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秘密合作
皇甫國城內，客棧中。
蘇寧遠死死地盯著眼前幫他包紮傷口的女子，此時的女子不再是一襲黑衣，而是換上了一件水墨色的長裙，三千青絲散落腰間，沒有過多的珠寶裝飾，簡單素淨，一張巴掌大的臉上透著清冷，肌膚如雪，粉麵上一點朱唇，倒是個沉魚落雁的美人兒，隻是，她究竟是誰？
包紮完畢，女子在蘇寧遠對麵坐下，沏了杯茶，聞著淡淡的茶香，女子的臉上有了似有若無的笑意，“蘇相倒真是沉得住氣，從進門到現在，竟不聞不問，難不成蘇相一點兒都不好奇嗎？”
蘇寧遠麵無血色，隻好將虛弱的半個身子倚靠在桌角，勉強支撐著，他望著這神秘的女子，緩緩開口，“姑娘的救命之恩蘇某沒齒難忘，既然姑娘認識在下，可否請姑娘告知芳名？”
“落冰！落葉的落，冰雪的冰！”女子朱唇輕啟。
落冰，落冰……好像在哪兒聽到過！猛地，蘇寧遠驚覺，大聲道:“你是墨然的人！”
“哦？蘇相知道？”落冰沒有半絲驚訝，依舊淺笑般地望著他。
至於他為何會知道，想起這個緣由，蘇寧遠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那是為了雲穆雪！曾經男人的直覺告訴他，墨然閑散王爺的背後，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陰謀，他不想看到雲穆雪為了複仇，將自己投置於水火之中，所以他命人調查了關於墨然的一切，隻可惜，得到的有效消息少之又少，而墨然身邊的三個得力暗衛，就是有效消息中的一條。現在想想，倒是陰差陽錯。
“作為墨然身邊的暗衛，姑娘為何會出現在皇甫國城中？”雖然已猜到了七八分，但他還是想得到確切的答案。
落冰勾了勾紅唇，反問，“以蘇相的聰慧，早就猜到了不是嗎？”
蘇寧遠的心髒一跳，果然，他之前所有的猜測都是對的，墨然的野心當真是不小！
“既然如此，姑娘為何還要救在下？要知道，你是炎國人，而在下是皇甫國人，我們站在敵對的兩邊不是嗎？”蘇寧遠不解，如果換作他，不和戚風聯手殺了他已是仁慈，怎還會冒險救自己的敵人？除非……
“姑娘救在下是有別的目的吧？”他開門見山。
“蘇相果真聰穎，落冰觀察蘇相好幾日了，直到今天才有機會，其實……我是想請蘇相幫一個忙。”雖是求人，但落冰的氣勢不減，絲毫沒有求人的謙卑。
主子從小教育他們，即便是有求於人，也絕不輕易低頭。
蘇寧遠望著她高昂的頭顱，低頭一笑，“姑娘請說，姑娘救了在下一命，這個恩情在下自然要還。”
“落冰想要皇甫國精兵的支配權！”
“你說什麽？”聞此言，蘇寧遠激動地拍案而起，大幅度的動作牽扯到了傷口，他微微吃痛，一陣暈眩襲來，重心不穩，他再次沉沉坐下，看向落冰的眼神多了幾分驚訝，“姑娘似乎忘了，蘇某可是皇甫國人，憑什麽會幫姑娘奪取兵權，危害江山社稷呢？”
他真不明白，眼前這個瘋狂的女子哪來的自信？還是墨然太高估自己了？！
落冰不怒反笑，“我當然知道蘇相是皇甫國人，但蘇相也別忘了，你曾為這個國家付出了多少，即使妻離子散，眾叛親離也義無反顧，可最終呢？你得到了什麽？你的下場又是什麽？如果不是我出手救了你，現在的你早已在黃泉路上了，你捫心自問，你真的不怨不恨嗎？讓這樣一個昏庸無道的君王殘害百姓，殘害忠良，你當真可以不管不問嗎？想想被你害死的雲氏一族，想想你那可憐的夫人，你不該為此贖罪嗎？”
落冰的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把尖刀，一下又一下地紮進蘇寧遠的心，千瘡百孔，血肉模糊。
想起曾經待他如兒子的嶽父嶽母，想起昔日對他噓寒問暖的雲穆雪，他的心很痛很痛，強烈的窒息感瞬間將他包圍。
其實，從他毅然決然地離開，選擇去幫助雲穆雪那一刻起，他就放棄了一切，放棄了對皇上的信任與支持。
不錯，眼睜睜看著這樣一個殘忍暴虐的君王危害百姓，他沒法心安理得，可身為臣子，他叛國已是大罪，怎還能助他人毀了自己的國家呢？
他心中糾結萬千，感性與理性的雙重交織令他喘不過氣。
見他俊眉緊蹙，落冰知道自己方才的話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便繼續說道:“我知道蘇相心中所想，也能體諒，如果蘇相不是愛國之人，也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實話告訴蘇相，我家主子派我來此，就是調兵遣將的，豈料我費了半天勁，才得知皇上並沒有將所有兵權交於他，因此，我隻拿到了果親王手中不到十萬的軍力，奈何期限將至，我必須拿到皇甫帝其餘精兵才行。”
說到這兒，落冰的眼底劃過一絲憂愁，她好不容易俘獲了果親王，可結果卻差強人意，雖然她的手中握有不到十萬的軍力，但與主子要求的還是有頗大的差距，她不想讓主子失望，隻好兵行險招了，蘇寧遠曾是皇甫國的相爺，洞悉宮中的一切，他是她唯一也是最後的希望了。
這時，空氣冷了下來，兩人默默無言，蘇寧遠的糾結，落冰的焦急等待，都在時間的流逝中過去。
突然，蘇寧遠重重一拍桌子，眼神堅定，仿佛下了重大決心一般，點了點頭，聲音低沉渾厚道:“好！我答應幫你！”
“真的？”落冰激動地一躍而起，眸子裏重新有了希望，可……“我不知道皇甫帝將其餘的軍力交給了誰，恐怕……”
“戚風！他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又是武藝高強的護衛，皇上定將兵權交給了他。”蘇寧遠堅定不移。
“戚風……”落冰反複念著這兩個字，就是剛才那個男人嗎？看樣子，武功確實不錯，硬的不行，看來隻能智取了。
“兵權事關重大，戚風自然不會放在身上，這樣吧，我去將他引出來，你趁機潛入他府上，去找兵權。”蘇寧遠想了想，提議道。這是最快最直接的辦法了。
“可你的傷……以你目前的情形來看，單打獨鬥你必定不是他的對手，萬一……”落冰有些擔心，一旦任務失敗，怕是他們二人都會死在這兒。
“事不宜遲，待我休息兩日恢複了功力，便助你奪兵權，也算是我對皇甫國百姓的一個交代吧。”蘇寧遠略顯傷感，眼底皆是無奈與悲涼。
為了百姓，為了雲穆雪，為了贖罪，他必須這麽做，一如當初的他，再也回不了頭了。
……
明軒閣。
墨然站在窗前，表情複雜，手中緊握著一封書信，那是從皇甫國飛鴿傳書來的，是落冰的書信。
信中隻言片語，道出了事情的進展，原來，果親王手中隻握有不到十萬的軍力，原來，皇甫帝另有盤算。墨然冷冷一笑，看來，是他太低估皇甫帝聲東擊西的本事了。
不過，隻要兵權在，他就非得到不可！不惜一切代價！
這時，一女子走進，手中端了一碗粥，輕柔喚道:“妾身參見王爺。”
墨然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思緒，他回過頭，隻見琳裳站在他跟前，高舉著粥，麵帶微笑地看著他。
一段時日不見，琳裳沒了往日的精神，一張病態的臉上盡顯憔悴，即便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但也難以掩藏她眼底的苦澀。
“你怎麽來了？沒有本王和王妃的允許，不是禁止你踏出西苑半步嗎？”墨然冷冷地望著，語氣淩厲，對這樣的毒婦，他生不出半絲好感。
琳裳的笑容僵在了那，她撇了撇嘴，自動忽略墨然的詢問，“妾身知道王爺不喜妾身，對於心語的事，妾身真的很後悔，今日前來，是得到了王妃的允許，妾身就是想告訴王爺，妾身會為此事給王爺和王妃一個交代。”
“哦？是嗎？”墨然聽著她半真半假的話，頓時疑惑叢生，他知道的琳裳可不是個輕易妥協的主，今兒個是怎麽了，竟會主動請罪？
墨然打量的眼神被琳裳看在眼裏，她歎了口氣，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方才妾身已經去向王妃請罪了，妾身不知道等待妾身的會是什麽，所以求了王妃半天，想著來見王爺最後一麵。對了，這碗粥是王妃親自下廚，讓妾身給王爺送來的，請王爺定要細細品嚐，妾身告辭。”
琳裳放下粥，她待了不足半柱香的時間，自說自話寥寥幾句，來去都似一陣風，聽得墨然莫名其妙。
不過，看著桌上那熱氣騰騰的粥，墨然的心忽地明亮了起來，他既然把處置琳裳的權利交給了雲穆雪，自然不再過問，他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舀著。
琳裳走得很慢，十步一回頭，當她看到墨然品嚐著粥時，嘴角噙著一抹笑，詭異而陰冷。
然而這一切，墨然並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