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孤魂托夢
眨眼間,那張名片就在景梵的手心被燒成了一團灰燼。
我看蒙了,“你幹嘛啊!?”
這是多大仇多大怨呢,實在想燒也可以找個沒人的地方燒,現在旁邊還有那麽多人,要是被看到了冥火怎麽辦!?
“你燒他名片幹嘛啊!?”我趕緊四下打量一圈,幸好,沒有人看見。
景梵嘴角微微斜挑著,眼神卻有些陰冷,“太髒的東西,不想讓你碰。”
“不髒呀……”我剛才又不是沒看到,人家給的那張名片幹幹淨淨,怎麽就髒了。
我是想吐個槽來著,但是景梵剛才那個眼神有點嚇人,我還是把吐槽的話給咽回去了。
收拾到了晚上,回去的時間就已經很晚了,我雖然沒怎麽幫忙,但是拖到了這個點也還是困的不行。
回了房間以後,我就一頭栽倒床上,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農村跟城市比起來,最好的一點就是晚上噪音特別少,休息的時候特別安靜。
就在我睡的正香的時候,好像有什麽人,輕輕推了推我的肩膀。
我咕噥了一聲,讓景梵別鬧,說我還沒睡醒呢,翻了個身,那隻手又推了推我。
這下我真有點生氣了,這還有完沒完了,白天莫名其妙燒了姨夫給我的名片,現在大半夜又不讓睡覺。景梵他肯定是想找架吵,吵就吵,我這就起來跟他吵!
我氣衝衝地睜開眼睛,然後我就懵了。
我怎麽記得,剛才我是在床上睡覺呢……怎麽一睜眼,我就到外麵來了?
景梵呢?為什麽我自己出來了,卻找不到景梵他人去了哪裏?
雪花一直飄飄灑灑,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我站著的這個地方,好像有點眼熟,認真一看,我想起來了,再往前走走,這不就是白天我剛剛才從這路過的那個老戲台子嗎?
我好像聽到了有什麽聲音,仔細聽聽,是個女人咿咿呀呀的調子,正在唱著一出蘇三起解。
大半夜了,是誰在這地方唱戲?聽得我心裏毛嗖嗖的,我想趕緊扭頭回去舅媽家,誰知道我竟然控製不住自己的腳,向前走了過去。
我走到了那片空地上,眼前就是那個柱子搭成的老戲台子,上麵有個女人,穿戴打扮成了蘇三的模樣,咿咿呀呀地唱著。
她的身段很漂亮,唱的也好聽,但我就是看不清她的臉。
我不太懂戲曲,但她唱的讓我聽到入了迷,我甚至忘記了剛才的害怕,就這麽站在這,認真地聽著她唱。
台子上,隻有她一個人在唱,台下,隻有我一個觀眾在聽。
就在我聽的最入迷的時候,突然,她不唱了,那咿咿呀呀的調子戛然而止,周圍變成了死一般的寂靜。
一根憑空出現的繩子,用力地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勒緊,再勒緊——
我看的毛骨悚然,想跑上去幫她解開那條繩子,卻發現我怎麽都上不了這個戲台子。
她的腳用力地蹬著,雙手痛苦地胡亂抓著,卻根本不能把那條繩子從脖子上扯下來。
到底是什麽人想勒死她!?難道就看不到還有我站在這裏嗎!?我拚命的想看清楚她背後的人是誰,然而不管我繞到什麽地方,我都看不見她身後的人是誰。
那繩子越累越緊,她的腳亂蹬著,蹬的越來越厲害,終於,她的腿直挺挺一伸,不動了。
她在我的眼前,就這麽倒了下去,頭重重地撞到了戲台子,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
那條繩子還在她的脖子上纏著,而她的身後空空蕩蕩,什麽人都沒有。
冷汗從我的後背滲了出來,沒有人……那是誰把她給勒死的!?
我用力吞了一下口水,不對勁,這太不對勁了……
有風從我耳邊掃過去,陰嗖嗖的涼。
我想拔腿逃走的,可我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我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釘在了原地一樣,腳一動也不能動。
倒在草台子上的那個女人,她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那跟繩子緊緊地勒到了她的肉裏。
我腦袋裏麵突然就嗡的一聲,模模糊糊知道了點什麽。
這個女人,一定就是死在草台子這的那個人,它讓我過來是為了什麽!?
它又一次,在我眼前站的筆直,剛才我一直都看不清的那張臉,現在突然就變得清晰無比。
它的整張臉都是青紫腫脹的,眼球鼓鼓的凸在外麵,流著口水的舌、頭長長地耷拉在嘴角。
它默默地看著我,兩行血淚從眼角流了出來。
“我死的……好慘呀……”
它慘白的嘴唇一張一合,淒厲的哭聲就傳了出來。
我一聽到它的哭訴聲,頭皮就一陣接一陣的發麻。
“是他殺了我……是他們……”
“夏白,醒醒。”
景梵的聲音,把我從噩夢裏瞬間驚醒,我一下子就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我夢見它了!”我抓著景梵的胳膊,聲音還有點哆嗦,現在好像隻有讓我抓住什麽人,我心裏才能踏實一點。
我可以肯定,那絕對不隻是一個單純的夢,十有八、九是那個女人死後在托夢給我。
可我怎麽想想不明白,在夢裏我看到的那些場景,到底是什麽意思。
現在我除了清楚她是被人給勒死的以外,我什麽都不知道,她要是托夢給我,像讓我幫她的話,那她為什麽不讓我看見,害死她的人到底是誰?
景梵皺了皺眉,“我怎麽給忘了,你今天也淋了這場雪。”
“什麽意思?”這跟今天我淋了雪有什麽關係?
“這場雪是被怨氣催化的,也等於是一個媒介,你碰到了,就等於也跟它有了關聯。”景梵看著我,“現在沒事了,睡吧,有我守著你,不會在夢到它了。”
景梵是這麽說的,可我心裏還是有點放不下,又想到村裏人的那些奇怪的態度……難道說,那個被人勒死的怨靈,已經向村裏所有人的都托夢過了,但是沒有人理她麽?
但這也真的太詭異了,這到底……
我感覺自己的腦子怎麽都不夠用,想著想著,我都開始頭疼了起來,最後連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到了第二天,我也還在糾結這個,這件事的詭異程度都已經遠遠超出我的認知了。
憋了很久,我實在忍不住了,還是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問了景梵。
“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吧?那個……我夢裏看見的那個女人,是誰殺了她的?”
“你問的是那種殺?”景梵看著我,輕輕笑了笑,“是單純意義上勒死了她的那個人呢,還是把她這個人給徹底抹殺了的人?”
我一愣,他說的這兩個是什麽意思?
景梵眉梢輕輕一挑,“如果你問的是後者,那我可以告訴你,這個村子裏,沒有人是幹淨的。”
“全村人!?”我震驚到下巴都要掉了,它的死,跟全村人都有關係!?
可是……隻是一個女人,它活著的時候到底做了什麽,會讓全村人一起勒死她!?
“從進來村子我就感應到了,他們幾乎每個人的身上都背負著相同的怨氣。”剛說完這句,景梵又改了口,“也不是全部,那個女孩,叫徐潔的那個,她的身上就幹幹淨淨的,一點怨氣都沒有。”
我又想起來了徐潔昨天在村頭找我的時候說過的話,她是不是也知道什麽,所以才會趕我走,讓我趕緊離開這個村子?
見我一直看著他,景梵搖頭,“我不可能什麽都能看的出來,來龍去脈到底是什麽,我不清楚。”
我有點失望,還以為景梵他無所不能呢,這麽看來,他也還是有做不到的。
停頓了一下,景梵又開了口,“不過那個女孩子身上,現在有著很濃的殺氣。”
“她要殺人?”我下巴差點砸地上,徐潔她看起來,也不像是恨誰恨到非把他殺了的地步啊。
“不是她要殺人,是別人想讓她死,人的想法意念,是可以投射到對方身上的。”景梵說,“她身上聚集的殺氣特別濃,肯定是有人早就想讓她死了。”
我又一次感覺自己的腦容量不夠用了,徐潔是個傻子,誰會一天到晚處心積慮要讓一個傻子快點死!?
之前我從來都沒有想到,第一次參加祭祖,竟然就被我撞到了這麽複雜的事情。
夢裏那個女人的死,還有村裏人那些怪怪的態度,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怎麽都想不明白了,隻覺得腦袋裏麵是亂糟糟的一團。
看來這裏的風俗,對於祭祖這件事的確很重視,他們一個個都特別嚴肅專注,我頭一回參加,也不知道到底應該幹什麽,就跟景梵倆人站在後麵,消磨時間。
徐潔也在人群的後麵,我看著她那張天真到跟孩子似的側臉,怎麽也想不出來誰會殺這麽一個單純的小傻子。
她站在原地玩著手指頭,玩著玩著沒事幹,她就又四處看著,看著看著,她的眼神停在了一個地方,剛要哭著尖叫,就被她媽一把堵住了嘴。
她媽、的動作很快,但我剛才應該沒有看錯,徐潔剛才像是要喊……有鬼!
她那麽害怕的鬼,到底在哪裏?我順著徐潔剛才的視線看過去,卻發現……她根本就沒有看哪個人。
徐潔的眼神飄忽不定,被她媽緊緊堵住的嘴一聲也發不出來,眼神裏的驚恐卻是越來越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