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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要死大家一起死

  故弄玄虛。


  沒錯,此時此刻的哀酒心裏,實際上就隻有這四個字。


  沒有琴弦,但是卻依舊彈奏琴聲,這在物理上,根本不能夠成立,別說就是物理了,哪怕常識上也不可能成立啊。


  所以說,哀酒在清醒理智了之後,便是這樣設想的。


  阿聽自知技不如人,在鬥琴上,怕是鬥不過哀酒,畢竟哀酒之前的一首蒼山負雪可以說是直接奠定了一個基礎,而阿聽的實力還不足以他跨過這個門檻,所以阿聽隻能夠劍走偏鋒出其不意,用了這種法子。


  反正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聽不見阿聽到底彈奏了什麽樣的一首曲子,他們也根本不能夠去評判阿聽的曲子到底是好是壞,到時候就算是有人說阿聽根本就是故弄玄虛,但是阿聽的“鐵杆粉絲”一定會來一句“你這種俗人根本不能夠領略這種天籟之音的其中真意”,然後其他中立的人,就會想著,自己如果承認自己聽不見,那不就是俗人傻子?而自己如果承認了自己聽見了,那不就是風雅之人的人設了?


  到時候,肯定會是一個人雲亦雲的局麵。


  這個阿聽原本又是這亓國帝都九歸茶樓的掌音,在這裏可以說是本地人,他們這常常浪跡九歸茶樓的人,就算是對音律不怎麽了解,但是對阿聽肯定是有一定好感的,她哀酒這一次看來是要吃一次不是本地人的虧了。


  雖然現在周圍萬籟俱寂,但是阿聽本人卻似乎是沉浸在了一個天籟之音的世界之中,仿佛周圍的琴聲可以餘音繞梁三日不斷。


  可是事實上,哀酒隻當她是耍寶而已,不過雖然抱著看戲的姿態來看阿聽,但是要是解決這個麻煩,看來也得廢點周折。


  哀酒身後的鵺灼一直依靠在一旁的柵欄之上,此時此刻的他也有些疑惑,雖然覺得這阿聽很有可能是在故弄玄虛,但是不得不說的是,鵺灼的身邊畢竟有那麽多的非人之事發生,似乎出現一個“啞樂”,似乎也並非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情。


  隻是這種可能,有些讓人匪夷所思罷了。


  大堂之中,那一日哀酒初入帝都來九歸茶樓吃飯的時候,坐在他身邊的那一桌子的胡言,似乎是認出來了哀酒。


  “這個哀酒,似乎我曾經見過啊……”胡言雖然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說話,但是他的這個位置正好是昂頭便能夠看到哀酒的臉,胡言自幼飽讀詩書,雖然沒有練就什麽過目不忘的本領,可是卻也算是記憶力比較好的。


  他現在是澤枝世家手底下做事情,柏寐剛剛上位宣王,他也就從暗地裏被調派到了明麵上,今日宣王好興致來看這一場鬥琴,所以胡言便也就順路來了,隻是他現在的身份,還不能夠和柏寐站在一個高度。


  不過,他上次,似乎在宣王府的後門,見到過一個和這個哀酒麵容很是相似的姑娘。


  這是巧合,還是……。


  “見笑了”正當眾人已經開始從“我聽不見”,變成了兩極分化的“我一定要假裝自己聽見”和“我就是聽不見”這兩種的時候,阿聽忽然收手,將雙手藏於自己的袖中,微微點頭和哀酒示意一下,謙遜禮貌的程度可以說是剛剛好。


  而哀酒心裏真的可謂是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她現在隻想一把將手中的帝珀給扔到一旁,然後腳踩矮案指著阿聽的鼻子訓斥她故弄玄虛,但是,哀酒不能這麽做。


  她不能讓自己看起來是一個隻會惱羞成怒的人,她是要和威古氏阿奎納公主奪權的人,她絕對不能輸。


  “前輩對這一曲倥傯,可還滿意?”看著阿聽雖然麵若春風但是在哀酒的眼裏根本就是奸詐異常的和自己說道,哀酒隻能努力壓製住自己內心的火氣,接著笑了笑。


  這個問題你讓哀酒怎麽回答?她要是回答自己聽見了,不是在給阿聽助紂為虐麽?到時候阿聽的計劃得逞了,估計還要來謝謝自己。


  但是如果這個時候的哀酒說自己什麽都沒有聽到,萬一有人聽到了,哀酒豈不是自找苦吃麽?再說了,看阿聽一副誌在必得的模樣,她肯定在背地裏安排了許多自己的自己的人,這些人到時候要是同仇敵愾說自己聽見了,哀酒卻沒有聽見,三人成虎的局麵之下,似乎哀酒怎麽做,都隻有輸了。


  所以,為了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哀酒決定……,要死大家一起死。


  “一首樂曲的好壞,最重要的是還是聽者的感受如何,我一個人的人的評價,不過是微不足道罷了,最重要的,還是今天這裏的看客對你的看法,是不是啊,你們對這一首倥傯如何點評?”哀酒說著說著,便忽然提高了自己的聲音,接著對著底下的眾人拋下了“橄欖枝”。


  不過,此時此刻似乎明顯有人想要接這樣的橄欖枝的。


  “我覺得阿聽姑娘不愧是九歸茶樓的掌音,這一首倥傯讓人如癡如醉,簡直就是沉浸其中”。


  “實際上這一首倥傯最重要的,還是根本不用琴弦吧,畢竟用心彈奏的樂曲,用心便能夠感受到,一首好的樂曲,不就是這樣麽?”。


  “我覺得你說的很對,心聲可以化作挑天籟,這種感覺太棒了”。


  “這已經不是琴師了,而是琴尊!”。


  聽著底下忽然冒出來的如同雨後春筍一般顯目的人在大肆誇讚阿聽,哀酒僅僅隻是不耐煩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接著起身,然後來到回廊邊上,看了幾眼那幾個人,哀酒便扭頭看向了鵺灼,隨即說道“看見沒,就那幾個嘰嘰喳喳的,抓起來”。


  “你什麽意思?”,“這什麽情況?”,“想幹什麽?”此起彼伏的質疑聲忽然從那幾個人的嘴裏冒了出來,然後開始慌亂的四下警惕,雖然鵺灼沒有皇子的名分,但是他在帝都出行,還是會有侍衛隨行的,再說了,這個鵺灼就算是不得寵,他一個有皇族血統的人想要抓住他們,也還不是輕而易舉並且他們不得反抗的事情?


  看到那幾個人立馬一副市井小民慌亂計較的模樣,哀酒便在眾人投向自己的疑惑眼神裏,跳上柵欄,一躍而起,落在大堂,恍若一個火紅的紅鶴從天而降,讓人驚豔。


  不過,這個時候,可不是應該驚豔這種事情的時候。


  “雖然你進了小囹別院,但是你有什麽資格抓我們?我們僅僅隻是說了實話而已,何罪之有?難道亓國帝都已經沒有王法了麽?”其中一個戴帽子的公子看到了向自己走來的哀酒,雖然美則美矣,但是她的表情實在是有些駭人,所以便忍不住如此說道。


  可是事實上,哀酒隻是笑了笑,然後雙手環胸看著他們幾個人“王法?皇家之人抓人,便是王法,還有,你們何罪之有?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如此煽動性的言論,在這麽多達官顯貴麵前說一堆假話,你們說你們何罪之有?”。


  “前輩此話何意?”回廊之上的阿聽在上麵聽見了哀酒的話,隨即便坐不住了,估計要不是阿聽不會武功,她也已經飛下來了。


  聽見阿聽要來開脫了,哀酒便昂頭看向了阿聽,隨即說道“此話何意?很簡單啊,這些人癡人妄論,擾亂大局,自然是要清理出去,不然,擾人清淨”。


  可是阿聽怎麽可能讓哀酒把她的扔給抓走?隻見阿聽隨即冷笑道“擾人清淨?似乎有些問題吧?他們的話沒有說錯,何罪之有?再說了,我這空弦之聲,非真正懂得音律的知音能夠賞識,修習音律到達一種境界,才可以領悟這其中奧義,他們既然是明音律之人,在這局麵之下,又何來擾亂大局一說?”。


  “空弦之聲?嗬嗬,好玩”哀酒兀自呢喃了一句之後,便笑了笑,然後轉身繼續看著那幾個人,接著像是指點江山一般的伸出手,開始長篇大論道“既然阿聽姑娘說你們是知音,我倒是要說上兩句了,原來阿聽姑娘的知音之人,就是這等的貨色?”。


  “誒你什麽意思?看不起人啊!”戴帽子的人被哀酒如此針對,隨即便忍不住了,什麽叫做“這種貨色”?

  “不是我看不起你,隻是你這一身銅臭皮囊,實在是看不出來什麽叫做風雅,還有你們幾個也一樣,腰間掛著的玉佩也是俗不可耐的平安扣,說話間犬牙扁平,看來是平日裏喜歡喝酒吃肉的家夥,後麵那個眼神呆滯麵色發青體態虛浮,怕不是留戀煙花之地,當然了,我不是在歧視你們,畢竟寒門布衣也出過陳湛此等琴師,豪門華府之中的尋歡作樂之人,也有懂得音律之心,我隻是說一個表麵上的東西,我知道,阿聽姑娘肯定不會信服,而在座的眾人也會以為我哀酒輸不起便仗勢欺人,所以……,鵺灼,把帝珀丟下來!”。


  後麵的一直都在觀望這一場由鬥琴引發的鬧劇,聽見了哀酒的話之後,便順勢拿起帝珀丟了下去。


  隻見哀酒忽然一個轉身,一身輕幔落地之時,帝珀已經在她懷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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