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愫暗生
“可不管怎麽說,如今你總算正眼看我了。你現在武功盡失,恐怕等不到旁人救援了,府主,就算你再厭惡我,隻要能靠近你一次,哪怕死都值得了。”紅萼雙眼帶有異樣的興奮,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周圍的黑衣人暗自圍攏。
柳明月摩拳擦掌,從腰間拔出軟鞭,準備戰鬥。到人間來,還沒有大展身手的機會呢。剛才這個家夥,明顯是被人背叛了,像她這樣心地善良的妖仙,怎麽會丟下不管呢?
“你為什麽不逃走?以你的輕功,要逃走沒人能攔住。”薛承落鬼魅般出現在柳明月身後,和她擺成背靠背的姿勢,輕聲說。
柳明月感覺到他靠的這樣近,心,不自覺的跳動起來。
她連忙轉移注意力,對著包圍圈大喝一聲:“此山是我開,此男壓我寨,想撿便宜去,留下腦袋來!”,接著對著最近的黑衣人展開了攻勢。
眾黑衣人一臉黑線。
薛承落剛踏出的一步差點踏偏。
紅萼柳眉倒豎:“哪裏來的野丫頭,膽敢褻瀆府主,受死!”便揮劍迎了上去。
柳明月身法如風,一人擋住了麵前的幾個黑衣人,間或閃避著紅萼的殺招,竟絲毫不落下風。
還沒等柳明月沾沾自喜,隻見人影一花,幾十人忽然間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不動,等她反應過來,所有人都身子一抖,如落葉般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鮮血從他們身下汩汩流出。
出手的是薛承落,他身上衣服整潔,殺人這樣藝術也是到一定境界了。
僅剩紅萼還活生生的立在二人麵前,一張臉寫滿了不可思議:“你怎麽還會有武功,那藥根本無藥可解。”
薛承落望向紅萼,如同看一個死人。
“我為什麽沒事你不需要知道,但我所承受的滋味你一定要知道”,薛承落定定的走到她麵前,給她塞進一顆藥丸。
不出三息,紅萼眼睛留下了血色淚珠,她痛苦的蜷縮在了地上,一邊呻吟,一邊狂笑。
“府主,你根本,根本就是個沒有心的人,啊,不過,能親手死在你手中,未嚐不是一件,一件,值得幸福的事情。”說完就突出大量的鮮血,倒在地上迅速失去了生機。
天已經大亮,茅屋邊留下一地的屍首,四周如此安靜,連鳥兒都被這肅殺嚇得不敢鳴叫,沉悶的令人壓抑。
薛承落佇立良久,沒有說話。
柳明月看著他的背影,蒼山碧色斯人如畫,但卻自有一種哀傷。
原來,他全盛時期的武功竟然那麽高,可是那麽高的武功,那麽俊美的容貌,都慰藉不了他心中的寂寥。
柳明月默默收回軟鞭,走到薛承落身後,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哎,不要太受傷啊,背叛這種事,我經常遇到的。”柳明月說道。
薛承落竟然沒有甩開她,柳明月想起那晚與他同塌而眠差點喪命的事情覺得今天真是可喜可賀。
卻聽得薛承落低聲道:“喔,看來在下因為遇到了明月恩公,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啊,您可要好好補償我才是。”
可惡,又被人擺了一道。這樣的男人還值得同情嗎?柳明月覺得自己看花眼了。
剛想說點什麽,薛承落自顧自搬著滿地的“狼藉”,善後起來。
他看著紅萼到死都不曾閉上的眼睛,幽幽的說:“紅萼一直是我得力的屬下,從來沒有忤逆我,為什麽會出賣我呢?”
聽了這話,柳明月覺得紅萼很可憐,也許正像蒲柳家族的談情說愛的小姐姐那樣,所有不良情緒的發生都逃不了“愛而不得”這四個字,看來,紅萼說薛承落沒有心倒是一個事實。
他根本不是因為一個暗戀他的女人的失去而傷心,而是為一個忠心屬下的變節而不解。
果然,謫仙人都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
不知道為什麽,二人心照不宣的沒有提起薛承落武功恢複的事情。
柳明月覺得這樣跟著薛承落搭伴走很是不錯,至於薛承落,誰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閑話少敘,二人收拾妥當,繼續上路。
柳明月這下不敢走神,一路上集中精力聽風辨音,帶著薛承落走的都是最安全的道路,薛承落沒有刻意帶她尋找接應,隻待回到京城之後再整合力量調查真相。
二人緊趕慢趕,終於在太陽落山之前走了出來,來到山腳下的集市上。
靈碧山物產豐富,山下小鎮一向繁華,有許多山民經常交易,偶爾在每月初一、十五搞個夜市,方便來往客商挑選采購。
今天大約是十五,明月高懸,集市雖小,倒也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柳明月走在集市上,東看西看,興奮的不行。薛承落仍舊衣服閑庭信步的模樣。
她在一個飾品小攤上停下腳步,拿著一枚頭飾愛不釋手。
頭飾做工不怎麽精細,隻是五色絲線完成了花環的樣子,難得的是頭飾中央那可晶瑩透亮的琥珀,絕非凡品。琥珀中央是一株振翅飛翔的蝴蝶,翅膀上的花紋還清晰可見,好看極了!
柳明月戴在頭上,燈下熒光流轉,襯得一雙妙目更加傳情,讓人移不開目光。
擺攤的是老奶奶對著薛承落說:“這位公子真有福氣,得了這麽美麗的姑娘做夫人,真是山神庇佑啊。”
薛承落黑眸幽暗了幾分。
柳明月俏臉微紅,心中大叫幾聲“慚愧”,有身邊這位爺,敢自稱美麗,那才叫不知羞呢。
不過,被人誤認成夫妻的感覺怎麽有點點小小的喜悅呢?
被自己的想法驚到,柳明月連忙放下頭飾,快走幾步離薛承落遠一點。
柳明月低著頭行色匆匆,迎麵撞到一個人背後。
柳明月一邊揉著腦袋,一邊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
沒想到對方倒是一點不領情,“你沒長眼睛啊,膽敢撞到本少爺身上”,一副紈絝子弟無法無天的語氣。
男子相貌還算過的去,身著綢緞,腰胯玉佩,看起來身家不菲,前方還有兩個小廝開路。他怒衝衝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發生了神奇的變臉,瞬間變成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他還豎起扇子對著柳明月施了一禮,好像剛才被撞倒的不是他一樣。
“這位姑娘看起來麵善,想來不是故意的,看姑娘孤身一人到此,怕是多有不便,不如由在下做東,帶姑娘嚐嚐我們靈碧山下的美酒靈果,不知姑娘大駕可願賞光?”
柳明月覺得很新鮮,倒不是眼饞什麽美酒靈果,隻是覺得活了幾百年,總算有機會當一個普通女子被紈絝子弟調戲,真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要不要和身後一直跟著的那個家夥商量一下,她去看看這富家子弟搞什麽花樣呢?
還沒等她做好決定,柳明月隻覺得身邊一陣風吹過,薛承落站在她身旁,輕柔的將琥珀發飾別在她頭上。
耳邊傳來甜膩膩的柔和嗓音:“夫人,教為夫找的好苦。”
柳明月一陣惡寒,這石頭都可以說情話啦?
“姑娘你竟已經嫁為人婦……”對麵男子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可憐明月之資,競歸一介武夫,真是暴殄天物”,男子一邊搖頭一邊歎到。嘿,這家夥,竟然還是個憐香惜玉的文縐縐紈絝。
薛承落身子僵硬了一瞬。
柳明月想起了他殺人不眨眼的模樣,深深的為眼前這不知死活評論的紈絝擔心起來。
柳明月拉住了薛承落的手,衝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薛承落身邊的氣氛陡然恢複了正常。他斜睨著一臉深情和可惜的紈絝,吐出倆字:“聒噪!”
紈絝男不和柳明月這個大美女計較,但又怎麽會放過這個痛打情敵的機會?隻聽他大聲對著看熱鬧的鄉民們說:“諸位鄉親,實在是這武夫出言不遜,今天我就要教他看看什麽叫做禮儀,免得他辜負了這位美麗的小姐。”接著示意手下上去給人些許教訓。
薛承落一步未動,看也不看這蠢蠢欲動的三人一眼。
柳明月覺得戲差不多看夠了,這紈絝男自以為是太討厭,還是自己親手教訓的好。
男人麽,嘴還是不要太賤了。
隻見柳明月俏臉一寒,拔出威風凜凜的軟鞭,在空氣中揮得獵獵作響。“難道你看不出來,在我們家,我才是土匪的那一個嗎?想欺負我家男人,我就要你們變成相公!”
薛承落啞然,看著眼前少女鮮活而明豔的麵容,覺得眼底一向平靜的眼波也微微抖動起來。這女子明明似乎有隱情相瞞,但在相處過程中卻一次次發現她隻是不通人情世故罷了,性情倒是真的善良直率!
那邊柳明月一聲呼喝,已是毫不留情的砸向紈絝三人。
這三人的功夫怎比得上蒲柳族三百年來天資卓越的小公主,隻有被打的抱頭鼠竄的份兒。
剛才還挺熱鬧的大街就像見鬼了一樣,人人相覷。
柳明月呼出幾口氣,說道:“這幾人太慫包了,根本經不起打。”
“夫人辛苦,小心身體。”薛承落心情大好的模樣,適當的遞上一杯不知從哪裏出現的清茶和搽汗的毛巾。
在闌珊的燈火中他二人相視一笑,剛才尷尬的氣氛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