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紅塵
“你看，我就說浮雪和慶宣是命中注定有一段姻緣。你看他們平時沒有接觸，可是，其實浮雪好像已經抓住了慶宣的心。”陰暗的樹影下，席木雲低聲在鳳允的耳邊說道。
“嗯。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了浮雪。”鳳雲聲音中，不帶有一絲情感，冷冷的回複。
席木雲躬身回答：“你現在要去和王爺商討，如何才能助慶宣登上皇位。助浮雪成為皇後。”
鳳允皺著眉頭凝視著遠處的浮雪和慶宣，低聲說：“好。”
浮雪和慶宣分開以後，匆匆忙忙來到了鳳允的住所。緊閉的房門中沒有一絲光亮。
春平低聲的哭了起來，浮雪轉過身拉著她的手說：“別著急，我們剛才耽擱了太久。這個慶宣，每次遇到他，都沒有好事發生。”
“怎麽辦？如果明天我不出現，我姐姐將會暴屍荒野。他們是不會給她收屍的。”她春平哭著說。
浮雪好奇的問道：“你姐姐為什麽會暴屍荒野？為什麽沒有人給她收屍？”
春平低聲的回答：“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我姐姐在新婚之夜，沒有落紅。所以，姐夫家人是不會給她收屍的。”
浮雪瞪大了眼睛問道：“什麽是沒有落紅？難道他們夫妻一場，人已經死了，難道這點情誼還沒有？”
春平用力的攪著手中的帕子說：“我姐姐還沒死，隻不過，明天她要被處死。”
浮雪瞪大了眼睛拉著春平說：“既然人沒有死，你們為什麽不商量救人？而是想著不給她收屍？到底出了什麽事？”
春平隻是低聲的哭泣，瘦弱的肩膀輕輕的抖動著。她不在解釋為什麽，但是浮雪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她已經無能為力。
浮雪想到自己的姐姐，李夫人。她現在一定被關在陰暗的監牢，吃著長毛的食物。大概剩下的就是等待死亡。春平還可以給姐姐收屍，而如果自己的姐姐被處死了，可能自己連收屍的機會都沒有。人最怕的就是失去希望。
夜風吹過，浮雪發覺涼意絲絲從心底蔓延。自己這幾年，雖然心心念念的想要救父母，救姐姐。可是，自己什麽能力都沒有。忽然覺得心底空空。她努力的想抓住點什麽。
用力的攥著拳頭，手掌被硌的生疼。是慶宣的那塊玉佩。
浮雪看著躺在手掌中的玉 佩，月光下發出淡淡的白色光韻。當掉應該是個好價錢。她想起剛才慶宣那副深情的嘴臉，一股反胃的酸水幾乎要嘔了出來。
好一個薄情的男子，白天還和安莞卿卿我我，晚上就拉著自己的手，說什麽不負卿之類的甜言蜜語，可見世間的男子，果然是薄情的。
浮雪轉身走到春平的身邊，她身後摟住低聲哭泣的春平說：“既然姐姐還沒有死，我們就可以救她。你給我講講，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可以去求鳳允救他，可以去求太子救她。不論，我們是不是可以救得了她，現在我們都應該試一下。因為，你現在是她唯一的指望。”
春平滿眼含淚的看著浮雪，鄭重的拜了下去。
浮雪慌忙的拉起她說：“我們是什麽樣的關係，如果能幫你，我豈會袖手旁觀。你給我講講，到底是什麽事情，你姐姐要被處死？”
鳳允居住在王府西側的悅來府邸，三麵假山環繞，怪石嶙峋。浮雪拉著春平躲到一處山洞的洞口，蒼白的月光，鋪撒在黝黑的怪石上，透過石頭上縫隙，斑斑灑落在地上，就像浮雪和春平現在心中支離的故事。
“我姐姐溫柔善良，勤勞肯幹。家裏開的豆腐坊，姐姐是出了名的豆腐西施。因為家裏沒有男孩，父母年事已高，姐姐在街邊幫著賣豆腐。多少男人垂涎姐姐的美貌。可是，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姐姐絕不是行放蕩的女人。可是，可是，姐夫居然說，在新婚當夜姐姐 沒有落紅，所以，按照姐夫家族的規定，姐姐要被處死。現在我聽說，已經被關進的地牢，就等明天浸水塘淹死。”春平無力的低訴著。
浮雪接著問：“落紅是什麽？”
春平低聲回答說：“落紅就是，女子新婚之夜，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男人時，留下的鮮血。也就是女人的貞操。”
“貞操。”這兩個字，很久以來，一直深深的埋在浮雪腦海的最深處，不願意碰觸和提及。她覺得自己身體裏麵在隱隱的抽痛。僅僅是因為不能落紅，春平的姐姐就要被處死。哪自己大婚的那一天會怎麽樣？自己可能結果不會比春平的姐姐好到哪裏去。春平的姐姐不知道是不是曾經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自己心儀的男子。而自己，不論心儀的男子是誰，都中將得不到他的信任。想必，自己的結局不會比春平的姐姐好到哪裏。
浮雪摸著手中的玉佩低聲對春平說：“可能，除了鳳允，我們現在去求太子慶宣，也許他可以幫你姐姐度過此劫。”
春平停止了哭泣，她看著浮雪說：“浮雪，你如果可以救我姐姐一命。我意願已死報答你。”
浮雪擦幹她臉上的眼淚說：“我們之間，隻要我能做到，我一定會盡力的。她是你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
兩個女孩子匆匆趕回花園。遠遠的看到，芙蕖池中的水亭中，兩個男女的身影相擁在一起。安莞鬆散的發絲隨風輕浮。慶宣溫柔的把她擁在懷中。
浮雪和春平躲在樹木的陰影後麵，看著遠處恩愛的情景，春平無力的坐在地上，低聲的說：“沒有救了，這個安莞會一直纏著太子。我們沒有機會向他求救。”
浮雪用力的握著手中的玉佩，低聲說：“天下男子，果然薄情。可是，太子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不論結局如何，我們都應該為了你的姐姐，試一試。”
春平把自己的頭埋在兩膝之間，低聲的說：“浮雪，可能，這就是命。這就是姐姐的命。不知道她的貞潔給了哪個男人，不知道明天，那個男子，會不會去看看她。這就是命，這就是一個女子，失去貞操以後的懲罰。”
春平低低的哭泣聲，像滾燙的銅珠子，顆顆掉落在浮雪的心頭。
女人的命？失去貞操的女人的命？那浮雪的結果會怎麽樣？也要這樣慢慢的等死嗎？
浮雪在心中低聲的問著自己。如果自己死了，那麽父母將要永遠留在那個苦寒的漠北。而自己的姐姐，那個曾經錦衣玉食的女子，最終卻要老死在肮髒黑暗的牢房中。
“我的命，隻能放在我自己的手中。”浮雪聲音低低的說給自己聽。
春平低聲的哭泣著，浮雪一直默默的看著眼前亭子裏的男女。
就在剛剛，就在眼前的花園中。慶宣還拉著自己的手，信誓旦旦的不負自己。
安莞，安莞。這個浮雪無數次在夢中讓自己驚醒的女人。此刻，正在自己的眼前。浮雪的手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肩頭。
春平起身，拉著浮雪說：“浮雪小姐，我們回去吧。可能我姐姐就應該是這樣的一個結局。太晚了，我們回去吧。”
浮雪反手，拉著她，眼神中，滿是堅定的說：“不。她還沒有死。我們在這裏等。如果太子不能救她，我們在放棄。”
春平把自己的頭，靠在浮雪的肩膀，和她一起等待一個機會，單獨向太子求救。可是，太子會救一個和自己沒有關係的女子嗎？
當太子經過浮雪身邊的時候，兩個女孩子的身上已經被露水打濕。瑟瑟發抖的跪在路邊，恭迎太子。
慶宣起身拉起浮雪，把她冰冷的小手，放在自己手中。用力的揉搓，想讓它馬上溫暖。
“浮雪，你在做什麽？怎麽會這麽晚還沒有休息？你在這裏做什麽？”慶宣
有些焦急的問。
春平在浮雪的身後，等待著浮雪開口，想太子求情，救自己的姐姐。可是浮雪卻笑著低聲說：“我睡不著，想著在這裏可能能遇到你。特意在這裏等你。”
浮雪的回答，似乎讓慶宣有些許意外。他拉起浮雪，把浮雪擁在自己的懷裏，低聲說：“真好。浮雪，真好。我一直以為，你的心中，沒有我。”
“怎會。”浮雪聞到安莞的脂粉味，有些厭惡，低聲的回答。
慶宣卻認為是因為寒冷，浮雪沒有了力氣。
“我送你回去。”慶宣的下巴抵著浮雪的額頭說。
“慶宣，我們認識這麽久了，我從來沒有在你的身邊呆過一天。今天我不想回去，你帶我出府。我想在你的身邊呆一整天。”浮雪低聲回答。
“好。”慶宣柔聲的回答。
他把浮雪嬌小的身體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裏。輕聲說：“隻要你願意留在我的身邊，怎麽都好。”
慶宣身邊的小太監給浮雪和春平拿來量套自己的衣服。
半個時辰之後，太子慶宣的馬車，吱吱呀呀的連夜離開了懷泰王府。
車在架出王府大門的時候，簾子被輕輕的撩起，這是浮雪第一次，不在鳳允的帶領下，離開這個自己賣身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