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相見
“我要做京城錦緞的禦用之物。”洛久清淡淡一笑,“湖月,門主認的好些貴胄,就煩請他托人把這雀瀾天衣在除夕前獻給太後。”洛久清緩緩呷口茶,“其餘的,我們,靜候佳音。”
湖月行了一禮,“湖月這就去知會門主。”
洛久清揚著唇角,靠向椅背。
軟羽心疼的歎口氣:“小姐也要養養身子,這幾日燒雖是退了,卻也消瘦多了。”
“這都是不打緊的。”洛久清不在意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並無大礙就是了。”
軟羽微笑道:“小姐看著溫柔,卻最是固執,左右當心著就是了。”
日子就在這安逸中隨著歲靜河緩緩流走了。
這天一大早,若伊就來辭行。
“清姐姐,我要走了。”花若伊笑著說:“很快就到除夕了,我很多年沒回家了,今年,我想去父母的老宅看看。”
洛久清忙過來拉住花若伊的手,“也該回家團圓了,代我向令尊令堂問好。”
花若伊的麵容突然落寞下來,苦笑道:“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故去了,算算年頭,今年是第十二年了……”
洛久清聞此也不由得淚光閃爍,“我姨娘也故去十幾年了……”
“逝者已逝,生者自強。清姐姐起碼還有父親,要多多敬孝,莫待子欲孝而親不在之時啊……”若伊罕見的成熟道,原來,她平日裏的小性子和調皮氣,都不過是在偽裝真實的自己罷了。
洛久清沒有說話,那樣的父親……配讓自己孝敬嗎?
頓了頓,若伊勉強笑道:“清姐姐要找一種活著感覺最開心的性格,不要為自己找不痛快,就和我一樣。還有,當初我說要殺玉麵羅刹,不過都是唬人的,我隻是想和清姐姐多親近罷了。清姐姐的行事作風和性格,讓我覺得不簡單。絕非池中之物。”說著她抱拳嚴肅道:“經此一別不知相見何期,我願清姐姐福壽綿長,安康永樂。”
“我相信我們終會相見,我祝若伊小妹長笑無憂,永生喜樂。”洛久清淺淺的笑。
“再會了,清姐姐。”
“等等,若伊小妹,這些散碎銀子統共二三十兩,不多,表了姐姐的心意,你拿著路上花,以後有什麽難處找我就好了。”說著軟羽遞給若伊一個包裹。
若伊自然的接下,“我不拿姐姐當外人,同樣,姐姐日後有機會用得著我,盡管招呼。”
洛久清歎口氣,“那麽,保重,若伊。”
“保重。”語罷花若伊就扭頭向前走去,走了幾步,突然轉身急切的跑回來,一把抱住了洛久清,“清姐姐……若伊很舍不得你……你給我的感覺……和我娘好像……”
洛久清擦掉花若伊眼中洶湧的淚水,笑道:“你哭什麽,日後想我了,盡管來找我就是。”
花若伊擦幹眼淚,破涕為笑:“若伊隻是一時沒忍住,姐姐,我走了。”
“我走了”這三個字不知為什麽讓洛久清有種不安的感覺,但她還是笑著招手道:“保重了,若伊。”
看著若伊愈來愈遠的身影,洛久清喃喃自語:“似乎總覺得,哪裏不對?”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軟羽。軟羽也察覺到了,緊緊皺著眉頭思索。
很快就是除夕了,洛久清陪著玉麵羅刹坐在一起,軟羽,湖月站在一旁為兩人布菜。
往年的除夕,洛府處處繁華,卻沒有半點屬於自己。今年,洛久矽明顯的想補償自己。打造了一套黃金頭麵給自己做禮物,看著俗氣卻很喜慶,還有新衣三十身,各個好緞子和時興的樣式都置辦全了。另外就是現在,十人座的長桌擺滿了一桌子的珍饈美食,都是做過禦膳的名廚做的,各種動物的肉食,各種地方的特色菜和各種精致可口的點心一樣不缺,統共一百零八道菜,然而就他們兩個人。
玉麵羅刹細心的讓人把魚肉擺到桌尾,“我記得你不吃魚肉?那嚐嚐這蜜製熊掌。”
語罷他向身後兩個黑衣道:“行了,讓侍女們上來服侍本座和桃花娘子,今日在南月閣的黑衣就在旁邊的屋子吃團圓飯吧。不許喝酒就是了。”
“屬下明白!”兩位黑衣人跪拜了一下玉麵羅刹,然後鬼魅一般就消失了。
洛久清素日裏吃的清淡,玉麵羅刹就示意軟羽夾些百合燕窩之類的吃食。
湖月柔聲問玉麵羅刹:“門主,讓舞女們上來吧?”
“嗯。”
湖月拍了拍手。
立馬,墨蓮為首的十幾位貌美的女子緩緩而來,這裏麵大多是京城有名的舞師大家和名妓。其實她們潛在的身份都是滅鬼門的眼線。
洛久清總是擔心著花若伊,歌舞飯菜她一樣心思都沒有。玉麵羅刹看出了她正心慌意亂,於是擺了擺手,舞女們一看忙退下去奏樂了。
絲竹管弦悠揚回響,洛久清這才有點精神,勉強笑著道:“多謝門主,這麽照顧我。”
“這是你離府後的第一個除夕,我自然會好好陪你。”玉麵羅刹說著道:“叫詩上來舞劍吧。”
“詩?”洛久清驚喜道:“傅公子回來了?”
玉麵羅刹隱匿在麵具下的臉微微笑了,這個丫頭終於高興一點了。
傅潤茗拿著一把青霜寶劍,劍柄上係一條長長的紅綢,他一身白衣,旋轉之間白色的寬袍生風,軟劍舞的颯颯有聲,仿若一個自在瀟灑在天地之間遊龍舞鳳的俠士。
舞罷,他抱拳,麵具下的麵目看不到表情,聲音中元氣充沛:“屬下遲來!請門主責罰!”
“本座如何罰你?”玉麵羅刹顯然心情不錯,“本座隻會重重的賞你!”
“謝門主厚愛!”說著詩道:“把仙藥呈上來。”
“好。把春叫來看藥。”玉麵羅刹對著湖月道。
“是。”湖月屈膝。
傅潤茗等一行人將藥材呈了上來,待走到玉麵羅刹近處,傅潤茗輕聲道:“門主,隊伍中有奸細,如今就在南月閣。”
“好。”玉麵羅刹微微一笑,終於來了!
春是江湖中有名的鬼才郎中,他察覺到了玉麵羅刹微妙的眼神,點頭表示明白,於是仔細上前查看藥物,片刻後,驚道:“這草有毒!”
“有毒?”玉麵羅刹笑笑的看著傅潤茗,“你作何解釋?”
“不……不可能!”傅潤茗驚道:“我……我是冤枉的!”
“嗬……取藥的共十三人吧?全部……處死!”玉麵羅刹無情道。
洛久清驚奇的看著這一切,怎麽會?傅公子,絕不是那樣的人……他定是冤枉的。
“門……”
還未開口,玉麵羅刹就打斷了洛久清,“軟羽,帶你家小姐下去休息。”
“門主!”洛久清急道。
“下去!”
傅潤茗冷笑兩聲,“我為你盡心盡力肝腦塗地,你卻不信我?”語罷對身後十二個黑衣人說,“他要處死我們,不如我們十三人闖一闖!”
這話剛說完,十來把刀齊刷刷的架到了傅潤茗脖子上,洛久清覺得整個事都十分古怪,真相應該不是目前所看到的,自己靜觀其變就好。
有兩個黑衣人沒有動,這讓他們顯得十分突兀,其中一個一把舉起刀砍向自己,“屬下以死來證明清白!”說著就劃開了自己的脖頸,另外十來個也紛紛舉刀劃向自己。
這時,腰間掛著“尖”牌的黑衣人道:“慢!我覺得……詩說的有道理!”說著他舉起劍遙遙之外對準玉麵羅刹。
其餘十人卻堅定不移道:“屬下願以死來證明清白!”
那個尖歎口氣道,“詩,隻有你我二人了,我們盡力一搏吧!”
“是啊……”傅潤茗說著也舉起劍,站在了尖身後,把冰涼的劍刃放在他的脖頸上。
“詩?”尖驚道:“你……”
“你是誰的人?”玉麵羅刹冰冷的問尖。
尖這才驚覺中計了,他怒極了,一把躲開傅潤茗的劍刃,從褲腿中又抽出一把劍來,“你們這是在做戲給我看?”
“不然呢?”玉麵羅刹冰冷的說:“春,快為立醫治。”
立就是剛剛已經舉劍自裁的黑衣人,尖惱羞成怒,躍身飛向玉麵羅刹,“那麽……讓我試試你這個門主的本事吧!”
“我還用不著出手。”玉麵羅刹無所謂道,“墨蓮,青娘。你們兩個女子,去會會他吧。本座要活的。”
兩位正淡定奏樂的仙姝起身,向著玉麵羅刹施禮,然後墨蓮拿起了她彈奏的那把琵琶,青娘拿起了揚琴。
兩人共奏了一段雜亂的音符,這樂曲聽著讓人心煩意亂,頭暈目眩,十分惡心。兩位姑娘看時候差不多了,便直接用自己的羽衣捆住了尖。
春笑道:“我們的身體裏都有蠱蟲,每種蠱都不同,兩位如此貌美的姑娘能在千人之中記住你尖的蠱蟲最不喜之音樂,你還不謝謝她們?哈哈……”
“你……你們……”尖已經開始口吐白沫了。
玉麵羅刹微微一笑,“好了,拉他下去,仔細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