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離憂魂斷歸夢縈
楚淩寒回府，剛翻身下馬。映入眼簾的便是王府門前空無一人，氣氛寂靜的可怕。遠方夕陽的餘暉灑落下來，映照在暗紅色的門前，更是平添了幾分孤寂悵然。晚風拂過，竟能隱隱嗅到空氣裏的塵土氣味。
他心裏便暗暗的詫異道。斂了斂袍，便踏進了王府的大門。翠袖和顧子兮跟在他的身後，一並走了進去。
然而偌大的王府內卻也是一片孤寂。隻有晚風拂過院內的白樺樹梢，發出沙沙的響聲。走了半天竟沒瞧見一個人，頓時三人便心下疑惑萬分。
待他們走至大堂廳內，卻隻瞧見管家王順和兩個丫環在說著什麽，兩個小丫環竟是頻頻的點頭，她們的肩上挎著包袱，似乎是要離開的樣子。
管家餘光忽然的一瞥，便瞧見楚淩寒帶著顧子兮和翠袖走了進來。他蒼老的眸光一亮，半天才回過神兒來，趕忙行了個禮。
兩個丫環聞言，也轉身瞧見了他，瞬間便一並行了個禮。楚淩寒揮了揮手，示意兩個丫環退下。
然後便一本正經的詢問道：“管家，你這是在做什麽？”楚淩寒萬年寒冰的臉上竟看不到一絲笑意。難怪府裏見不到一個人，原來是管家將她們都打發走。
然而管家聞言，卻是極力的為自己辯解道：“王爺恕罪！老奴並不是有意為之。隻因太子殿下幾日前來府中，說王爺您被人追殺，掉落懸崖，屍骨無存。”
“府內的下人們聞言，竟都四散逃跑。一時之間，下人卻也隻剩下寥寥無幾。老奴這般做也是迫不得已啊。還請王爺恕罪！”王順跪在地上，如實的稟告道。
聞言，楚淩寒卻是一愣。他的注意力竟全集中在那句“太子殿下”上。他垂眸，瞧著王順。似乎有些明知故問的疑惑道：“本王不在府內的時候，太子殿下曾前來過？”
“是，就在幾日前。”管家王順如實的稟告道。那天太子殿下竟突然前來，而且還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
弄的他們也是雲裏霧裏的，甚至有些丫環奴才們聽聞此消息，一時人心不穩，竟都開始四散逃跑。
管家將那日太子楚子珩突然前來府內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的稟告給楚淩寒。聞言，楚淩寒卻借口說自己累了，讓管家王順退了下去。
如此這般瞧來，他所猜想的，果然沒錯。那天在懸崖邊，那些黑衣人果真是他的好二哥派去的。他的目的，就是想讓他死在東宇國，永遠翻不了身。
可是，如今他卻這般安然無恙的回來。怕是他瞧見了，恐怕會失望的吧？楚淩寒冰冷的眸光裏，一抹殺氣竟一閃而過。
現如今楚子珩這般恨他，他也不必再對他手下留情，不是嗎？既然要鬥，那就鬥個你死我活，他倒是要瞧瞧，誰能笑著活到最後？
正在楚淩寒沉思的時候，竹青卻慌慌張張的跑進了廳堂內。她剛剛照顧姑娘的時候，沒想到姑娘的病情卻是越來越嚴重。
她本想去幫姑娘請禦醫，可是在路上卻聽到了兩個小丫環私下裏小聲的討論，說王爺他已經回府。聞言，她便慌慌張張的拉住她們倆，詢問了清楚。
這才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廳堂內。楚淩寒認得竹青，她是冰兒身邊的丫環。
當初也就是他將竹青派過去伺候沈月冰的。可是如今瞧著她竟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楚淩寒竟不自覺的有絲擔心。
“王爺，求你去看看小姐吧。小姐她……”竹青見到楚淩寒，立馬跪了下來。
一句話還沒說完，淚珠兒便如斷了線的珍珠，滴滴答答的滴落下來。瞬間便已泣不成聲。
這些天王爺不在府內，小姐她受了多少委屈。原本小姐就病未痊愈，而林夫人更是每日都派丫環婆子前來侮辱，為難小姐。
而且，聽到王爺掉下懸崖，失蹤的消息，小姐她便如天塌了般。變得心灰意冷，生無可戀。
她整日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踏出房門半步，也不見任何人。這樣下去，她真的不敢想象。
就在剛才，她費了半天口舌好不容易說通小姐，才發現，小姐她……她一時慌了心神，腦袋一空。才跑了出來。
“冰兒她到底如何了？”楚淩寒聞言，卻也是一驚。他慌忙的問出聲。然而此時竹青的心思全在沈月冰身上，她根本來不及思考。
隻能著急的出聲道：“王爺，你還是快去瞧瞧吧。”若是小姐她出了意外，她這做丫環的，也沒臉再繼續活著。
聞言，楚淩寒就直接穿過回廊，向著沈月冰的園子裏跑去。彼時屋內，沈月冰正靠在榻上，有氣無力。蒼白的臉上毫無一點兒血色，兩眼空洞，無神的透過窗戶，望向院內。
她用手帕掩著嘴巴，竟不時的咳嗽起來。她心裏很清楚，自己這副身子骨怕是撐不了多久。
自從爹娘逝世，哥哥失蹤。她的希望竟在一時之間全都黯然破滅。
她被太子所救，本以為自己能夠安然無恙的活下去，本以為自己能去尋找哥哥的蹤跡。
可是這一切，還是她太天真而已。她成為了太子手中的棋子，一顆若有若無的棋子。仿佛她的存在就隻是為了完成太子交給她的任務。
若是任務失敗，她也難逃一死的結局。死，她倒是從未曾怕過。隻是，尋不到哥哥的蹤跡，她就算是死，怕也是死不瞑目吧？
楚淩寒剛踏進屋內，便瞧見榻上的女子目光呆滯，似乎快要奄奄一息。他急忙跑過去，坐在床邊，拉著沈月冰的手，柔聲道：“冰兒，你怎麽樣了？你等著，我這就去幫你找禦醫……”
“王爺……”沈月冰一把拉住楚淩寒的手，有氣無力的說道：“王爺，來不及了。”
她知道，就算楚淩寒救了她，楚子珩也斷然不會放過她。他肯定會派人前來取她的性命。與其這般死的淒慘，倒不如自己先行了斷。
“王爺，冰兒有些話想要告訴你。隻怕現在不說，以後……以後便也來不及了。”
沈月冰掙紮著虛弱的身體，艱難的坐起來。她虛弱的模樣，竟讓楚淩寒瞧見了格外的心疼。
楚淩寒緊握著她的手，冰冷的眸光裏似有淚光閃爍。他激動的說道：“你說吧，我聽著。”
這一刻，他便覺得。她是不是真的蘭若冰早已無所謂。他對她剩下的，就隻有虧欠。
聞言，沈月冰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她的嘴角咧起一抹苦澀的笑容，瞬間便消失不見。
她抬眸，瞧著楚淩寒，說道：“王爺。冰兒知道你一直在調查那晚擅闖書房的黑衣人。而且，冰兒還知道，王爺你也曾懷疑過我。”
“這麽長時間，你之所以沒有拆穿冰兒。是想要調查清楚幕後的主謀者吧？”
沈月冰說的很認真。這些事，卻早已都不是秘密。聞言，楚淩寒卻也是讚同的點了點頭。
“那晚，潛進書房的人，是你？”楚淩寒大膽的猜測著。
“而且，是太子指使你這麽做的？”他仿佛一時之間明白了什麽。
這些明擺在眼前的事兒，他怎麽就想不明白？查來查去竟什麽都沒查到。沈月冰暗自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其實，我……我並不是蘭若冰。”沈月冰垂眸，輕聲的訴說著，仿佛這就與她無關。
雖然楚淩寒早已對她有所懷疑，但還是不願相信。這句話就像一根利刺，紮到楚淩寒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讓他痛的無法呼吸。
可他卻還是冷著一張冰塊兒臉，毫無表情。所有的事，他隻不過都是埋在心底，自己默默獨自承受罷了。他明白，這一切，不過是太子的計謀罷了。
“我本是京城外，一個山村的姑娘。和爹娘還有哥哥，每天過著簡單的生活。誰曾想到，天有不測風雲，突發的一場洪水奪走了爹娘的生命。”
“唯一的哥哥卻也失去了消息。而我，本來也是命在旦夕，卻剛好遇到太子殿下相救。”
“之後我便按照他的計劃，故意出現在六王爺經過的道路上，之後進了皇宮。便被王爺你帶回了府內。”沈月冰回憶著往事，竟微微的有些悵然。
“太子派你前來的目的，是為了兵符？”楚淩寒突然恍然大悟道。
想不到他的二哥是如此這般的用心良苦，為了奪取兵符竟無所不用其極。卻是令他大開眼界。
沈月冰點了點頭。便繼續接著道：“而我，卻在剛進府內的時候，已經中了一種名叫‘落情花’的劇毒。如今怕是無藥可救。”
沈月冰說著說著，便劇烈的咳嗽起來。她用手帕掩著嘴，手帕卻早已被鮮血浸濕。她緊緊的攥在手裏，不讓楚淩寒看到，也免的他為自己擔心。
此時此刻，楚淩寒冰冷的眸光裏卻滿是自責和後悔。她不用說，楚淩寒也猜的到。
除了楚子珩，他的好二哥，還會有誰如此卑鄙，對一個女子下如此毒手？
沈月冰嘴裏所說的毒藥‘落情花’，他自然也是聽說過的。
這種毒藥毒性極強，目前中原地區還未有醫者發現它的解藥，若是中此毒者，必死無疑。
所以在北辰國內，楚昊天早已將此藥列為禁藥。不允許此藥流入國內，一經發現，當罪不可恕。
真是想不到，楚子珩竟會暗藏此種毒藥。看來，今後他必須要小心行事才行，楚淩寒暗暗的在心裏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