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能有一絲差錯
別院門前,桃李芳菲。
而這樹影婆娑之下,哀酒一身白衣,雙手至於腹前,下巴微微揚起,眼神中帶著些許迷離,直直的盯著鵺灼。
不遠處花樹的花瓣被風這麽一吹,便沾染上了哀酒的鬢角肩頭,這原本便是點紅的白衣之上,又多了一層別樣的粉白,讓哀酒看起來恍若是隔世花神,容貌靈動,氣質上乘。
當然了,這樣的哀酒,在這些姑娘眼裏,完全可以說是獲得了兩極分化的評論。
一部分姑娘說哀酒不過是故作姿態,今日東風也確實給麵子,卷帶的這花瓣不偏不倚落在此處,並且春風不躁,陽光正好,讓她這一身白衣顯得似乎在微微發光一般,看起來真的是恍若謫仙,但是,這也不過是故作姿態的把戲罷了,也不知道是哪裏聽來的鵺灼的美名,特地跑來這裏當狐狸精。
而有一部分人,是能夠欣賞哀酒的那一種骨子裏透露出來的氣質,和她眼角眉梢裏那種讓人驚心的美的,而她們多數並非大家出身,也多為身世離奇的人,她們眼裏的哀酒,那真的是一個很危險的對手,她們這個時候倒不覺得是來了一個故作姿態的狐狸精,她們真正的忽然有了一種,確切的危機感。
沒錯,真的是危機感,她們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眼前這個可能並非傾城的美人兒,會改變這小囹別院門前的局勢。
而這個信息的篤定,主要是來自於那鵺灼的眼神。
從鵺灼踏出小囹別院的大門的那一刻,鵺灼的眼神,似乎就一直是在她哀酒的身上。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因為這就說明,鵺灼和她們是一種人,她們能夠辨別出來哀酒的過人之處,鵺灼也能夠看的出來,而目前為止,就按照晚妝的說法,這種美人,往近了說,實際上隻有那一個具有一身傳說的伽藍的身上,才會給人有這樣的感覺,而當年的伽藍,也真的是折了無數英雄的腰。
如今看來,鵺灼似乎也是能夠為這哀酒折腰的一個存在了。
此時此刻的鵺灼,真真是讓這些平日裏自詡最能揣測男人心思的姑娘們,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他的眼神裏,到底有什麽?
立於小囹別院古樸的大門前,深棕色的大門和金色的火漆,還有朱紅色的院牆等濃烈作古之色,和鵺灼這個一身雨過天青裹身寬袍的俊俏公子,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燦爛的陽光照射在他身後的紅牆碧瓦之上,讓原本經曆了歲月侵蝕的顏色,似乎越發的鮮豔了起來,而這一副畫卷之中的鵺灼,雖然是一身素衣,但是卻也仿佛是在盈盈發光,不管是衣服上的玉帶鉤也好,還是他原本就蒼白的恍若白玉的皮膚也好,都仿佛是在散發著溫潤的光芒。
而他那一張仿佛不應該存在於人間的麵容,在此時此刻,越大的顯得美的似乎有些不真實。
指尖,發絲,嘴角,眼角,眉梢,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讓人幾乎完全挑不出來任何的毛病,就好像是一個完美的讓所有人都在頃刻間統一了審美的人,讓人根本沒有任何的去忍心詆毀的餘地。
而就是這樣的看起來溫文爾雅歲月靜好的鵺灼,實際上,他的心裏麵可以說是正在經曆一場風雨的洗禮。
實際上,哀酒和鵺灼他們兩個人,掐指一算,也真的是沒有認識太長時間,並且,他們兩個之餘對方之間,實際上都是帶有一定的利用成分在其中的,所以實際上,像那個什麽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局麵,似乎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很難能夠發揮的好。
不過,好在他們兩個都是聰明人。
當看到了拜帖之後,鵺灼便知道了哀酒已經和嶽陽子達成協議,估計柏寐那邊也已經搞定,現在用了一個假身份,大張旗鼓的來到了他的這小囹別院,為的應該也是要她自己的身份人盡皆知。
隻是,鵺灼不能夠明確的是,在哀酒的計劃裏,自己到底應該是佯裝一見鍾情的接她入院,還是應該現在來上兩三個回合的對峙,然後才表現出來自己是因為哀酒的才情賞識於她,或者是表現的冷淡示意她進門,此後再演繹一場日久生情的戲碼?
在哀酒的計劃裏,她到底是怎麽計劃的?
鵺灼一概不知。
現在,他隻能夠靠猜測。
因為這裏這麽多雙的眼睛,實際上鵺灼也不太敢輕舉妄動,雖然這裏的姑娘大多數都是情竇初開一心貪戀自己美貌的無知少女,可是也有不少精通人世的小狐狸,她們揣測人心的功力,可是不容小覷。
雖然鵺灼自信自己千人千麵的技術,可是事實上,在不知道情況下的配合,也總是容易露出一些不經意的破綻的。
隻需要一點點的小破綻,就足夠她們八卦出來一個新天地了。
“見過哀酒姑娘”鵺灼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哀酒到底是想在這裏擺上一場什麽樣的龍門陣,鵺灼想了想,還是套出點哀酒的話裏有話再說。
而哀酒的心裏何嚐不是有這樣的擔憂?並且哀酒完全可以篤定的說,這周圍雖然看起來,似乎都是鵺灼的迷妹,但是,柏寐那個看起來挺傻的小狐狸,實際上也根本不傻,他到底也算是宮鬥權謀下長大的人,這簡單的信任,不會隨意就給了別人的。
雖然柏寐不一定能夠猜想到,這是哀酒聯合嶽陽子還有鵺灼故意做的一個局,但是不得不說的是,他一定是對哀酒心存一定的疑慮,或者說是不放心的,所以,介於這一點,柏寐一定會派人暗地裏在周圍盯梢,一是看看哀酒到底是不是真的一顆可以利用的好棋子,二是看看哀酒是不是除此之外,還打了什麽不為人知的小主意。
所以,介於這一點,她哀酒才是一點點都不敢有什麽懈怠,柏寐是傻,是好騙,但是柏寐身邊的人,絕對都不可能會傻,宸妃既然能夠在後宮獨攬大權,並且身後還能夠讓澤枝世家在亓國如此根深蒂固,由此可見宸妃可不是一個胸大無腦的傻子,她怎麽可能會在自己唯一的兒子身邊,留下幾個辦事不利的傻子呢?
所以,柏寐這個小狐狸姑且還可以算是好對付,但是柏寐身邊的老狐狸,可不是那麽的好對付了。
哀酒今日的棋局,不能有一絲差錯。
現在看的,就是老天爺願意不願意幫自己了,還有這個鵺灼,到底是不是真的給力了。
“公子不必多禮,是我唐突了才是”哀酒說著說著,還一副特別有大家閨秀氣質的微微低了低頭,算是一個賠禮問候。
突然見到哀酒如此溫潤柔弱,鵺灼甚至有一瞬間沒適應過來,畢竟在此之前,哀酒獨身闖入馬車,然後和鵺灼與虎謀皮,獨自引開敵人,在山洞裏一身妖氣嚇的殊野都信以為真,接著在隉國的皇家獵場之中,親手打造了一個修羅場,這樣的哀酒,忽然變的和自己客客氣氣,整個人都散發這一股子不屬於她的氣質,真的是讓鵺灼的心裏有點接受不能。
不過好在鵺灼也是一個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隨即便笑了笑,隨即不動聲色的給了哀酒一個了眼神,接著才說道“不然,不然,能被眾多美人唐突,是在下榮幸之至”。
鵺灼不經意的引來了一下話題,給這些小姑娘發了一把糖,好讓她們一個個的先紅著臉激動一會兒,這才有時間去和哀酒短暫的交流一下眼神。
“你準備如何做?”瞬息之間,鵺灼趕忙用眼神詢問哀酒,而哀酒也是立馬回道“一切順著我的話說下去”。
“你準備說什麽話?”,“我說了你就知道了,你隻需要配合”,“那你準備讓我怎麽配合?”,“見機行事”,“我該對你秉持什麽樣的感情才好?”,“你看著辦”,“那我接下來應該說什麽?”,“愛說什麽說什麽”……。
一番眼神交流之後,鵺灼可以說是完全敗下陣來,他是真的對哀酒沒有任何的脾氣了,他也就隻能按著哀酒的話,見機行事下去了。
“不知哀酒姑娘遠到而來,是為何事?”鵺灼真的是隨口一問,沒有任何的想法,也沒有任何的考慮,畢竟哀酒不是告訴他了麽?愛說什麽說什麽?所以鵺灼也就什麽都不考慮的如此說道。
這一句話,可是把哀酒給問到位了,哀酒忍不住在心裏感慨,果然,這同床共枕過的人就是不一樣,這默契真的不是蓋的,一上來就問如此實在的話題。
“公子如此直白,倒是讓我有些難以啟齒了”哀酒故作嬌羞的說罷之後,還難得小女子的笑了笑,隻見哀酒笑完了之後,便忽然一個抬眸,眼神定定的看向了鵺灼,似乎是要在哀酒的臉上看出來兩道花一般,隨即,整個人周圍的氣場也在一瞬間變成了兩米八,讓周圍原本那些嬌弱的姑娘們,忽然猛地一個後退,仿佛就好像是她們眼前的陽光結冰了一般。
並且,哀酒還眼神凜冽的詢問了一句“假設我要進你這小囹別院的大門,你是迎,還是不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