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到底是誰

  柳沁兒淒然一笑，竟帶著萬分柔弱，萬分嫵媚，讓人憐惜。


  雲祈風歎口氣：“這些年，你生活得可好？”


  柳沁兒停下了腳步，神情愴然，伸手摘了一朵旁邊樹上的梅花，才說柔聲道：“好？怎麽會好?要是能早點遇到你，我們的孩子就不會死了。”她回過頭看著雲祈風，神情悲傷而又深情。又隱隱含著不甘。


  聽到柳沁兒說到孩子，雲祈風試探著問道：“沁兒，孩子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柳沁兒看了看雲祈風，背過身，方才緩緩說道：“煜哥哥，或許你已經不記得當年的事。沁兒知道，你一直把我當妹妹看。可是沁兒，由始至終喜歡的人都是你。”當年，她對他的情意，整個丁府的人都知道，唯獨他一個人不清楚。


  雲祈風神情一愣，才輕聲說道：“沁兒，你後來不是喜歡上寒冰了嗎？”


  柳沁兒苦笑，像沉浸在回憶中：“我父母早逝，雖出身於柳家，卻生長於邊關。父親與伯父和姑姑向來不和，所以沁兒也不受伯父與姑姑待見。


  父親為人耿直，在當年卻手握重權，成為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想除之而後快。煊衛之戰，父親戰死沙場，母親跟著殉情，留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誰都可以欺負。


  我當時才八歲，本覺得無依無靠，幸好姨母派人叫舅父把我接到丁家，讓我見到了煜哥哥你和寒冰哥哥。


  在丁家的日子，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日子。你們每個人都對我很好，包括大表哥和二表哥也不例外。因為有你們幾個，我才感覺了溫暖，不會沉浸在喪父喪母的悲痛之中。”


  柳沁兒像是想到什麽開心的事似的，轉過頭笑著對雲祈風說：“煜哥哥，你還記得你們小時候跑去捉老鼠烤給我吃的情景嗎？”


  雲祈風微微地點了點頭。像是回憶當年的情景，眼角露出微微的笑意：“當時你聽到吃的是老鼠肉，嚇的哇哇大哭……”那也是一段難忘的歲月。


  柳沁兒的笑意微斂，繼續說道：“可是，隨著我的長大，我發現我漸漸喜歡上了你。前麵那幾年，你都住在丁家，可是到後來的兩三年，你每年隻要兩三個月的時間在丁家，白天還要去練功。你不在的日子，我每天都在想你。


  終於，在我十四歲生日的那天，我告訴了你我對你的感情。我以為，你也是愛我的。可是你神情錯愕，告訴我隻把我當妹妹看。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難過嗎？


  我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雖父母早逝，可在丁府也是嬌生慣養，人人都讓我三分。我的驕傲怎麽允許我被拋棄。我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沒關係。為了氣你，我從此不再正眼看你，天天跑去找寒冰哥哥。


  寒冰哥哥當時為人單純，竟以為我真的有意於他。他當時對我疼愛有加，舍不得讓我受一點委屈。可當我每次攜著寒冰哥哥從你身邊大搖大擺走過時，我卻看不到你一點點生氣的樣子。我當時難過至極，竟漸漸被寒冰哥哥看出了端倪。


  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和侮辱，很生氣，也很難過。他開始經常宿醉青樓，流連於各種女子之間，變得放蕩不羈。無論我怎麽跟他道歉，無論舅父怎麽責罵他，他都不肯再回頭。因為我和寒冰哥哥在一起，你也漸漸疏遠了我，而當時寒冰哥哥也不理我，所以我當時一個人真的很傷心。”


  原來這樣，是他誤會他了，雲祈風想到丁寒冰，內心有些歉疚。“那這與孩子有何關係？”雲祈風繼續問。


  柳沁兒聽了，臉上有些泛紅，神情有些閃爍著說道：“那天在花園裏見到你，你告訴我說第二天要走後，我一個人就在花園裏悶悶不樂，然後二表哥過來。二表哥一直也都很疼我，他問我，我就告訴他我對你的感情。他聽後，向我保證說，晚上子時，你會到我屋裏來。”


  二表哥丁寒啟？難道是他？

  “那晚，我一直在等你。子時差不多都過了，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可當我息完燈，就聽到了推門聲。開始我還以為是什麽小毛賊，可是，當你抱著我，我聞到你衣服上熟悉的味道，我就知道是你。”柳沁兒看了眼有些迷惑的雲祈風，滿臉羞澀：“煜哥哥，那晚，你滿嘴都是酒味。還不懂得疼惜我，可是，那晚，沁兒真的很幸福。”


  事情竟是這樣，雲祈風模糊記得當天晚上，因為臨時有事，已經連夜回京。那麽，那晚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忽然，雲祈風神色一凜：難道是他？記得當年，寒冰向他借過一件衣服。


  他一定要查清楚，那人到底是丁寒啟，還是丁寒冰？


  見柳沁兒沉迷於以往，雲祈風不忍告訴她。沁兒曾經很善解人意，人也溫柔賢淑，不想後來卻受了那麽多苦。到底是自己負了她，這事歸根究底，自己也要負一部分的責任。還是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再告訴她吧。


  曾經，見她和寒冰整天黏在一起，打情罵俏，恩愛甜蜜，還為她高興過。後來，看到寒冰流連花叢，自己還訓斥過他。後來聽到她失蹤，動用了皇家軍隊尋找，可她卻如同人間消失了一般。他為此還覺得對不起母親，對不起姨娘。


  自己曾經責怪寒冰，覺得寒冰在玩弄沁兒的感情。自己是真的疼愛這個表妹。畢竟當年，自己母親去世後，除了寒冰，就是沁兒陪在自己身邊。而她，還是自己母親妹妹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