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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這顏色你不喜歡

  三百年的竹節茶壺,平日裏完全是可以直接衝泡沸水的,但是鵺灼卻沒有喝到哪怕一絲味道。


  這是鵺灼疑惑的地方。


  因為眼睛看不見了,所以鵺灼的聽力可以說是更加的敏銳,所以剛剛哀酒在衝泡沸水的時候,鵺灼可以說是聽的一清二楚,但是這茶,卻是沒有味道。


  為什麽?

  “可能是時間太短了吧”哀酒不知道該如何說,最後還是說了一句這樣的話,隨即又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繼續說道“你的眼睛,明天會好麽”。


  對於哀酒的強行拉開話題,鵺灼也沒有太多的想法,雖然鵺灼很好奇為什麽這竹節茶壺泡茶不是那個味道了,但是這個時候鵺灼不想去想那麽多。


  但是,在不久的後來,鵺灼就後悔了,他最後悔的就是,自己沒有將哀酒往另外一個方麵設想,假設這個時候鵺灼已經意識到了哀酒的不尋常的話,很有可能鵺灼就不用繞那麽大的一個彎子了。


  然而這個時候,鵺灼卻隻是想這哀酒的那個問題。


  自己的眼睛,明天能夠好起來麽?


  這一點,不知道為什麽,鵺灼也沒有把握了。


  鵺灼的眼睛曾經也發生過許多次這樣的情況,每一次都是在第二天清晨的時候,眼睛又能夠看到了,所以鵺灼也就認為這眼睛會一直這樣病發病好的維持下去,可是這個時候哀酒的一句話,卻讓鵺灼有些擔憂。


  是不是,已經到了時候了?


  “我的眼睛現在是什麽顏色?”鵺灼想了想,隨即就如此詢問到哀酒,他必須要知道,自己已經病變到什麽程度了。


  聽到了鵺灼這麽說,哀酒走到了一旁拿起來了另外一個小一點的燈台點燃了之後,來到了鵺灼的床邊,接著小心翼翼的湊近了鵺灼的眼睛,生怕這燈台裏的火焰刺激到鵺灼這一個恍若璧人一般的存在。


  在燈台裏璀璨的燈火之下,鵺灼的眼睛裏麵,是讓哀酒不得不稱奇的景象。


  鵺灼的眼睛,顏色有些可怕。


  因為燈台的燭火是黃色,所以自然而然的,這燈火對眼睛的呈色一定是有色差的,而哀酒已經下意識的將這一個色差給排除了,可是鵺灼的眼睛,依舊是不像是正常人的眼睛。


  他的瞳孔顏色,已經成為了濃鬱的琥珀色,沒錯,就是那種帶有半透明的感覺,這種半透明,理論上是不可能出現在一個人的瞳孔之中的。


  看著這個眼睛,哀酒真的是沉默了片刻,但是依舊是實話實說道“是琥珀色,有些透明的那種,偏金黃色”。


  此話一出,鵺灼的眉毛便皺了起來,一副顯然有些吃驚的模樣,這種莫言看的哀酒有些奇怪,鵺灼不是說了麽,這什麽失明已經不止一次了,也是鵺灼的舊疾了,理論上來說這種舊疾的病發難道不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麽?鵺灼應該很了解才是,畢竟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的病,可是現在看起來,情況卻貌似並非如此。


  所以,素來好奇心比較重的哀酒忍不住說道“怎麽了?這顏色不是你喜歡的顏色?”。


  當然了,等到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哀酒才意識到了自己說的這句話貌似有些不太符合現在的氣氛,所以立馬改口接著說道“這個顏色,是說明你的眼睛惡化了麽?”。


  “嗯”鵺灼聽罷了哀酒的話,隨口也就如此說了出來自己的這句話,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任何的遲疑,而這一句話一出口,鵺灼便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說的太多了?


  但是,鵺灼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是想說。


  這麽多年過去,鵺灼從來沒有過任何一個可以稱之為交心的朋友,因為鵺灼實在是有太多太多的秘密,因為這些秘密,所以鵺灼沒有朋友,絕大部分的時候,鵺灼是呈現出來一種表現型人格的。


  有心人想看到什麽樣的鵺灼,鵺灼就在那些人表現出來自己的這一麵,比方在亓國皇室眼中,他鵺灼就是一個一無是處並且平日裏還有些悲劇的皇子,而在亓國其他人的眼中,比方那些少女的眼中,他鵺灼就是一個翩翩少年,在商販的眼中,他是八麵玲瓏的鶴老板,在路人眼中,他是讓人驚豔的絕世風景。


  介於這一點,鵺灼在哀酒麵前的時候,才忽然可以放的開。


  因為在哀酒的麵前,鵺灼不知道自己應該拿出什麽模樣的人設出來。


  原本他們應該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應該會有太多的交集,而鵺灼呢,自然也就可以拿出來對付陌生人的那一套來對哀酒,隻是後來,哀酒又和鵺灼達成了共識,這一種共識,立馬讓他們兩個上升到了戰友級別的關係,所以這個時候,鵺灼才會和哀酒說這麽多。


  “我的身體裏,有一個東西,這個東西複活了之後,我就死了,而它複活的征兆,就是眼睛,等到它們變成了金黃色,它就可以複活了”鵺灼終究還是忍不住和哀酒說起來了自己這一雙眼睛的來曆,這種來曆,聽得哀酒心裏一怔。


  嗯?都已經這個年代了?還有這樣的設定?開玩笑呢?這種設定不應該早就不存在了麽?畢竟這種被用爛了的梗對不對……。


  但是,既然鵺灼和自己說了,哀酒還是要一唱一和下去啊,所以哀酒就接著說道“那你把眼睛挖掉不就好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哀酒的神色可謂是風輕雲淡理所當然,這種語氣配上這一句話,可是說的鵺灼脊背一涼,這真的是一個小姑娘應該說的話麽?這種話說出來真的不過腦子的麽?


  而哀酒卻感覺自己說的還挺對,隨即就繼續一本正經的解釋道“你既然說了,它在你身體裏,具體在哪裏,估摸著就是眼睛裏對不對?畢竟這玩意兒不是通過你的眼睛呈相的麽,所以說,把這玩意兒從你的眼睛裏拿走不就可以了麽?你想一想,是不是這樣的一個道理”。


  哀酒說罷,鵺灼竟然還有點被洗腦的覺得哀酒說的很有道理,可是轉念一想,怎麽可能,哀酒說的是輕鬆,可是這一個東西,哪能是這麽輕而易舉就猜測到具體在鵺灼的身體哪一個部分的?如果它隻是呈相於眼睛,實際上卻是潛伏在鵺灼的腦袋裏麵麽?怎麽?這樣的話,是不是要把腦袋也給割掉才可以?

  所以說,鵺灼隻能說,哀酒的辦法,行不通的。


  “我沒有了眼睛,亓國的那些姑娘怎麽辦,她們豈不是要為我傷心到以淚洗麵?”鵺灼說出這樣一句帶有一定玩笑意味的話時候,哀酒卻是猛然一怔,嗯?這鵺灼的人設難道不是一個扮豬吃虎的人設麽?現在怎麽回事?轉型了?這麽快?

  “我也不知道它複活了之後,我還是不是我”就在哀酒在心裏感慨鵺灼忽然轉型的時候,鵺灼忽然又自顧自的有些惆悵的如此說道,隨即,鵺灼便接著說道“我死了,它活了,我的身體屬於它了,它會是什麽樣的性格呢?”。


  “你別想這麽多有的沒的了,大好的時光就挺你在心裏它的你的我的吧,既然這一天不可避免的要來,你就好好的過自己原本的日子吧”看著一個大男人如此傷春悲秋,哀酒真的是接受無能了,隨即就如此說道,還一副“你一個大男人比我一個娘們還矯情”的嫌棄模樣。


  果不其然,聽罷了哀酒的豪情壯語,鵺灼忽然笑了笑,隨即說道“我想要過好接下來的生活,又是何其之難”。


  “難什麽的呢?誰不是這樣活下來的呢?你要是尋思著你自己的生活不好過,那麽你為什麽不換一種生活方式?”哀酒像是一個老幹部一般開啟了人生小課堂之後,隻見鵺灼隻是無奈的笑了笑,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模樣說道“你還年輕,你看的我,僅僅是你看到的”。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這背地裏暗搓搓扮豬吃虎想要謀權篡位的心思?你們這種人心裏不就是這樣麽,大概都是這樣的一個想法,謀權篡位,謀權篡位,除了謀權篡位,就是江山美人,能不能有點新意思?”哀酒略帶一點嫌棄語氣的說罷,就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要說我大逆不道出言不遜,但是我也知道,你早就看出來了我到底是誰,我既然能成為隉國的太後,就證明我有妄論朝政的權利,雖然我現在已經不是了,但是有些話,我還是想說,謀權篡位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是身先士卒的好”。


  聽罷了哀酒一番有些邏輯混亂的話之後,鵺灼的心裏不可謂是不震驚的,甚至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嗯,欣賞?

  所以鵺灼便忍不住說了一句“隻有手中有權,淩駕於巔峰之上,你才會有決定一切的權利”。


  “而得到這些的代價,是你成為眾矢之的,然後成為一個被別人視為目標準備殺了你取代你的存在,這位置,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位置,而你所謂的權利,實際上可以放置在暗麵,而不是明麵之上”哀酒說出這樣一番驚世駭俗的理論之後,鵺灼卻是難得的有不少的興趣,他覺得,這個哀酒,能給自己不少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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