不過卻是閉上眼睛，不再躲避。
陸續再次將手伸了過去，神情不變，隻是用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直至腦後，輕撫了下她那滿頭青絲，這才緩緩走到了她的身後。
“非語姑娘，你已經許久都沒有接客了吧。”
非語輕輕“嗯”了一聲，繼續說到：“妾身隻是個清倌人，接也隻接些清客。”
陸羽卻輕笑道：“怕是沒有客人敢來姑娘的院子吧。”
非語聞言渾身一顫，轉頭看向陸羽，澀聲道：“公子何出此言……”
陸羽伸手將她側著的腦袋再次撥正，命令道：“站好，不許動。”，隨即緩緩撥開她腦後青絲。
非語眼中逐漸變得驚恐，欲要逃離，卻如同被定住了身形般，無論如何都無法邁出一步。
終於，滿頭青絲緩緩分開，露出了她的後頸。
一個七竅流血的女子鬼麵頓時出現在了眼前。
那鬼麵似乎極為憤怒，猙獰著麵目，對著陸羽發出無聲嘶吼，模樣極為恐怖。
陸羽輕哼一聲，直接抓住了非語的後頸，向後虛扯一下，一個身影便從非語的身體中脫離了出來，摔倒了屋簷陰影之下。
女鬼落地之後立馬爬起，就要朝著陸羽撲來，卻見陸羽後退一步，站到了陽光之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隻得停下前撲的身形，麵目猙獰地盯著他，渾身上下全被鮮血所覆蓋。
陸羽仔細打量了女鬼一番，擺了擺手，威脅道：“你要再做出這等嚇人的模樣，信不信我直接把你超度了。”
非語則是驚呼一聲，趕緊跑到了女鬼身邊，將她緊緊護在了懷中，看向陸羽，哀求道：“公子，手下留情，非煙她從來沒有害過人的……”，然後輕輕拍了拍懷中女鬼，略顯責備道：“非煙，快變回來，公子又不是壞人。”
女鬼這才收回那副嚇人麵孔，滿是不服地看著陸羽，然後對著非語委屈道：“姐姐，你照顧他這麽久，這混蛋還欺負你！”
陸羽觀察了少女一番，分明就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嬌俏少女，將那副嚇人鬼臉收起後與非語倒有著七分相似，顯然是一對親生姐妹。
非語聽到妹妹的話頓時拍了拍她的腦門，羞赫道：“你哪隻眼睛見到公子欺負我了？”
非煙立馬指著陸羽氣憤道：“他都摸你臉了！”
“……”
陸羽看了看指著自己的小女鬼，哭笑不得。
自己在這小姑娘的眼中似乎已經是欺男霸女的惡霸了……
於是便索性繼續裝起了惡霸，對著小女鬼冷哼一聲：
“哼，我不僅要摸臉，還要你姐姐侍寢呢！”
非煙聞言頓時氣得雙目圓瞪，哇哇亂叫，若非非語給抱著，隻怕要頂著日頭出來與陸羽打上一場。
非語好不容易才將非煙安撫了下來，卻見陸羽又挑釁似的看了非煙一眼，淡淡說道：“今晚就侍寢。”
然後又將這小女鬼給點燃了。
非語無奈地看了陸羽一眼，哀求道：“公子，你就不要再刺激她了……”
陸羽搖了搖頭道：“若是怨鬼，我大可當作沒看見，但你妹妹卻是隻厲鬼，我乃修道之人，除去這種害人厲鬼乃是本職。”
非語聞言頓時臉色一白，趕緊解釋道：
“公子……非煙沒有害過人的，而且她如今是妾身唯一的親人，公子能不能饒她一命……”
非煙頓時將非語護到了身後，“姐姐，你不用求他，這混蛋還不一定打得過我呢，以前那些想欺負你的臭道士不都被我嚇跑了嗎！”
“哦，是嗎？”，陸羽咧嘴一笑，片刻間便來到了兩人身前，直接伸手抓住了非煙的脖子，將她提在了半空，似笑非笑道：“我這個臭道士不知道姑娘你打不打得過？”
非煙被提在半空，麵色駭然，在被陸羽碰到的一瞬間，她便如失去了全身力氣一般，連手指頭都無法再動一下。
那是絕對的壓製。
一旁的非語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抓住陸羽抓著非煙的手臂，苦苦哀求道：“公子，求你放了非煙，她隻是性子急想保護我而已，若是公子能放了她，妾身願意為公子做任何事.……”
“真的是任何事？”，陸羽看向非語，嘴角玩味。
非語認真地點了點頭。
“姐姐，不行！你不要求他！”，非煙猛然尖叫起來，但下一刻便自陸羽手中消失不見。
非語見非煙突然消失，頓時跌坐在地，雙目失神。
陸羽取出陰陽玉，在非語眼前晃了晃道：“她在這裏麵呢，放心吧，她沒事的，反而還有著不少好處。”
陸羽身上能收取厲鬼的物品就兩件，一件是陰陽玉，一件是百鬼圖，他可不敢將這發飆的小姑娘收到百鬼圖中，玩一她把圖中那些沉睡的怨鬼給全部幹掉了那可就慘了。
非語眼中頓時就恢複了光彩，看著陸羽道：“公子不會對非煙不利的是嗎？”
陸羽聞言朝她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道：“那可就得看非與姑娘你了，別坐地上了，進屋來吧。”
說著當先推門朝屋內走去。
心中卻是思索起來，曾經的自己決然不會對那小鬼生出戲弄之心，但現在卻自然而然地覺得相當有趣，難道是徹底融入這個世界後導致心境發生了變化，留下了後遺症?
陸羽進屋之後，非語才從地上站起，低頭輕咬著嘴唇，麵色複雜。
躊躇片刻，仿佛下定決心一般，緩緩朝著屋內走去。
非語照顧陸羽已半月時間，每日都會喂他吃飯，擦洗身子，基本上將他看了個遍。
再想到如今也是為了救非煙，自己受點委屈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再說這位陸公子長相俊俏，心裏也少了些抵觸。
非語一進門便看見陸羽坐在桌胖，微笑地看著她，頓時臉色微紅，低頭說道：“公子，此時尚是白日，可否等到晚上再說……”
“為何要等到晚上？”
非語抬頭，輕咬著嘴唇，麵色複雜地看著陸羽，“公子，還請不要為難妾身……”
陸羽咧嘴一笑：“我隻是想找你問問你妹妹的情況而已，若你覺得晚上才能說，那也不無不可。”
非語頓時驚詫地看向陸羽。
“公子……”
陸羽輕笑一聲，解釋道：“我隻是看那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想嚇唬她一下而已，非語姑娘你照顧在下良久，已是大恩難謝，又怎會以此欺辱姑娘。”
非語這才粲然一笑，微眯著眼道：“公子可是將我們姐妹倆都嚇得不輕……”
“那在下先在這裏給姑娘賠個不是了。”，然後指了指身旁圓凳道：“先坐下吧。”
待非語坐下之後陸羽才開口問道：“非煙為何會變為厲鬼附在姑娘身上？可否為在下細說一番？”
“公子乃能人異士，既然公子想聽，那非語自當言無不盡。”
非語點了點頭，隨後思?了一番，眼中柔和，緩緩解釋了起來。
非語本名趙非語，妹妹本名趙非煙，姐妹倆本是官家小姐，因父親與十年前叛亂的伏延有過一絲交集，在伏延叛亂被鎮壓後的大清洗中，趙家也被牽扯其中，最後落得家中男子盡被斬首，女子全數賣入青樓之中。
姐妹倆當時年齡還太小，一個十歲，一個八歲，並未到接客年齡，便一直被青樓給養著。
直到五年後，趙非語到了接客的年齡，趙非語就算再不願接客，也終究是逃不過的。
一番叫價之後，趙非語的初夜便被一富商拍了去。
而趙非煙自然不願姐姐被人欺負的，也不知她在哪裏找到了一把匕首，在客人將姐姐帶入房中之時突然從旁邊竄出，直接將匕首刺入了那個倒黴蛋的心髒，那個正準備春宵一度的富商就這樣悲催地領了盒飯。
出了這麽大的事，這涉事青樓想要繼續經營下去自然得給出個說法，於是便抓住了罪魁禍首趙非煙，當眾之下就給亂棍打死了。
趙非語見妹妹慘死，悲傷之下也不願繼續苟活，準備當晚就於房中自盡，隨著妹妹而去。
但正當她準備自盡之時，卻發現死去的妹妹不知何時飄進了自己房中，眼神迷茫，雖然她渾身都是鮮血，早已看不清原本樣貌，但趙非語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自己死去的妹妹。
那時她也明白，她的妹妹已變成鬼了。
但她心中卻沒有一點害怕，走上前去將妹妹緊緊抱在懷中，一番傾訴之下才終於喚起了她的清明。
自此以後，一人一鬼便相依為命，每有客人進入姐姐的房中，趙非煙便會現身而出將客人嚇走。
時間一長，趙非語身旁鬧鬼一事自然也就傳了出去，無人再敢點她作陪。
青樓也請了好幾次道士前來收伏厲鬼，卻始終都無法發現那厲鬼藏於何處，隻得無功而返。
無奈之下，青樓隻好將這個賠錢貨給轉手賣掉了。
幾經輾轉之後，趙非語身旁鬧鬼一事卻未有任何好轉，原本出身大奉南部的趙非語就這樣輾轉數千裏，被賣到了這北方的萬紅樓中。
可趙非語身旁跟著一個厲鬼趙非煙，依舊是沒有客人能夠近身的，就在她要被再一次賣掉之時，蘇憐接手了萬紅樓。
蘇憐在了解到她淒慘的身世之後，自然心生憐憫，便讓她在這內院當起了清倌人，接不接客全憑自願。
不過，趙非語身旁鬧鬼的名聲已出，就算隻是清倌人，也基本沒人會點她作陪了。
正好她也樂得清閑，白日裏做做女紅刺繡，練練書法繪畫，夜間與妹妹在自己的小院中聊聊天，談談心，偶爾與蘇憐一起品品茶，喝喝酒，小日子倒也過得有模有樣。
直到昏迷的陸羽被蘇憐扔進了她的房中，她的院子裏已經快兩年沒有進過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