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三根血毫
柳明月身體一震,又微掀嘴角無聲而笑,世人慣是這樣,總是覺得這個世上與自己不同的種族便都是妖族。
她淡然抬起頭來,眼裏依舊是蒲柳族公主的驕傲:“兀那匹夫,叫誰妖女呢。”
皇甫浩然扶著柳明月的雙手一聽此話不由得微微抖動著,這丫頭,恐怕是第一個叫這家夥老匹夫的呀,真是甚得我心。
那蒼老聲音的發出者正是大梁當今貴妃最為信任的道士,仔細看去,他身著道服,手把拂塵,鶴發飄然,卻長著十五六少年的純真麵貌,但細看下,一雙丹鳳眼清清淡淡的斜飛出去,眼中透露出與眾不同的老謀深算,真是道貌岸然的妖道。
柳明月可不管這些。
“我當是個皺紋滿麵的老頭,搞半天竟然是一個假裝長大的小屁孩。”柳明月刻意忽視來自手背上若隱若現的翠色紋路,那是手上受傷的症狀,若無其事的說著。
“小美人不要胡說,這是果難道人,我大梁的庇佑者。”皇甫浩然似乎有些畏懼這道人,連忙低聲打斷柳明月的話,又對著果難拱一拱手:“大師明鑒,這明月姑娘是,是在下紅顏知己,不是什麽妖女,剛才隻是我二人相互間動動嘴皮罷了。”
說完,皇甫浩然還像隻花蝴蝶一樣轉了一圈,對著果難道人“嘻嘻”道:“不信你看,我這上上下下可是完好無損呢。”
果難見皇甫浩然一心維護柳明月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精光,雙手合十做了個稽,淡笑道:“然兒即無事,便不要節外生枝,自古紅顏禍水,需要謹記,大事未成,這姑娘隻怕要跟我們走一遭了。”
柳明月一瞪眼睛,甩開皇甫浩然攙扶的雙手,努力站立起來,大聲道:“你胡說些什麽,本姑娘要去哪裏,誰都攔我不著。”
果難眼中凶光一橫,拂塵一揮。
拂塵是上好的雪狼毫做的,一揮間,幾枚毫毛竟然像針一樣刺了出去,眼光閃閃,直取柳明月心窩!
柳明月銀牙一咬,不就是打架嗎?誰怕誰!
她身形疾動,往後退了許多步,但是毫毛角度刁鑽,竟是避無可避!
眼看再退就隻有摔下樓梯,皇甫浩然身影忽然插進來,拉著柳明月手一轉,幫著她免於跌落樓梯之苦。
這毫毛也瞬息而至,皇甫浩然隻來得及往左一偏,毫毛便一瞬間進入皇甫浩然的右胸了,隨之而來的是皇甫浩然的一聲悶哼。
柳明月驚呼:“你受傷了?”
皇甫浩然麵色一陣慘白,但依舊是抓著柳明月的手不放,他氣喘籲籲的說:“小美人,早說過我會讓你一輩子忘不了我的,但是,我不想你隻記得仇,我要你記得我的好。比如……”他忽然停下,暗自運起氣來,三根毫毛透骨而出,侵染了血而變成了血豪。
皇甫浩然一直以來以厚臉皮出名,這回居然有些靦腆起來,對著柳明月璀璨如星的眸子,定定言到:“這三根血毫毛,換你心中一點位置,可好?”
柳明月看著眼前這個權傾一時的太師大人,有點陌生,真叫人看不透,他看中一個被人稱作“妖女”的人心中位置幹啥,柳明月伸出手摸了摸皇甫浩然的頭:“你是不是傻了?”
皇甫浩然眼底閃過一絲黯然,但很快恢複如常,柳明月也沒有看清楚,他又忽然咧開嘴笑了:“小美人,有沒有很感動,我可是當朝太師呀,貴妃親弟,萬人膜拜,如今為了你受傷,你要不要以身相許呀?”
柳明月眉頭緊皺,這家夥,剛開始有點動容,這就又原形畢露了。
別過眼不理他,柳明月對著站在一邊站的像一尊佛像的果難道人,張口罵道:“你這心胸狹窄的老匹夫。本姑娘今天還就不走了,到你們那裏安心住下,好吃好喝的招待我,等著我家世子爺出來找人的時候,你們就知道厲害了。”
“世子爺?”果難道人對著還撫著胸口歇在一邊的皇甫浩然問。
皇甫浩然心中一百遍問候了果難道人的全家,這打了人連個道歉都沒有,這會兒還理所當然對自己問話。但是當他抬起頭時,強大的內心戲消失了,他依舊是玩世不恭的笑容:“大師,這明月姑娘現在掛名薛承落世子的貼身婢女。”
一聽到薛承落的名字,果難看似平靜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他暗地望了望左肩的位置,那裏有一刀,就是薛承落在祭天大典上當著聖上和文武百官的麵,親手砍傷的。
他的眼睛陰沉沉地看向柳明月,哪裏還有半分得道高人的樣子?戾氣包裹,恨意重生,忌憚之意又不得不相隨。
“我們這次行動是針對六道冥府的,不要把薛承落也扯進來,對手太多陷阱反而會成全了對方,等一下把這個丫鬟滅口了吧。”果難年輕的臉上說出的確是狠辣至極的話語。
話音剛落,幾乎是同時,皇甫浩然忽然開口“如果我不同意呢?”。
果難本來已經準備下樓,聞言優雅的轉回身子,白發轉出一道漂亮的弧度,他這才有點意外似的,看向皇甫浩然。
這個花花太師臉上早就沒有了笑容,眼神清澈無比,透露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柳明月看著看著忽然覺得,皇甫浩然不笑的時候,還是更好看呀,純真中帶點質樸,比徐哀還要溫潤的感覺呢。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果難冷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呢?”皇甫浩然正經不過三秒,狗腿的跑道果難大人身邊,笑著說:“大師您有所不知,薛承落對這個婢女極為看重,當初綁架了柳明月,他曾經願意拿出一樣我們所有人都渴望的東西來換。”
“什麽東西?”果難將信將疑。
“流月珠。”皇甫哈然也不賣關子了,一口答道:“這就是當初流月珠在我手上的原因,不過最後我也沒保住,這你都知道了,現在我說的就是要薛承落看中柳明月的緣由了。”
果難微微異動,皇甫浩然趁機說:“你看,這我們今日要是殺了柳明月,憑薛承落的性子,那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人的,有朝一日知道了是大師您下的手,嗬嗬,這後果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說完,還有意無意的對著果難的左肩吹了吹,果難厭惡的皺了皺眉,退後一步。
但是細想起來,這個花花太師說的也沒錯。
“這丫頭也不一定要滅口,反正隻需要今晚消失就可以了,我們這邊計劃也就是今晚的事情,就算薛承落收到消息也沒有什麽用了。”皇甫浩然還在繼續勸說著。
果難看了看一臉無所謂在一邊無所事事的的柳明月,再看看眼前努力當說客的皇甫浩然,眼底忽然閃過一絲殘忍,他微笑著說:“這丫頭我可以放過,但是我說然兒,你今晚有點不聽話呀,著實有點話太多了。”
皇甫浩然僵住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