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來了
黑暗,
奔跑,
生死。
蘇野早就忘記自己是有多久沒這樣活動過,他忽然產生某種錯覺,每個人在生命的開始,都要經曆一條漫長而艱險的隧道。
五個人重返母體,羊水已然破裂,母親艱難地呼吸,胎兒睜開眼睛,努力穿越分娩的產道——
如果隧道的盡頭不是地獄,那將是他們又一次的誕生。
盡頭?
他們看到盡頭了!
遠遠的隧道彼端,有個白色的影子在晃動,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影子越來越明顯,是一道白色的光——出口!
隧道的出口!
真像胎兒到了誕生的刹那,即將見到母體外的世界,
“大家跟我衝啊!”
閻興奮的回過頭,大吼一聲,激動的情緒讓眾人都有所感染。
一鼓作氣衝出了隧道,
上天給了他們的第二次生命.……
蘇野一屁股坐在地上,拚命的喘著粗氣,陽光如利劍刺入瞳孔,眩暈中他望見了東南方一座高高的尖塔。
眾人目瞪口呆。
這是命中注定要來的地方,
地獄的大門悄然敞開,
荼花吐露最後的芬芳。
蘇野蹲下身子,仔細的觀察著四周,隧道外是一片雜亂的叢林,還有隱約可辨的牆垣。
一陣微風吹過樹林,他仿佛聽到了大海的哭泣,不由想起那一年紅遍大街巷的《老人與海》。
迷茫的眼睛跟隨思念的歌聲在風中上升,來到三萬米的高空,
視線變得清晰,一條清澈的河流亮起無數光芒,宛如銀河墜落到神秘的穀地。
整個世界已在腳下,巨大而封閉的盆地,如同一口古老的瓷碗,
諾大的遺墟成為深海珍珠,放射耀眼而靈異的光。
雨停了,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味道,
這是哪裏?
仰起頭,依然是陰暗的天空,遠處的正前方山巒疊翠,渺渺煙霧升騰,像原始森林裏特有的“瘴癘之氣。
幾片枯葉落到蘇野的臉上,他抬頭看著巨大的樹冠,竟遮擋了全部陽光,地麵成了暗無天日的陰涼世界。
望著嫋嫋升起的白煙,閻不禁砸了咂嘴,下意識揉著肚皮,仿佛在某個山腳下,好客的南海人家正為他們準備著一頓豐盛的午餐。
“現在怎麽辦?”柒瞳裹了裹外套,吸溜著鼻涕。
“先走走看吧,大家和剛才一樣,保持隊形。”
蘇哲囑咐了一句率先鑽入了樹林,四人緊跟其後。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隻有踩在地麵落葉發出的“咯吱”聲。
“奇怪.……這種地方,按理說應該有很多野味吧?”閻看著一顆大樹,不停的舔著嘴巴。
巨大的樹冠像個天空飛船,上麵倒掛著密密麻麻的小葫蘆。
他嚐試著跳了跳,想摘下來一個。
“你幹嘛?”蘇哲回過頭。
“大哥,都幾個小時了,餓死了。”
在天堂,因為光白天時間就有60個小時,所以每天至少吃5頓飯,午休兩到三次。
蘇哲抬頭看了眼葫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可就在這時,閻猛的一跳,一把抓住了左邊一處較低的枝幹,用力一拽,葫蘆被捧在手裏。
“當心!”
還沒來得及觀察,身後的伏城突然上前,一腳踹在了閻的手上!
葫蘆飛出十好幾米。
“你幹嘛?!”閻捂著手,怒目相視。
伏城抬了抬下巴,“自己看。”
隻見地上的葫蘆突然動彈了一下,原本淡黃色的外表由內向外緩緩翻轉而開,露出無數隻黑黢黢的爪子……
“咦!!”柒瞳膈應的打了個哆嗦,“這.……這是什麽丫!”
大部分女孩對這種腳特別多,軟綿綿的動物有些天生的恐懼感。
它像個巨大的毛毛蟲,分不清哪邊是頭,哪邊是尾,原地轉了兩圈後,身子一顫,又慢慢的蜷縮起來,黑黢黢的外表刹那間又變成了一個可愛的小葫蘆模樣。
柒瞳抬起頭,看到頭頂數以百計的葫蘆,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如果沒猜錯……這玩意兒應該是蠱蟲的一種。”蘇哲神色凝重道。
“蠱蟲?這麽大個?!”閻呆呆的盯著自己觸摸過的手,臉色煞白。
“現在不是普及和驚訝的時候,趕緊離開這裏,鬼地方越來越不對勁了,連洛靈的蠱都出現了。”
說完,蘇哲刻不容緩的帶頭朝森林深處走去。
“欸……大哥,我是真的餓……”閻撇了根樹枝,一邊掃打著雜草一邊抱怨道。
“你要再屁事多,就把你掛在樹上。”
“.……”
閻撇了撇嘴,突然指向不遠處的一潭死水,“大哥你看那!”
漆黑的水麵猶如一個深陷的黑洞,吞噬著臨目者的靈魂,白色的煙霧不斷彌漫到腳上,散發出陣陣腐屍的氣味。
“這也太臭了吧,咱們繞著走。”閻捏著鼻子埋怨道。
柒瞳表示讚同,小腿一蹬,繞過深潭。
然而,
正當蘇野也要離開時,走在最後的伏城忽然停下了腳步,眸子死死的盯著深潭,嘴巴微張,輕輕吐了聲,
“咦……?”
“怎麽了?”前麵的蘇哲扭過頭。
“我再確認一下。”
伏城沒著急回答,慢慢蹲下身子,似乎對衝天的惡臭沒有任何抗拒,閉上雙眼,接著,紫瞳猛的睜開,幾秒後,點了點頭,
“果然.……”
“怎麽說?”
伏城起身拍了拍手,“這裏麵藏著個靈魂。”
“靈魂?”蘇哲有些匪夷所思,連忙問,“能看清什麽樣麽?”
伏城點了點頭,“水不深,可以看清是人的模樣。”
“人?!”
蘇哲更驚訝了,他還從未聽過天堂裏有什麽人能生活在沼澤裏。
“不過.……”伏城頓了一下,“這靈魂好像呆了很久,並沒看出生物屬性..”
蘇哲沉默了,看著死水一樣的沼澤,猜測是不是蟲子融合成人形的假象。
這種想法停留了幾秒就被自己否決了。
他了解伏城,知道他的嚴謹,絕不會亂說話。
想到這,蘇哲從一旁樹上撇了根樹枝,試著往下探了探。
樹枝剛陷入深潭,似乎就觸碰了什麽東西,發出“咯吱”一聲。
“嘶!!”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蘇哲站起身:“喂~你倆過來。”
“幹嘛啊大哥?!”
“有人。”
“人?!!”
閻一聽來了精神,屁顛屁顛折了回去。
“在哪呢?!”
“在下麵,得拉上來。”
“我靠!”閻嫌棄的看了眼沼澤:“這裏麵要是有人八成也活不了了,算了吧大哥……”
“廢話呢?”蘇哲瞪了一眼。
“想,可萬一拉上來是個蠱蟲咋辦?”
“老三確認過了,沒跑兒,趕緊的!”
說完風馳電掣的撇了一堆藤條遞給三人。
三兄弟和蘇野站在深潭四周,將藤條慢慢的沉入水中。
“好了嗎?”
“嗯。”
“我這也好了!”
“來,一,二,三,起!”
四人奮力一拉,
“我去.……這什麽情況?怎麽那麽沉啊!”閻憋得滿臉通紅,扭頭茲著牙縫:“你也一起過來幫忙啊!”
柒瞳一臉茫然的加入隊伍,白皙的小手緊緊抓住藤條,輕輕一拽,
“嘩啦!”
那玩意兒露出了一角,四四方方……
眾人回頭,滿臉錯愕的看著柒瞳。
“娘勒,你咋那麽大力氣?”閻低下頭,發現剛才柒瞳那一下讓自己的腳底都陷入了腐朽的黑土之中。
柒瞳“嘿嘿”一笑,指著泥潭,
他們看到了,
一具棺材,
被拖出了水麵。
“這.……”
蘇野和閻麵露難堪,顧不得刺鼻的氣味,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蘇哲卻破天荒的有些興奮,他盯著棺材,好似裏頭一定藏著什麽寶藏一樣。
接著,他拾了片大葉子包在手上,頂住棺材的一角,使勁一推——
“轟隆!!”
“轟隆!!”
時隔千年,
他終於在這一刻,
重見天日,
一具…
骷髏!
石棺內竟躺著一具骷髏?!
有著修長的四肢和軀幹,白色的骨頭保存完好,就連數十根肋骨也清晰可辨,唯一缺少的是——無頭屍骨。
是誰砍下了他的頭?
他孤獨地躺在黑暗中,隻剩下累累白骨,還有永不散去的靈魂。
蘇哲走到石棺的另一邊,用力推動棺材蓋,他想看清裏麵的東西,但剛才消耗太多體力,一個人已經推不動。
伏城上來幫忙,兩人共同用力,終於把蓋子挪動,它轟然砸落到了地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蘇野趕緊把耳朵蒙起來,那聲音在樹林裏不斷回蕩,宛如地獄的鬼哭狼嚎。
“啊!!!”
突然,閻指著蘇野休息的地方,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一株大榕樹盤根錯節的腳下,竟然躺著一個森白的骷髏頭骨!
“我靠!!”
蘇野嚇了一大跳,電打般起身,衝著骷髏頭就是一腳後跟兒……
“哢嚓!”
頭蓋骨裂來一到淺淺的縫,深邃空洞的眼窩好似迸射出兩道埋怨的目光…
閻又是一聲尖叫,幾乎昏倒。
看來隻是一具孤獨的頭顱——這可憐的家夥,是誰把他的頭骨扔在這裏的?
抑或根本就是被砍頭的?
或者本身就是那棺材裏的?
在骷髏的眼窩裏,有榕樹的根須伸出來,顯然它已躺在這裏很久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
在眾人安靜的時候,蘇野突然發現,這骷髏頭的嘴裏,咬著一個“藍粽子”!
來天堂後,他的確看到了很多藍粽子,但他始終沒有觸碰。
可眼前的這個粽子,仿佛有無限的吸引力,他感覺自己中了魔怔,那種迫切想知道的欲望讓他情不自禁蹲下身子。
他伸手抓起骷髏,沒想到樹根緊緊纏繞著它,就好像大榕樹的一部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扳出來。
隨著頭骨被他連根拔起,樹須和泥土不斷掉下來,發出沉寂百年的呻吟。
在暗無天日的樹冠下,握著骷髏的手感也是冰涼的。
那裂開的頭蓋骨裏,散發出經年累月的腐爛氣味,尚未脫落的牙齒間,似乎抖動著要說什麽話?
“歡……迎.……光.……臨…”
耳畔一聲低吟,讓蘇野渾身打了個激靈,再猛地搖了搖頭,眼前卻還是沉睡的頭骨。
他仔細聽著骷髏的訴說,卻隻能聽到齒間抖動發出的“咯吱”聲。
撓撓頭,蘇哲將手伸進它的顎骨與下巴間的縫隙,在布滿樹須和碎骨頭的死者牙齒間輕輕觸碰,
“啵兒”,
時隔這麽久,
他還是碰了,
“其實我是.……八旗之子。”
蘇野一個哆嗦,又觸到了某個金屬物質。
一陣陰風從地麵卷來,蘇哲第一次感到心頭狂跳,半隻手臂微微顫抖著,他用食指和中指夾住那東西,順勢將它從骷髏嘴裏抽了出來,
所有活人都睜大了眼睛——
他抓出一個黑色的金屬物,
居然是把……
匕首!
一頭是鋒利的尖刃,另一頭卻雕著某種神像。
沉睡多年的匕首依舊完好無所,可以清晰地看出形狀,特別是匕首柄的雕像,是個麵目猙獰的女妖,做工相當精美華麗。
將匕首收好,蘇野抱著骷髏頭麵色沉重的又盯了一分鍾,蘇哲和伏城都很詫異為什麽他會對一個爛骷髏頭感興趣?
“哎…”
幾分鍾後,蘇野一聲哀歎,忽然想到了什麽,轉身來到蘇哲身邊。
“煙、火。”
蘇哲從口袋裏摸出了半包煙。
“啪!”
點燃香煙,
蘇野把骷髏頭小心翼翼的放進棺材裏,臨走前,將煙放在骷髏嘴裏,
“我知道了,一路走好。”
說完,拍拍身子,和眾人離開了這片深潭。
可誰都沒有察覺,在棺材合上的那一刻,黑暗中的骷髏仿佛植入了新的生命,那沉睡千年的靈魂在吱嗚的挫骨聲中被喚醒,嘴角慢慢的吐出三個字……
這三個細膩的漢字,如洞窟中的回音,在棺材中反複回蕩,聲音與畫麵如同潮水,不斷折射,含混不清又急促有力,好像沒有經過耳膜,徑直傳到遠處蘇野的大腦中:
“媽……賣.……批!”
……
“阿嚏!”
蘇野打了個噴嚏,回頭看了一眼,沒多想,又繼續朝前走去。
“大哥.……那骷髏.……”伏城欲言又止。
“不知道,看上去的確不是人類遺骸,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伏城點了點頭,刻意放慢腳步,拉開距離低聲道,“大哥.……你聽說過古洛米的骷髏兵麽?”
“哦?”
蘇哲抬了下眉,接著笑了笑:“我反正是沒見過,聽說倒是聽說過。骷髏在天堂裏像個試驗品,雖然富有傳奇色彩,可不到幾百年就徹底消失了。”
“好吧.……或許是我想多了。”
置身於無窮的綠色海洋,身邊盡是參天大樹,五人有些漫無目的,他們不知出口在哪,而現在,又在何方。
忽然,
前方十一點方向出現了一條小路,隱匿在茂盛的野草中,很難察覺。
閻眼尖,連忙小跑過去,這條小路有兩米寬,鋪著稀碎的石子,可以通過行人。
“喂!你們趕緊過來!”
眾人走進這條小路,可剛一邁腳,迎麵一陣涼風,每個人都不禁打了個哆嗦。
“這.……這又是哪裏啊?”
抬起頭,彎曲的小路由不規則的石頭鋪成,乍眼看,像條上山的小徑,被茂密的樹木覆蓋著,殊不知通往哪個神仙的宅邸。
“都到這了,往前走走吧。”蘇哲撇了根樹枝,一邊將腳下的蕁麻清開,一邊前行。
順著小路沒走多久便很快沒入了綠色世界。
走了大約一個鍾頭,柒瞳忽然開心起來,像是忘卻了先前所有的經曆,輕盈的顛著小腳走在最前麵,好奇的轉過身:“你們看,這裏其實也挺美的,山道充滿禪意,說不定是某個仙人隱居的地方!”
閻撇了撇嘴,哼哼唧唧道:“虧你還有這份心情,我們現在怎麽出去都不知道,我們被困了曉得不,一輩子就呆在這了,等著被樹上的蠱蟲吃掉吧!”
“你咋那麽煩人!”
知道閻在嚇唬她,柒瞳並不生氣,可一想到那些黑黢黢、渾身是腳的東西,渾身就難受。
蘇哲和伏城向來不加入他們的拌嘴環節,找了塊石頭,坐下。
蘇哲點了根煙,長長吐了一口:“怎麽樣?”
“嗯……沒問題了。”
事實上,從離開沼澤後,伏城就開始沿路做標記,他細心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每一棵樹,每一塊巨石,甚至天空的鳥叫都會讓他停下腳步。
這份工作原本是閻的活,可每次閻都帶錯路,還能找一堆理由,與其這樣,不如讓伏城稍稍辛苦一下。
休息了片刻,五人繼續往深出走,
忽然,
腳下的小路變得平緩,馬上就要走到盡頭?
四周的樹木開始稀疏,眾人加快腳步,沒走幾步,視野豁然開朗,大半個山穀已匍匐在腳下。
來不及欣賞,赫然看到身邊出現了一排排平台,沿著傾斜的山坡,依次由高到低排列,在階梯般的平台上,每一排都豎立著上成百上千個——
墓碑!
這是…
山脈中的墓地?
陰涼的山風掠過墓地,四周樹木發出奇異的呼嘯。
蘇野蹲下身子,仔細的瞻仰著,卻發現每一塊墓碑上都攥畫著一張張詭異的臉?
有些長著犄角,有些是兩個腦袋,像某種變異的動物,麵部猙獰,獠牙外露。
但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點:
他們的眼睛,從始至終都在注視著五個不速之客,仿佛在嗔怒他們,打擾了死者的安寧!
墓地壯觀又悲涼,像南方的梯田,隻不過種植的不是莊稼,而是詭異的屍骨.……
五人被深深地震撼,半晌才回過神,
可新的疑問又接踵而來,這深山老林裏怎麽會出現墓地?
且數量竟如此之多?
天堂的裏犯錯的人都埋在這裏麽?
與此同時,內心也有了一個肯定的想法,這裏存在過一個部落,或者是王國,這些墓碑都是人工而為,但他們人呢?
那隕落的王國在何方,恐懼衝擊著每個人的內心。
每一個墳墓都用磚頭砌成半圓狀,有的圓塚後還圍著半圈磚牆,這是南方富裕人家的“靠背椅”式墳墓。
難以用語言來形容這幕場景,壯觀抑或悲涼詭異還是滄桑!
他們原本在濃蔭蔽天的山道上,卻一下子進入墓地,毫無阻擋地麵對天空,直接俯瞰下麵的山穀——這不正是為埋葬於此的死者們設計的環境嗎?
蘇哲彈了彈煙灰,打破了恐懼的沉默:
“有生便有死,每個地方都有墓地,隻不過這裏是狹窄的盆地,人們隻能把墓地建在山上。許多地方都是如此。從風水學上說,這也是一個背靠莽莽群山,麵朝繁華盆地的好去處。
活了這麽久,還是頭一次在天堂裏見到墓地,真是深有感觸啊.……”
伏城掃了眼墓地,鼻子輕輕一嗅,警覺道:“快走,再待下去會出事!”
眾人一聽,心裏一咯噔,連忙起步離開了這半山孤墳,又折回了那條山間小徑,繼續朝上走去。
沒有人質疑伏城說的話,
左眼看人,右眼看魂,
他看到了什麽?
走在路上,蘇野忽然明白開鑿這條險道的用意,或許正是後人來祭奠那些葬屍的專屬道路吧.……
又過了大約半個鍾頭,山道變得陡峭起來,腳下的石徑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雜草,狹窄小路僅容單人通行。
雨後的泥土有些濕滑,蘇哲時不時提醒大家小心一些,茂密的樹枝橫在路上,攔住去路,打頭的他必須要拗斷樹枝才能前進。
一些奇怪的鳥鳴自深山中突兀響起,宛如某個少女的尖叫,聽得閻心驚肉跳。
“又怎麽了?”蘇哲回頭看了一眼。
閻臉一紅,扭了扭身子:“我……我能有什麽事!”
說完挺了挺胸脯,“我來帶路!”
可就在他與蘇哲擦肩而過時,
安靜的密林裏,望不到盡頭的樹葉,開始微微晃動,伴隨一陣“沙沙”的聲響……
那是什麽!!
蘇野瞪大了眼睛,
刹那間,
空氣凝固!
心跳,心跳,心跳,心跳,心跳!
五顆心的跳動幾乎同時加快,腎上腺素疾速分泌,迅速遍布全身每一根血管。
雖然什麽都看不到,隻有到處刺眼的綠,但那感覺真真切切——墓地就在腳下數百米外,而他們,剛剛打擾了死者們的安眠。
上空突然傳來一陣風聲,蘇野隻感到頭皮迅速發麻,並在四分之一秒內仰起了頭。
那個……
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