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一指流沙空逝去,半載年華終不虛
趙緗一席紫紅色冬衣,加上幹淨利索的發髻,還有兩頰處的微紅。那裏還是剛才病態的人兒,脫胎換骨了似的。
“喲!今個兒緗主子這麽精神,氣色也好多了呢!”路過的洛璃道。
“別貧了,快去做你的活吧!”香蘭笑著催促道。
趙緗莞爾,“走吧!跟琦姐姐說一聲,晚上就不回來了”
“這是要在別院留宿?”香蘭問道。
“嗯,是時候拿出些威嚴了”趙緗挑眉,眉眼冷峻。
“公主倒真是像模像樣呢!”
“或許我從一開始就該這樣”趙緗喃喃道。
……
“相公?”趙琦輕聲喚道。
“嗯?”原亦才反應過來,“你來了,怎麽了?”
“我看你怎麽最近心不在焉的?出了什麽事嗎?”趙琦擔憂道。
“我能有什麽事?你看我這不好著呢?”原亦衝她一笑。
“你從城裏回來以後就這樣,天天發呆,我都怕了”趙琦心裏確實放心不下,隻不過是不怎麽說出來罷了,“相公真的沒出什麽事吧?”
“能出什麽事,你看你杞人憂天了吧!”他緩緩起身,攬了趙琦的肩膀,“聽話,別瞎想。”
“好,相公。可是我總有感覺,你有什麽瞞著我”趙琦抬眸看他,“有什麽事,不要瞞著我,好嗎?我們可以一起承擔。不要悶在心裏,我會心疼的”
“對不起了,娘子。”說著親昵的蹭了她的額頭,吻了她的唇畔,然後吮吸般的舔舐,攬住了她的腰肢,揉捏著。
趙琦自然是沒想到他會來這麽一招,有些無措,就這麽讓他得逞了。
她伏在原亦的胸口,“相公,要不,我們要一個孩子吧!”她也是思慮了好久才提出來的,聽人說孩子能讓男人收心。
“娘子,我們才成親不久,我不想我們之間這個時候就有了鎖鏈。況且我們還與以後,過幾年好嗎?現在你還小,我怕對你身子不好”他有些心疼的道,他真的不知道,當趙琦說起孩子的時候,他有多歡喜,可是為了趙琦的以後,孩子是絕對不能留的。
當初趙琦拋棄一切,他才下定決心和她在一起,他不能再毀了趙琦一生,她是不能繼續拖累她的,隻是希望,她能好好的。
“相公,我真的害怕,我們是有多艱難才走到這一步,你我都清楚”趙琦眼眶紅潤“所以我更怕失去”
“娘子,我知道,我知道”原亦最害怕她哭了,心裏一陣陣的鈍痛,娘子啊!我比你更害怕,不要問我了好嗎?我真的害怕,這樣的日子轉瞬即逝。
娘子,請原諒我,我是齊國的臣子,身為人臣,我有太多的不得已。如果沒有當今的戰火,沒有戰亂,那麽我願意,隨你一起就這樣白頭偕老。
我還記得,當日你拋卻一切,隻身來找我,你說,“公子亦,當日的話可還算話?如今我履行了諾言,請你履行你的承諾吧!”
“不要負我!因為,我除了你,已經一無所有了,答應我,好嗎?”
“我們一起,看剩下半生的日出日落,花開花謝,你說好不好?”
“我說你是我剩下半生的唯一,你說過,非我不娶,可還是真的?”
“我已經回不去了,能不能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以後無論你去哪,我都跟著,無怨無悔,行嗎?”
可是,娘子,你要我如何回答你?這麽好的你,我不敢拒絕,可我又不能占有。
那一日,沒有風光大嫁,沒有賓客滿堂,更沒有笙歌燕舞。可是那一天是趙琦不敢忘記的一天,她終於如願以償了,盡管身上的喜服還是從鄰居家裏借的,頭上更沒有鳳冠,就連新房也是臨時收拾出來的。
可是就這樣,她還是歡歡喜喜的嫁了,那時候的她以為這樣就這可以賴著他一輩子了,可是誰有知道,一輩子這麽長,世事無常。
她能感覺到他有很多事藏在心裏,他還沒有完全接受自己,她以為時間會改變這些,可是沒有。他心裏裝了太多東西,以至於有時候她總能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空落落的。
“相公,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瞞著我,不要騙我,不要離開我好嗎?”趙琦目光粼粼。
原亦嘴角扯動了一下,如果我答應了你,是不是從此刻開始我就已經欺騙了你?
“娘子,別想這麽多了,我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嗎?”原亦不願回答。
“是啊!你現在好好的在這兒呢!”
……
“夫人,你怎麽來了?”何姑顯然有些驚奇。
“怎麽,我還不能來了?”趙緗反問道,何姑也沒意識到,趙緗態度早已不是上次來的那個趙緗。
“你去叫人把我臥房打掃了,順便把這院子裏的老人都叫過來,我有事叮囑”趙緗吩咐道。
“是!”何姑雖然不解,但這姑奶奶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
“人都齊了吧!”趙緗坐在主位上,茗了一口熱茶,“我今天沒打招呼就來了,確實給你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但我絕不是來無事生非來了”
“夫人有什麽要我們做的,盡管吩咐就是了,我們也都是院裏頭十幾年的老人了”
“我自然知道,隻是我並不是要你們做什麽事,而是問些東西”
“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如此最好!”
“你們都知道王夫人曾來過這小住,並且在這裏帶過她的小妹?”趙緗目光銳利,掃過這一排人,雲姑臉色瞬間凝固了一般。
“夫人,那些都不過是那麽多年前的事了,我們都記不太清楚”何姑解釋道。
“是啊!那麽多年前的事,可若是連那般的大事都忘記了,還養著你們作甚?”趙緗厲聲道。
“不知夫人要問什麽?”何姑隱隱覺得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我不是那動輒就因為雞毛蒜皮的事就找人麻煩的人,可若是有人隱瞞不報,我也不會手下留情”趙緗起身,眸子中帶了點恨色,“這事關國尉府子嗣的大事,我是決不能姑息的,你最好看明白,說明白”
“你們都聽明白了嗎?”香蘭嗬斥道。
“明白了,明白了”眾人紛紛道。
“第一,我問你們,幾年前張瑾可曾來過這別院?”
眾人皆點都,“是!王夫人那是確實來過”
“第二,那時候大人和張瑾的關係是否冷淡?”
眾人猶豫了片刻,其中有人道,“是,王夫人在這裏住了幾個月,將軍都沒有來看過幾回最後一次還是回來讓王夫人離開”
“很好,第三。那時候是不是沒有人拜訪王夫人”趙緗知道,張瑾是安陽君的大女兒,若是平常來此地修養,怎麽會沒有人拜訪?
眾人一片嘈雜,趙緗一時不耐煩,隨便指了一個小廝,“你說!”
“回夫人,確實如此,但有不盡如此”他看了一眼趙緗的臉色又道,“卻是有人要求見王夫人的,但大人明令禁止過,不許任何人來探望,就說身子不適,不宜見客”
“好,再問你們,那時候別院裏是否有大夫?是否有產婆!”
“這,夫人,都是王夫人自己帶的人,我們也不好過問”何姑出麵解釋道。
“是啊!你們的眼睛是幹什麽吃的!一個身懷六甲的人,你們竟看不出,一個新生的女嬰你們竟裝聾作啞!”趙緗怒道。
“夫人,都知道了?”何姑壯了膽子問道。
“是啊!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大人的孩子,我怎麽可能讓她漂流在外?”趙緗一掌拍在桌子上,一時間屋裏鴉雀無聲。
“既然夫人早就明了了,我們也不隱瞞了”何姑緩緩吐了口氣“確實,王夫人曾在這裏產下一名女嬰,就是如今安陽府的小女兒”
“這可是實話,事關大人子嗣,我必須慎之又慎”
“自然”何姑道。
“好了,你們走吧,今天的事,你們想說就說,隻要不怕丟了性命”趙緗冷言道。
“夫人放心,我們自會守口如瓶”
……
“公主,奴婢之前探查到的也是如此”香蘭道。
“我知道了,可總覺得好像不會這麽簡單”趙緗手指輕輕扣在木桌上,“你想,原本就是要聯姻的兩家,女方又了孩子,怎麽反倒被退婚了?”
“公主,你是說,那孩子.……”香蘭驚道。
“不,隻是有一種可能,可其他解釋有不合理,白起不是不負責任之人,況且白起也知道張瑾肚子裏有個孩子,那他就更不可能置張瑾母女於不顧。”
“可這還是解釋不通啊!”香蘭疑惑道,“除非,那孩子真不是……”
“是啊!解釋不通”趙緗扣響桌子,發出沉悶的聲響“但張瑾的神情又不像裝的,她對那孩子的珍視也足以說明,況且她也是認定了這孩子就是白起的”
“這事情看來不像我們想的這麽簡單”香蘭沉思道。
“當然不是我們想的這麽簡單”趙緗豁然開朗“那是我們忘了一個人”
“誰?”
趙緗嘴角微微翹起,“秦王!當然是秦王!”
“這怎麽和秦王扯上關係了?”
“你說,若是白起真的和安陽府結了親家,對誰最有利?”
“這,該是太後吧!她的關係網結的越結實,她便越能高枕無憂”香蘭恍然大悟,“竟是如此?”
“嗯,秦王決不能坐以待斃的,所以從中搗鬼的便是他了”趙緗看了她一眼,“我們接下來就是回去找張瑾問個清楚”
“她會說嗎?”香蘭疑問道。
“當然,她會,因為我已經知道了一切,她沒有繼續隱瞞道道理”趙緗眉眼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