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自我
“我有心燈一盞，久藏藩籬長眠，如今心越千山，照他長空愜寒……”
趙立好似在呢喃，好似在自語，可是那喁喁的聲音就好似洪鍾大呂一般在莫如晦的心頭唱響，甚至不知道為什麽莫如晦總感覺趙立身後的那個“影子”好似隨時能夠走出來似的。
“你，你這到底是什麽鬼法秘術，為什麽能抵抗我的意域！”莫如晦感念今天吃驚的次數是在是太多了，甚至近百年加在一起的驚訝次數，都沒有今天遇到趙立之後來的多。
意域，那可是大能修士度過生死界限之後，真靈連同戰魂化作的類似虛化自我世界的天地，這樣的小天地雖然比不上秘境比不上洞府，可是實質上不管是秘境還是洞府都是由此而來的。
如同意域這樣的小天地，其實不光有著大能自我的道與理的展現，還可以變相的說，在這方小天地裏，大能就是它的殘損天道。也正是因此，相比起真靈境的強者來，度過生死境了悟部分天道的大能，簡直就是天與地的差距。
隻不過，今天這差距，居然被一個陰陽境的小子破壞了。
“意域，精氣神魂意未得久住何來意域一說，心、性未現何來意域一說。”這話確實是趙立說的，可是實際上卻是從他背後走出來的那個“影子”張口說出來的。
一個看起來和趙立一模一樣，卻好似趙立影子一樣的存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走出了趙立的背後，然後站在了莫如晦的身前。
“今且識隨開心門，三衍光來透靈台，方寸之間聞真我……你確定要這麽做了麽？”
“趙立”這話好像是在問莫如晦，可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其實這是他在問自己，問自己的心，問自己的意，也問自己的性。
無窮的白骨在“趙立”的身後匯聚，無窮的黑霧在“趙立”的頭頂翻滾，無窮的偉力在“趙立”身上聚集，在“趙立”點頭的一瞬間，那到好似虛幻的荒古氣息，忽然的就變成了“真實”，變成了“真我”。
於是，趙立的真身好似一下子蒼老了下來，然後呼吸間就沒有了生氣，變成了幹屍變成了沙粉，並在“趙立”的輕吹間化成了無數的飛灰遍布了這片洞府。
趙立消失了，剩下的“趙立”在這一刻好似更加的真實和靈動了，甚至舉手投足之間所帶出來的那種彌合天地的意境，就如同高高在上的大能一般。
但是這樣的情形落在莫如晦的眼神裏，簡直就像是荒古巨獸再現世間一樣，那瞬間鐵青的臉色，可以說比變臉來的還要快。
“趙立，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你是想說我可以走了麽，然後你準備將你手裏的那道魔法扔在我背後？”一臉笑意的“趙立”就那麽笑著看著莫如晦，然後輕輕的揮了揮手。
滋啦——
也不知道這一刻“趙立”到底施展了什麽秘術，隻見他的真形猛然變淡了一分，然後無數的灰燼就好似幼鵲歸巢一樣紛紛的沒入了他的大袖。
細沙彌散，煙塵飛騰。
莫氏兄弟的這間洞府，被無數的禁製層層疊疊的護持的洞府，在這一瞬間就好似風化了幾萬年之久一樣，不僅禁製完全消散，甚至整個大山之內的山腹都變成了無數的流沙、碎石。
“怎麽會……”饒是莫如晦知道了此時的“趙立”絕對不是之前的趙立了，也知道這時候的他肯定不簡單，但是卻怎麽也想象不到趙立會在揮袖之間就將自家的洞府給風化成了細沙煙塵。
“時間秘術？不對，即便是劫滅境的巨頭，也絕對的不可能沾染半點時間的真意的。”趙立的這一擊，讓莫如晦忍不住浮想聯翩，甚至此刻的他都沒有注意到，伴隨著無數的細沙、飛塵的卷砸，“趙立”的袖口中的那些灰燼在不斷的積蘊、擴大。
嗡……嗡嗡……
不管此時的“趙立”還是莫如晦，其實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在洞府破滅的一瞬間，就有著十餘道古怪的氣息無視了空間的限製，直接連通到了不知名的所在。
隻不過可惜的是，兩人此刻都沒有時間去關注這些，因為下一刻，不僅莫如晦第一時間出手了，“趙立”也順勢揮出了一袖。
陰獄升騰，鬼爪如山。
莫如晦知道此時此刻最佳的秘法是什麽，所以根本就沒有施展那些驚天動地的靈法，而是直接將自身最熟悉、最擅長、最快捷也威力最大的“陰獄骨爪”給施展了出來。
陰獄鬼爪，破陰誘陽混亂五行，凡是沒有真靈之人，鬼爪陰氣沾染絲毫就會入骨深髓生死由人。即便是真靈境以上的修士，被這鬼爪抓到了，也會神崩魂裂死無葬身。
可是如此可怕的陰獄鬼爪對上“趙立”的清風拂袖拂袖之後，就好似冥冥中真的有時間的偉力加持其上一樣，本就是陰獄冥氣匯聚的陰獄鬼爪居然也能腐朽也能幹癟，甚至瞬息間就化成灰灰。
“這到底是什麽秘術！”從未懷疑過什麽的莫如晦，此刻真的懷疑自己的某些推論了，可是即便是如此，他還是一次再一次的施展出了陰獄鬼爪。
麵對如山如嶽的青白鬼爪，麵對漫天遍地的陰獄冥氣，即便是周圍的草木枯竭了，周圍的大山崩解了，可是“趙立”依然隻是拂袖而擊，然後就將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灰灰。
麵對幾次三番的“輕描淡寫”，莫如晦最終開始懷疑人生了。甚至在感覺到半空中忽然浮現出來的空間波動後，居然掉頭就走。
已經身影淡白了三分的“趙立”，見到莫如晦此刻抽身而退，居然也忍不住的長出了一口氣。
短短的三五個呼吸的光景，莫如晦已然隱隱的破開了空間，而追蹤莫氏兄弟的那些大能此刻卻已經破空而至了。
“……莫如晦！休走！”
“被我們抓到了還想哪裏走！”
破空秘術，本來就是大能級高手的專利，但是即便是大能施展起來也是要耗費一些功夫的，所以最終莫如晦還是沒能離開這片空域，因為已經有四五道身影集散了靈光，然後轟到了他的身後。
“巴厘匯、左煥秀……老子招你們還是惹你們了，難道你們眼瞎麽，沒看到那個小子在一旁看戲麽！”
麵對如此諸多的大能的圍攻，準備不足的莫如晦此刻悔的腸子都青了，不過他也知道現在自己即便是想走，怕是也很難了，所以他想要禍水西引。
而“趙立”顯然也聽到了莫如晦的話了，可是他依然在沉默，依然在積蘊。
破而後立，可不是說說而已的事情，更何況趙立此時此刻喚出來的影子乃是他曾經的“真靈”，一個從歲月中走出來的“真靈”。
為了磨滅自己的精、氣、神、魂、意、心、性，趙立不僅運用暗夜魔宗的根本法“斬三世”來蛻變出自己以往的“真靈真意”，甚至還破損了自身所有的一些，為的就是讓曾經的這個“自我”來斬滅自身，後立“心”生。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還是有人“幫忙”，就比如說不斷攻擊他的莫如晦，在“趙立”禦使吞天葫蘆下，其七成的攻伐靈機都被趙立轉化為了自身的養分，可是即便是如此，還是不夠。
想要煉化陰陽、四象六種後天靈物，所需積蘊的靈機，豈是簡單。
“來吧，都來吧，為了我的心生，為了我的死去，所有的一切都由我來承擔吧。”趙立將吞天葫蘆煉化的最後一絲的靈機附加在“自我”身上，然後猛然的就是一道靈光刷過。
“既然都來了，那麽就都不要走了。”
好霸道的宣言，好可怖的靈光。
一道靈光刷過，在場十一位大能周邊的空間都在破碎，甚至下一刻連同他們的身體也在碎裂。
麵對趙立如此招搖的攻伐，本來想要找莫如晦麻煩的十一位大能，此刻一邊憤怒的穩住自身的氣機、身形，一邊開始放開對戰魂、真靈的控製。
轟隆隆！！！
意域相隨，天地有感。
在十一位大能齊齊的放出自己的意域的那一刻，方圓千裏的天空開始響徹雷霆，方圓千裏所有的生靈感覺如同大山壓頂。
如天如地一般的氣息縱橫八方，似神似魔的靈光爆裂如瀑。
這一刻，好似天空忽然的漏了，然後無數的靈光就好似雨瀑一般的席卷而下。秘法的靈光，攻伐之術的湍流如同台風巨浪一樣將方圓百裏的花草樹木、蟲鳥野獸、萬物生靈都瞬間寂滅，然後席卷著無數的煙塵將一座座高越千丈的大山摧折、磨滅。
摧山毀嶽！泯滅百裏！
隻是眨動了兩次眼睛的時間，以趙立為中心的方圓百裏的一切都消失了，那鬱鬱蔥蔥的山野，那高越千丈的大山，那無數的鳥蟲野獸，在這一刻都被抹去了。十萬大山之中，又多了一處平白如鏡一般的曠野平原。
隻不過，所有修士都知道，像是這樣的平原怕是幾百年，甚至上千年都會草木不生，蟲鳥不近。
當然，所有的這些靈光、灰塵最後並沒有消散，而是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最終都加諸在了趙立身上。
在這一霎那，甚至莫如晦都感覺趙立死定了，因為換做是他，怕是也不可能在這樣的轟擊之下存活下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所有的一切加諸在趙立身上的一瞬間，一聲聲的好似心髒跳動的聲音響徹了方圓百裏，甚至那種“咚咚咚”的心跳聲還讓所有眼前的大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也在同步。
風起了，雲散了……
這不是夢幻，也不是感覺，而是一切的攻伐一切的靈光在所有大能的心跳和“趙立”的心跳同步的一瞬間，真正的消失了，然後剩下的隻有自由自在風，輕輕淼淼的雲……
這一刻，所有的大能都傻了，都呆了。
“他，是怎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