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臨時兼職的手續都已經辦好了,臨時員工卡也都已經給我辦好了,博物館那邊還不知道我是來代替的,要是被發現了,到時候我跟那個學姐誰都別想有好下場。
所以,就算明知道有鬼,我也得去。
反正我現在這種體質,見鬼簡直不要太容易,可是萬一因為這個連累到我要被處分之類的,那我還是寧可硬著頭皮上。
景梵斜斜地掃我一眼,“在陰間待久了,我都快忘了陽間還有這麽多規矩了。你要是非去不可,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說我也想,但是這貌似也不行。
那博物館裏也不是隻有我一個工作人員,到時候人家要是看我帶著景梵去,指不定得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到時候實習評價萬一砸了更麻煩。
景梵擰了擰眉心,“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算了,那我給你張護身符,萬一到時候我來不及趕到,這個東西多少都能替你擋一陣。”
景梵要給我護身符,他會畫符?
“鬼畫符?”我實在沒人合租就讓這仨字從我嘴裏跑了出來。
景梵抬起來的手一頓,盯著我,皮笑肉不笑,“要不然不給了?”
“別,別,別,我錯了,給我吧。”
我趕緊服軟,說我絕對不是那個意思,不過我還真挺好奇一點,景梵不是活人,我還一直以為像什麽符咒這種東西,是隻有活人才會的。
“巫族一脈天生就通曉符咒之術,不管是活著還是死了。”
景梵抓過我的手,涼涼的指尖點在我的手心,手指寫了幾個我看不懂的字,最後在中間一點,一張黃色的符紙,竟然真的出現在了我的手心。
景梵讓我帶好這張符咒,貼身帶著,一旦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就拿出來。
有了這張符咒,我心裏立馬就踏實了不少,景梵的符咒,效果肯定好。
於是我特小心翼翼地把它折起來放好,景梵摸摸我的頭,衝我笑了笑,“再給你一個護身符。”
“什麽?”
我一抬頭,景梵的兩片薄唇就壓了下來,蜻蜓點水的一下,“保你百邪不侵。”
回到寢室的時候,我臉上都還有點漲紅,嘴唇上好像還殘留著景梵嘴唇柔軟的觸感。
看我回來,馬萱問我怎麽樣,我說挺好的,就是那房子太舊,人少的時候感覺有點陰沉沉的。
不過跟蘇曉的那個比起來,如果不考慮到博物館裏鬧鬼的話,我還是覺得我這差事挺好的,最起碼安靜,也不用挨曬。
等第二天一到,我就去了博物館,已經有另外一個員工到了,是個大概跟我爸差不多大的男人,看起來挺沉默寡言,這地方除了賣門票,解說,修理,整理展覽櫃台,都是他的工作。
他也姓李,我就管他叫李叔,李叔明顯不怎麽愛跟我這樣的年輕人搭話,等我到了坐到售票處那以後,他就去院子裏修剪花草了。
這地方來的人不多,一上午都沒幾個人來,我也挺清閑,玩玩手機半天時間就過去了。
倒是下午的時候,本來清閑的博物館,突然就忙了起來,附近有家幼兒園帶著孩子們過來參觀,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幾個班級,幾十個孩子。
這要是年紀大點的學生,幾十個人讓一個老師帶都不成問題,但幾十個小朋友,老師呼啦啦就跟來了十多個。
光是一個個人名登記,我都欲哭無淚了,而且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根本就不會好好聽你說,基本上都調皮的要命。
李叔顧得了這邊顧不了那邊,等我這邊好不容易登記完了,就衝我招招手,“小夏,你也搭把手,看著點重要展櫃!”
這家博物館是不大,但是裏麵還真有幾樣算是比較有價值的東西,這些孩子鬧騰起來又沒個深淺,也難怪李叔緊張。
他在一樓負責,我就上了二樓,二樓跟一樓的情況差不多,一群鬧嚷嚷的孩子,還有有條不紊同時帶著好幾個孩子的老師。
我站在展廳中間,緊繃神經盯著周圍的人,盯著盯著,我就看到有人往不該去的地方去了。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麽不自覺的人不是哪個熊孩子,而是一個年輕的老師。
那是個女老師,紮著兩條長長的辮子,長得也挺好看的,鵝蛋臉,杏眼柳眉,有點古典的長相,而且看起來特別有氣質。
她本來一直站在一堆孩子的中間,左右環顧了半天,回頭看我一眼,就衝著那個貼著遊客止步的房間去了。
我差點沒氣笑,這人到底是多不自覺,一個幼兒園老師,怎麽也不可能不識字吧?那上麵清清楚楚貼著遊客止步,她還看見我也粘在這,竟然還打算要過去!
過去就算了,她還非得在去之前看我一眼,這喵個大爺的難道是在跟我挑釁麽!?
她這麽欠抽,那我也就甭給她留麵子了,我往那快走了幾步,板著臉,“不好意思,那幾間房間不對遊客開放!”
我問過李阿姨,遊客止步的房間裏是什麽,李阿姨說什麽也不是,據說在當年,那幾間房間就是暫時用來當庫房的,因為那幾間陰冷,所以從休伯特那個年代開始,直到現在,這地方都是庫房。
聽到我這麽喊,一個老師眼疾手快的就把靠庫房的倆孩子給拽走了。
長辮子的女老師也聽到了,回頭看我一眼,皺著眉,搖搖頭,然後繼續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喲嗬,這回我火氣可上來了,這什麽意思,嫌棄我一個工作人員多管閑事?
她動作比我快,已經擰開了門把手,一側身就進去了,本來就被這滿屋子人吵的頭疼的我,感覺這股子火氣是怎麽也壓不下去了,三兩步就追了上去。
緊跟在她後麵,我也一頭紮了進去。
就在我一步邁進這個房間的瞬間,外麵的天空忽然就變了顏色,本來還晴空一片,眨眼間就卷起來了層層疊疊的烏雲,房間裏也瞬間陰暗的像是到了晚上。
我還沒忘記自己本職工作,打算先把這股子火氣壓下去,先出去幫外麵的人開燈再說,反正這裏麵就是庫房,也沒什麽東西怕被人動。
於是我又一頭鑽了出去,剛出來,我就愣住了。
我總共進去也沒幾秒鍾,外麵的人呢?
剛才這地方可是有幾十個孩子和好幾個老師,吵吵嚷嚷的跟菜市場似的,怎麽一眨眼,全都沒了人影?
“李叔,李叔?”我聽了聽,樓下也靜悄悄的,“李叔?”
等了半天,樓下都沒人回應我,奇怪了,怎麽連李叔都沒了動靜。
我靠近了貼近後麵街道的窗戶,想看看他們是不是剛出去,誰知道,我竟然看到了一片低矮的老房子。
這種房子,我隻在電視上看到過,可我明明記得,這地方雖然不是S市最繁華的地方,但也是到處高樓大廈的,這些奇怪的房子是從哪裏來的!?
外麵的烏雲還沒有散去,從這裏看出去,感覺很多東西都蒙在了一層灰蒙蒙的霧中,我也隻能看到周圍不遠處,再遠一點的,整個都被淹沒在了濃重的霧氣當中。
我聽到了一群腳步聲由遠及近的走過來,就趕緊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從霧氣中還真的走過來了一群人,可為什麽……這群人全都穿著侵華戰爭時期的日軍服裝!?
冷汗刷的就從我後背滲了出來,我僵硬地轉過脖子,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周圍,剛才我隻顧著找人去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房間裏的擺設……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牆壁看起來新了很多,櫃台卻變成了最古老的樣式,最中間擺著的幾個香水瓶,裏麵全是滿的。
我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
難道我現在看到的……是在很多年前,休伯特還在世的那個時代!?
可是……我為什麽會突然看到這些!?我又要怎麽回去!?
就在我茫然到極點的時候,樓下忽然響起來了開門的聲音,我趕緊躲在了一個櫃子後麵,心髒控製不住的噗通亂跳。
腳步聲伴隨著交談聲一起進來了,一個男人貌似正在感激不盡地跟人道謝。
“謝謝您救救我的女兒和侄女,休伯特聖父,這點錢您一定得收下,您是我們的恩人,我們說什麽也得好好感謝您!”
休伯特三個字特別清楚的被我聽在了耳朵裏,果然沒錯,我現在看到的這些,竟然真的是休伯特那個年代的事情!
腳步聲靠近了,我這才看見,上樓的是四個人,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國男人,後麵跟著兩個怯生生的女孩子,年紀跟我差不多大,一個長頭發,一個短頭發,倆人都低著頭,所以我看不清她們倆的樣子。
旁邊那個外國男人,一定就是休伯特了,他很堅決地把男人手裏的錢推了回去,操著一口還不算多嫻熟的中國話,“你們願意把女兒交到我的手上,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這個,我不需要。”
他態度特別堅決,那個老實巴交的男人最後又不得不把錢收了回去。
休伯特往窗外看了一眼,“日軍暫時不會從這條街走,你趕緊回去吧。”
“哎,哎。”那個男人抹了把紅紅的眼眶,拉著兩個女孩子的手,“小鳳,丹丹,我得走了,你們倆去了安全的地方,能送個信兒回來,就想辦法送個信兒,別讓家裏惦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