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遊獵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無論如何，這個陌生人為自己的抉擇獻出了生命，大概也是平靜迎來自己的最後時刻吧。
過度悲傷沒有意義，除非參加儀式的人也想步其後塵。
黑袍神父收起遺物，向圍在身旁的幾個人依次點頭致意，隨後邁步朝約瑟夫身後的大門走去。簡短的葬禮就此結束，遺物會交付給聖神教會，由更加專業的人士進行處理。
兩人擦肩而過，少年微長的銀發在萊昂哈德的眼中留下一片殘跡。
神父放緩腳步，終究還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轉身回望——少年的背影在人群中顯得如此突兀，某種存在吸引著萊昂哈德的注意力，但是他又說不清那是什麽感覺。
然而，凝視許久也沒有任何發現，直到又一群人從身後湧上來，紛亂的軀體將少年的身形淹沒.……
是錯覺嗎？
說的也是，預言中的審判怎麽可能出現在這種邊陲之地，更何況這裏連個C級響應者都不存在。
“願主護佑你們。”
“願主降下慈悲。”
為他自己，為所有荒野上的旅人，也為聖神教會的信徒們，降下一視同仁的救贖。
收回視線，神父也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稍微佝僂的身軀和正午的烈日融為一體。按照教皇的命令，他將繼續在這片廣闊的荒野上尋找任何有關審判的線索。
萊昂哈德不知道的是，約瑟夫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他。
兩人雖擦肩而過，卻都已經牢牢記住了對方的長相。
聖神教會的原型是舊時代宗教。根據他們的教義所敘述，是聖神指引著他的信徒們，從那場席卷世界的大災難中搶救出了一大批書籍文獻，這才有了今天在世界各個角落都有信徒的龐大宗教實體。
創始人已經無從查證，隻知道今天，教皇們仍以尤厲烏斯作為前綴，聖城建立在名為嚎哭之牆的舊時代遺址上。
約瑟夫掐算著時間線，現在任上的應該是尤厲烏斯十五世，一位性情溫和，全身心投入到完善教義裏的虔誠信徒。然而他的繼任者有著與之截然相反的麵貌，對於勢力關係非常感興趣。
尤厲烏斯十五世去世，也正是聖神教會第一次動蕩的開始——不止一人覬覦教皇之位，一旦頭頂上的大山消失不見，暗地裏的冷戰頃刻之間就會變成見血的廝殺。
要說真正原因的話，應該是炎神星上的人類已經擁有了足夠多的武力。
時間還早。
約瑟夫走到自助機器麵前，開始翻閱一切有關失控機械的任務。
所有在統籌部官方渠道接取的任務，完成後都將記錄在個人檔案裏，成為足以炫耀的功績，當這些功績累積到一定程度，也就到了該發揮作用的時候。
他不介意搭個順風車，尤其現在他並不富裕。
失控機械的任務位於最上方，比鄰文羅城的各個前哨基地都是如此，無時不刻不警惕著廢墟裏的敵人。
消滅失控機械，不限數量，不限種類
如何證明戰果？
很簡單，在戰鬥的時候打開位於製服上的微型攝像機即可，統籌部本部的電腦係統會時時計算戰果，準確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八。
剩下的百分之二算在像素頭上。
當然，帶回戰利品也可以作為證明，比如說扛回一個金屬大腦袋之類的。
任務已接取，限製時間：無
使用一切必要的手段削弱失控機械勢力，一個任務就能看的出周邊勢力對文羅城廢墟的態度。
炎神星上有十數座與文羅城相同大小的巨型都市，然而人類尚未攻克其中的任何一座，這種僵持狀態已經維係了上百年之久。
漫長的拉鋸戰急需突破口。
“嘿，你也是獨自出任務？”
“是的。”
約瑟夫頭也不回的答到。
“好冷淡哦。”
腳步聲越來越近，還有金屬之間相互碰撞的聲響。
“明明是自來熟更討人厭一點吧。”
堪堪到他下巴的身高，不過狙擊槍的長度倒是比約瑟夫整個人還高上十厘米，像個黝黑的旗杆般在眼前來回搖晃，約瑟夫真擔心一會兒就給他來上一下，實打實的鐵棍子挨一下可是要掉血的。
視線下移動，映入眼簾的是一名有著藍色短發的少女——這也是一名響應者，實力不亞於剛才參加葬禮那兩位。
如果是狙擊手的話，確實有尋找隊友的正當理由。
“喂，你還在聽嗎？”
“在……”
“那就好！”藍發少女走到另一台自助終端前，將自己的信息卡插了進去，“喏，還是用事實說話比較可信，我懂荒野上的規矩。”
說這句話才是真的不懂規矩。
但約瑟夫還真的不能和她比麵板，。
約瑟夫看了一眼少女的各項數據，首先是個人信用一欄，“模範成員”幾個大字閃爍著光芒。
沒有任何不良信用記錄，而且執行超過四十次任務的響應者才有資格獲得這個前綴，雖然不是實力的證明，但至少眼前這個自來熟少女不是碰瓷的。
“不錯，真不錯。”約瑟夫說到。
少女露出驕傲的神情，“怎麽樣，你我組隊，必然前途無量。”說完，她又晃了晃那杆狙擊槍，“這玩意一槍打爆失控機械的腦袋肯定沒問題！”
與其說是狙擊槍，不如叫狙擊炮。
先不提自己怎麽撿人頭，約瑟夫決定嚐試一下。
“你也是做這個任務的？”約瑟夫閃開身子，讓少女觀看他的任務界麵。
“什麽任務都無俗謂啦，反正隻要能打爆些東西我就知足了。”
到這約瑟夫才反應過來，原來少女是個資深刷子，做任務隻是為了維持模範成員那幾個字。
少女先一步伸出手，“你好！我是塞西爾，雷恩市戰鬥學院一級畢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