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山那邊的凶險
盧君笙幾人騎上了馬,感覺自己的雙腿瞬間解放了,他們原本是有一匹馬的,但在三江城時失落了,可能已經成了漕幫的私產了吧。
許老三把他們安排在了馬隊的中間,畢竟他們是客戶,馬幫除了運貨以外,也時常會接護送任務。
盧君笙驚奇的是,馬幫裏居然還有女人,這與漕幫就完全不同,漕幫是完全禁止女人上船的,任何形式的船都不行,哪怕隻是湖上打魚的小船都不行。
漕幫的榆木腦袋認為,船上有女人會激怒龍王,最終導致船隻沉沒,盧君笙也不明白這種超現實主義信仰從何而來,而且因為這一點導致漕幫很少能接到運客的生意,相當於每年少掙了一座金山。
馬幫顯然沒有這種詭異的規矩,他們信奉的是自然主義教派,無論男女,還是老人孩子,隻要騎上馬,都是自己命運的主宰者。
許老三心情舒暢,想不到在路上隨便亂晃都能撿到生意做,他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唱起了古老的情歌。
許老三的口技了得,不僅可以吹出如同電報一般用來傳遞信息的口哨,還可以模擬出各種聲音,譬如他現在唱的這首歌,裏麵就夾雜了十幾種聲效,聽起來如同一場小型的交響樂,聽得盧君笙一愣一愣的。
馬幫的人常年在異族的土地和中原之間穿梭,甚至很多馬幫就是以異族人為主體的,所以許老三的歌聲也有著強烈的異族風格,歌詞是以匈奴語和漢語組成的,匈奴早已滅亡,但他們的旋律流傳至今,盧君笙雖然聽不太懂,但也能感受到歌詞裏的浪漫奇崛。
空覺突然和盧君笙小聲說道:“老盧,我想要出恭,這家夥一直吹口哨,我有點受不了了。”
盧君笙白了他一眼,說道:“快去吧,這個隊伍長著呢,夠你去好幾次了,你這個大殺風雅的家夥。”
空覺一個人跑到了隊伍的側翼,此時隊伍的大部分人已經開始上山,這座山其實是一整塊巨大的岩石,老百姓一般管這座山叫做獨岩山,但這座山同時也是中原與異族的勢力分界線,越過這座山,也就離開了中原的勢力範圍,所以官方稱這座山為兩界山。
“你們小心點,在奶奶的獨岩山上走路要躡手躡腳,說話都要輕聲細語,千萬別太用力了!”許老三很嚴肅地說道。
盧君笙雖然心中非常的大惑不解,但是他看著許老三那副嚴肅的樣子,估計人家肯定也不是開玩笑的,所以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此時空覺一個人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這裏的岩石稍微突出來了一塊,使他可以看見外麵的馬幫,但那些馬幫的人卻看不見他。
空覺一邊解手,一邊憤憤地想道:“這許老三,沒事哼什麽蠻子小調,搞的我渾身不舒坦,我便也唱上一曲,教教這蠻子什麽叫我中原風物。”
想到這裏,和尚放聲唱道:
“一不該啊,二不該,你不該吹滅那蠟燭來,吹滅那蠟燭惹得狗叫來,狗叫我娘親睡不穩,阿哥你又要扒牆去誒!”
空覺這一嗓子不要緊,原本壓低聲音,悄悄行軍的馬幫卻如同炸了鍋一般,驚恐萬狀地四處張望著。
“誰奶奶的在唱歌,快奶奶的閉嘴!”許老三嚎叫道,但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聲音一樣很大,趕緊收了聲。
“咋了,許幫主,聲音大會發生什麽事情!”盧君笙壓低聲音問道。
“別問了,沒時間解釋了,你們快用馬背上的濕的氈布把全身裹起來,一點縫隙都不要露!”許老三說道。
就在此時,原本呈現褚紅色的山體開始先是一個個,再是一群群地冒出星羅棋布的黑色。
盧君笙趴在馬背上看得真切,地上的那些窸窸窣窣的爬著的,是一隻隻肥大的黑色螞蟻。
一般的螞蟻,比米粒還要小,但是這裏的螞蟻,跟人的大拇指那樣大,每一根附肢和螯足都看得清清楚楚。
盧君笙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巨大的螞蟻,看得他頭皮發麻。
此時空覺更慘,許多隻大螞蟻已經爬到了他身上,他嚇得動都不敢動,普通螞蟻咬人一口,都得紅腫半天,這種尺寸要是咬上一口,後果不堪設想啊。
“奶奶的,既然已經惹出這些東西來了那就沒辦法了!”許老三趴在馬上皺著眉頭,用口哨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嘯叫。
因為馬幫的隊伍非常長,有些人還沒有上山,這些人聽到口哨聲,在山底下迅速地擺了一個火堆,在火堆上麵烘烤著類似於蜜蠟一樣的東西,這東西發出了非常濃鬱的腥甜味道。
大量的黑色巨蟻被這種特殊的香氣吸引,開始往山下爬去,這些螞蟻群落似乎是無窮無盡的,不斷地從獨岩山的縫隙裏麵爬出來,如同一條條黑色的小溪在山石間流淌。
“奶奶的,你們看好了,這東西雖然嚇人,但也有些好處!”許老三用馬刺戳中了一隻大個兒的黑色螞蟻,這隻螞蟻掙紮時居然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像老鼠一樣。
許老三把這隻螞蟻放到了自己隨身攜帶的酒壺裏麵,接著晃了晃酒壺,笑著說道:“這東西補得很,聽說對那地方特別好,這也就是我們這回走的匆忙,沒帶專門的器具來,否則倒可以辦個螞蟻泡酒大會!”
盧君笙雖然很佩服許老三的豁達灑脫,但實在接受不了螞蟻泡酒這種吃法,他在原來的世界倒是吃過螞蟻上樹這道菜,不過那道菜雖然叫螞蟻上樹,但是跟螞蟻半毛錢關係也沒有。
空覺一邊穩住心神,一邊把已經爬到身上的大螞蟻抖落下來,這些大螞蟻也聞到了空氣中的焦香,對空覺的興趣大為減弱,空覺這才得以脫身,迅速地回到了隊伍裏麵。
“奶奶的,這要啥時候才能完。”許老三喝了一口螞蟻泡酒,又打了個飽嗝,“平常過兩界山,也惹出過這些東西,但都是一時三刻也就完了,這次怎麽奶奶的這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