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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美則美矣無靈魂

  夜涼如水,人行如魅。


  馬車在夜色中颯遝前行,其上的幾盞風燈在夜色中與皎潔的月色相互輝映,猶如夜神行路至此,神秘莫測。


  馬車內,殊野就這樣聽著鵺灼仿佛是另外一個人一般的和外麵的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殊野就這樣看著,忍不住在心裏感慨啊,果真,鵺灼這真的不是一般人,如果鵺灼真的不是什麽皇室子弟,那麽鵺灼絕對是一個豔名冠絕一方的伶人戲子。


  就在殊野心裏忽然冒出來了一個念頭,想著自己是不是能夠勸說殊野去上台出戲,突然,馬車便驟然停了下來。


  這一停,原本慌神的殊野忽然差點把頭撞在一旁,好在殊野也也並非是什麽泛泛之輩,這平衡能力也是非常強的,隨即趕忙定了下來,隨即殊野便趕忙說道“這怎麽回事……”。


  還沒有等殊野一句話說完,那鵺灼便一隻手捂住了殊野的嘴巴,示意殊野不要出聲,隨即自己便掀開了鹿皮門簾,然後說道“這是怎麽了?”。


  而那兄弟二人,卻似乎根本沒有想要去看他的模樣,隻是緊緊的盯著正前方,表情凝重,眼神凜冽。


  對於他們兄弟二人的不回話,鵺灼也是不明所以,所以才能抬頭看了看正前方,想看一看他們到底是怎麽了,這馬沒受傷,馬車沒就問題,前麵還有一段路,這種情況之下,為什麽他們會突然停車?


  對於這一點,鵺灼當然是好奇的。


  隨即,鵺灼便看向了他們的正前方。


  雖然此時此刻已經入夜,但是今夜月光非常的好,要說起來,這風燈的光照距離,甚至還不如這月光。


  大概在他們二十丈之外的模樣,有那一棵巨大的樹幹之上,似乎是有一個白色的東西在樹上。


  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樹上忽然有一個如此白色的東西,稍微注意一下,便能夠看的出來那白色東西是會動的,這北邙之夜裏,有一個白色的東西在樹上,還會動,這怎麽著,都不可能會設想到什麽好東西的。


  並且,最重要的,這北邙,可是素來有山魅傳說的地方啊。


  一般情況下,北邙的山魅是不分黑夜白天的,他們想要什麽時候想出來,就什麽時候出來,比方別的深山之中,那些山魅似乎都是黑夜裏出現的,白天陽氣太過重,山魅根本不可能承受的住,而北邙這裏不一樣,北邙素來是一個逆反陰陽的地方,這裏的山魅根本不畏懼陽氣,並且據說這北邙山魅頗多,自己都已經幾乎成就了一種體係,所以自然而然的,這山魅也就開始在夜裏休息,白天出來晃蕩。


  但是,山魅畢竟是山魅,所以這夜裏,也並非是沒有,隻是相對來說,夜裏的山魅,倒是比白天的少了些許,可是事實上,也不是說這晚上絕對的不會遇見山魅了。


  隻是,概率上來說,是要比較小的。


  但是,現在的他們顯然是運氣真的是“很不錯”,這一來北邙,便遇見了一個山魅?

  隻能祈禱,那是一隻正在休息的山魅吧,大家互相眼不見為淨,誰也不招惹誰最好了……。


  秉持著這樣的想法,那兄弟二人也隻能夠硬著頭皮繼續往前去,原因很簡單,如果他們要是在這裏繞路的話,夜色太濃,這馬蹄印萬一跟丟了,便是前功盡棄,所以,為了溫泉,為了藥草,二人思慮了一下,隨即對視一眼,趕著馬車迅速的如同一開始那般的走了過去。


  馬車的速度也算是比較快的了,所以很快便到了那一棵樹之下,因為怕招惹一身麻煩,所以兄弟二人幾乎完全可以說是沒有抬頭,這鵺灼心裏也是心知肚明,最好他們井水不犯河水,這樣一來的話,哀酒才會更安全一些。


  可是,馬車之中的殊野卻並非是這樣的存在。


  他一開始便已經在好奇了,隻是鵺灼沒和自己說,也是殊野自己偷偷趴在車窗上往外看才看到的,對於這北邙山魅的“威名”,殊野真的是有所耳聞的了,所以當看到了那一棵樹杈之上有一個白色的影子之後,殊野心裏多多少少已經明白了,此時此刻,他們似乎是撞上了什麽“大事情”了。


  山魅,可不是一般凡人能夠與之敵對的。


  山魅是妖孽精怪,而人是肉體凡胎,山魅們可是會法術的,人們的肉體凡胎怎麽能夠承受的住法術?


  所以,一般情況下,人們來這北邙,都是要帶著一些保命符之類的東西的,傳說,有的更厲害,有一些達官貴人,常常會來這個地方來尋一些靈藥,為了保證自己的人能夠馬到成功,有的人甚至直接讓幾個道士來了……。


  這種事情,實際上也不是不可取的。


  隻是這邊鎮本地的道士,這兄弟二人實際上都是認識的,其他的來來往往的道士,基本都是路過這裏,哪裏這麽容易便能拉幫結派的,這裏本地的道士,一個一個的,又從來都是半吊子,他們遇見了真的山魅,怕是根本不可能和山魅一較高下的,畢竟他們手裏的把戲,最多也就是一些化學現象和物理現象,平日裏用來糊弄人是可以的,但是如果真的用來對付這山魅,那可真的就是玩笑開大發了。


  所以說,這兄弟二人,也僅僅隻是靠著自己了。


  殊野雖然是一個素來“神通廣大”的人,但是麵對這山魅,殊野也隻能用最基本的方法,來和山魅較量。


  那就是,急急如律令的……,符咒。


  沒錯,便是符咒。


  這玩意兒是殊野半路上買的,據說是用黑狗血寫的,當然了,具體是黑狗血還是公雞血,這貌似根本不重要了,因為對於殊野來說,他也沒指望這玩意兒能起到什麽作用,因為如果這個玩意兒真的有作用的話,那麽這北邙應該早就被這玩意兒給貼了一個滿滿當當了。


  所以說,這符咒最多也隻是能夠起到一個安慰人心理的作用罷了。


  隻見殊野忽然從自己的胸口掏出啊一把黃紙符咒,然後拿在手中,正準備將符咒貼在哀酒的臉上的時候,忽然一陣風過,別說那窗戶上的帆布了,就是這厚重擋風的鹿皮門簾都被吹起了一角,黃紙符咒忽然一個飛舞起來,殊野扭頭好想抓住黃紙符咒,這一刻,殊野正好在窗框處抬起了頭,而他看到了的偏方不遠處的樹杈上,正好有一張臉,也在靠自己。


  沒錯,是一張臉,是一張人臉。


  她有一雙眼睛,帶著妖氣的眼睛,她的下半張臉被白色的紗布遮擋住了,但是依稀能夠看出來一個美人的輪廓,她一身重重疊疊的白紗衣,香肩全露,胸口微隱,一雙玉腿在重疊的白紗中恍若羊脂白玉一般,那窈窕精致的身材,簡直讓一般的普通男人,隻需要一眼,便會被勾魂奪魄,命喪黃泉。


  但是,問題來了,殊野並非是一個俗人,很不是一個看臉的俗人,好吧,殊野不得不承認,有時候自己也是看臉的,可是,就是因為殊野平日裏看臉看的多了,所以自然而然的,殊野便對這山魅的麵容,絲毫感覺不到什麽吸引力了。


  隻是,為山魅露出的那一雙眼睛,殊野似乎是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一般,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兩個人的模樣有些相似,似乎也並非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殊野便沒怎麽的在乎,隻是繼續保持一個井水不犯河水的表情,絲毫沒有感覺到撩撥一般。


  這山魅……,

  美則美矣,沒有靈魂。


  雖然說,這人要是美到了一定程度,也可以不需要靈魂的,可是殊野卻並非是那種隻看枯燥麵容的人,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殊野喜歡的,並非是一張臉,而是一個人。


  一個,完整的,全部的,人。


  這山魅是美,但是美的太假了,不是他殊野喜歡的。


  所以,殊野便準備繼續去拿自己的黃紙符咒,然後往哀酒的臉上貼。


  就在殊野剛剛準備低頭的時候,那樹杈之上似乎剛剛睡醒的山魅,忽然輕微一笑,然後臉上的麵紗便飛了下來,悠揚而下,似乎如同一隻飛舞的蝴蝶一般,跌落到了馬車之中,殊野的麵前。


  看到了這個麵紗的時候,殊野正好到達了樹杈之下,他拿起麵紗,幾乎可以說是想都沒想的,直接將手中的麵紗給丟了出去。


  這一切動作,完全可以說是一氣嗬成,絲毫不帶拖泥帶水,更甚至,可以用毫不猶豫來形容。


  麵紗剛剛落到了殊野的手裏,殊野就絲毫沒有停頓的,直接將麵紗給丟了,仿佛是這麵紗礙事了一般。


  馬車繼續往前行駛著,殊野甚至連頭都沒有回,隻是繼續自顧自的在給哀酒的臉上身上貼黃紙符咒,貼著貼著,殊野忽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問題非常的嚴肅,那就是……,殊野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看那個山魅的時候,為什麽會有一絲熟悉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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