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全身而退不可取
三月底的皇家獵場,正是萬物複蘇的時候,枝頭抽新,繁花似錦,樹影婆娑,斑駁陸離。
而這一切,鵺灼卻是一點點都看不到了。
“這裏是有一棵桃樹,怎麽了?”哀酒聽從了鵺灼的話撥開眼前的樹葉向前探了一探,發現不遠處還真的有一棵枝繁葉茂的桃花樹,看這樹的粗細,怕是有了幾年了。
一邊的鵺灼聽到了哀酒的回答之後,便接著向前踏了幾步,然後繼續說道“走這裏,這裏不是大道,他們很難發現,隻是要注意一下這裏的入口,不要留下來痕跡”。
果然,鵺灼真的是對這隉國的皇家獵場了如指掌。
世人有傳,這亓國的公子鵺灼和隉國的公主玄都關係不同尋常,雖然殊野平日裏浪跡江湖不怎麽打聽官家的事情,但是有些話有有些事情,殊野路過各國帝都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聽說的,現在看來,自己聽來的這件事情,果真是不假。
不然的話,為什麽鵺灼會對隉國的皇家獵場如此的熟悉?說白了,隉國是隉國,亓國是亓國,兩國之間雖然臨近,但是皇家不同於普通人家,不是你家後院種的什麽東西,我在自己家後院都能夠看的一清二楚的那種。
所以說,從鵺灼對這隉國皇家獵場的熟悉程度便能夠看的出來,這鵺灼和隉國的往來,絕對不少。
心裏想著這一切的殊野,一邊小心翼翼的給鵺灼帶路走過了這一片樹枝交錯的地方,待到他們過來之後,這邊便是一片比較平坦的草地了,草的高度有高有低,所以走過去不容易有特別明顯的腳印,介於這一點,所以殊野便輕鬆了許多,一邊陪同鵺灼往前走一邊還說道“你對這裏挺熟悉的啊”。
“還好,在這裏待過一段時間,所以比較熟悉”鵺灼也不是一個喜歡廢話的人,殊野問了,他也就簡單的回答了一下殊野,隻是回答的有些不痛不癢罷了。
對於這一點,殊野也沒有再說什麽,雖然鵺灼的這句話貌似另有深意,但是有些話,隻是適合點到即止,殊野是一個跑江湖的人,更明白這種事情。
隻是,殊野沒有想到的是,鵺灼在來到了這一棵桃樹下的時候,竟然有些反常的感慨了起來,他一副嗅著桃花的模樣,然後有些感慨的說道“這一棵樹大概有五年了,五年前我和玄都種下這一棵……”。
“又是玄都”還沒有等鵺灼繼續說下去,哀酒忽然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突然語氣非常不好的來了一句這樣的話,聽的一旁的殊野都明顯的感覺到了這種醋意。
這一次,卻是鵺灼忽然怔了怔,因為這一次,是鵺灼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自從意識到了自己的眼睛真的是瞎了之後,鵺灼的情緒便一直都有一些不穩定,甚至鵺灼的情緒一度接近崩潰,哪怕就是鵺灼已經很努力的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可是實際上,鵺灼心裏明白的狠,自己的心裏,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平複,他還是接受不了自己已經瞎了的事情。
所以實際上,鵺灼的情緒一直都沒有被平複,一切僅僅隻是表麵上看起來沒有事情了而已,而現在自己一不小心說出了的這樣的一句話,可以說是鵺灼的一個失策,他一開始說這句話,僅僅隻是一個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一個感慨罷了,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妥,直到哀酒忽然說話,鵺灼才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一句不應該說的話。
畢竟一開始的時候,鵺灼和哀酒可是有在殊野的麵前演戲的,這一出戲竟既然已經演了,那就必須要唱完整的,所以自然而然的,哀酒便說出了這樣的話,可是鵺灼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發現了自己不在狀態之後,鵺灼忽然一個回神,自己以前從來都不會這樣的,鵺灼從來都不是一個會犯這種錯誤的人,可是這一次,自己真的就是犯了了這樣的一個明顯的錯誤。
以前的自己,不管做什麽事情,自己都是永遠能夠遵循著自己計劃的人,甚至哪怕就是一個人,鵺灼都能夠給自己策應,並且可以做到將錯誤的幾率降低到最小,不僅僅如此,甚至一旦發生什麽突發情況,鵺灼都能夠有好幾種方法立馬補救。
簡而言之,以前的鵺灼,不管發生什麽,似乎都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這一次,鵺灼在細節上,失策了。
同時,鵺灼也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從自己已經失明的事情裏麵走出來,雖然鵺灼表麵上是看起來就是接受了這樣的事實,可是實際上卻不是這樣的一個局麵。
打心眼裏,鵺灼還是一個精神恍惚的狀態。
意識到了這一點,鵺灼忽然皺了皺眉頭,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了,這樣繼續下去,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先從這裏出去再說。
“你若是不喜歡,從此之後我便不再提了”鵺灼自己心裏反複告誡了自己之後,便笑了笑如此說道,一副儼然入戲的模樣。
聽到了鵺灼的話,哀酒自然是知道鵺灼在和自己逢場作戲,所以便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而是扭頭看了看前方,然後說道“現在呢,我們繼續一句往北還是一路往東?”。
“取中間的路,繞過所有的大道,被發現的可能性小一些”鵺灼對這隉國的皇家獵場,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了,他甚至知道這一條小路上,到底有幾棵果樹幾條小溪,更知道如果這東北雙方各自有三天大道,並且其中連通的大道,更是這皇家獵場裏麵最大的四方道,所以說,為了避開這一切,去到皇家獵場的邊緣,隻能這樣走。
不過好在這裏的草木並非是灌木叢,似乎這裏的一些草木被打理過一番,他們正前方的一處草木明顯比其他地方矮一些,並且都是軟性的草木,連一棵灌木都沒有。
看來這裏果真是被打理過。
“說著草木最淺的地方走,比較好走”鵺灼說著說著,便向前走了過去,這個時候,殊野便一個箭步走到了鵺灼的前方,然後讓哀酒陪同鵺灼在他身後,他在前方開路。
並且,殊野也是很有心的沒有問為什麽這裏的草木會有這樣一個奇怪的長勢,微微殊野不用問也知道,這裏的草木之所以會這般,也隻有一個可能,那便是玄都。
身為亓國人,鵺灼總不至於每年都都會來這裏打理一下這裏的草木吧?再說了,這裏畢竟是隉國的地盤,他亓國皇子的身份,雖然說沒有頭銜,但是畢竟還是有諸多不便。
所以說,這裏的一切,也隻有玄都帶人來打理了,並且看情況,還是玄都偷偷帶人來的,一般人可能都不知道玄都在這裏幹什麽,畢竟從山洞就能夠看的出來了。
並且,這鵺灼和哀酒關係曖昧,當然了,這種曖昧,實際上殊野還是比較質疑的,畢竟他們兩個看起來似乎像是主仆,但是哀酒並沒有叫鵺灼為“公子”或者是“殿下”的習慣,隻是偶爾會說上一句“公子”,可是也僅僅是女兒罷了,並且,這鵺灼對哀酒,雖然看起來表麵上是一個主子的身份,可是卻並沒有過多的使喚哀酒。
總而言之,鵺灼是一個不像主子不用伺候並且和哀酒還有些奇怪關係的存在,而哀酒,雖然看起來煮茶穿衣看起來得心應手,但是她煮茶的功夫,並非是一般侍女那般的為了泡茶而煮茶,她煮茶的時候,更像是一種享受和表演。
這就是哀酒的不同尋常的地方了,要知道,哀酒雖然和鵺灼的關係中扮演的是一個侍女的角色,但是她身上卻絲毫沒有奴性。
包括給鵺灼穿衣服的時候,也不是小心翼翼輕車熟路的模樣,這種舉動上陌生關係上的親密,實在是讓殊野有些看不透他們兩個的關係。
所以,識趣的殊野便沒有多問哪怕一句話,雖然殊野是一個喜歡嘮嗑的人,但是殊野更明白,在這個姑娘的麵前,最好沒事不要提另外一個姑娘,很容易惹出其他是非的。
雖然這種事情殊野還沒有驗證過,但是殊野可是明確的知道,不要得罪一個姑娘,得罪姑娘,可以說是一件類似於得罪了十二樓的事情。
姑娘這種事情,真真既可愛又可怕。
就比方說讓殊野頭疼到炸裂的女娮吧,女娮真的是一地人見人愛的姑娘,眉眼之中透露著少女的嬌俏,一顰一笑都惹人注目,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惹人憐愛的姑娘,卻是給殊野惹了大麻煩。
也不知道女娮和冽琰門的掌門也就是她爹,到底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冽琰門的掌門便放話,如果不能夠抓著殊野回去冽琰門於女娮成親,那便直接在外殺了也沒有問題,屍體拉回來就可以。
至今為止,殊野都不知道自己路見不平有什麽錯了,惹的女娮如此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