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心綿之死

  薛承落一個公主抱,把昏迷的柳明月移到內間妥放安置。


  剛要離開,睡夢中的柳明月翻了個身,嘴裏咕噥了一句。


  薛承落好奇心起,看了看四下無人,這會兒也沒有必要裝出一副將軍的樣子,便輕輕坐在床邊,把耳朵悄悄靠近柳明月的小嘴,聽聽這小丫頭究竟夢中還在思念誰。


  “爺爺,我不走,我要找黑衣人問清楚,他是個大騙子,說好會找我,他不守信用。”


  薛承落薄唇勾起,原來,她朝思暮想的就是黑衣人啊,沒想到這個小丫頭,不喜歡堂堂世子,竟然喜歡一個黑暗中遊走的六道冥府府主。


  還好,都是本世子,薛承落不僅對自己的魅力大大折服起來,這才輕手輕腳走了出去到大廳查探事情真相。


  不一會,幾個暗衛架著一個身穿黑衣的矯健男子出現在薛承落麵前。


  乍一看,這男子的身量身高,甚至一雙眼睛都與薛承落有五六分相似。


  “啟稟將軍,這是我們在柳姑娘的房外排查時候抓到的可疑人,這人的身手倒是不錯,暗器功夫了得,看樣子受到嚴格的訓練,甚至在落入我們掌握的時候要服毒自盡,被屬下點了穴道控製住。”


  聽了匯報,薛承落點點頭表示認可:“做的不錯。”


  薛承落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男子,既懂得六道冥府的暗器之法,又知道身穿黑衣約柳明月出來,這人對六道冥府中和柳明月有關的故事了解的已經很多了,這背後一定是非常熟悉自己,也非常熟悉柳明月的人做出來的。


  但是有一點非常明確,就是這個人懷著對柳明月不利的心思。


  這個人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

  薛承落揮手屏退眾人,對著男子厲聲道:“事到如今,還想為那個人隱瞞不成嗎?”


  薛承落的聲音驟然蒼老,語調也變得尖利起來,赫然正是常在冥府所用的聲音。


  那男子不可思議的盯著薛承落看了幾眼,神色從滿不在乎便成了驚恐,他拚命瞪大眼睛,漲紅著臉,似乎要交代些什麽。


  薛承落解開穴道,那人迫不及待跪在地上,抖如糠篩。


  “府主饒命!府主饒命!心綿大人以小人性命為威脅,逼迫小人約見這位柳姑娘,還給了小人這包毒藥,隻需要見到柳姑娘的時候,悄無聲息灑下,這粉末便可以融在空氣中,至於什麽後果,小人,小人不敢說!”


  薛承落接過那人呈上來的用特製的黑色紙張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小藥包,眉目間清冷至極:“無妨,你接著說。”


  那男人吞了口水,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不如坦白才可能有一線生機,咬牙道:“心綿大人說這裏邊是迷情藥,屬下隻需要趁柳姓女子昏迷之際,便可以有天大的機緣。”


  薛承落手中的藥包無聲捏碎,淡淡的幽香融入空氣中。


  那男子急了:“府主,這藥屬下可是沒有解藥啊,男子聞到也是一樣迷情的。”


  薛承落幽黑的瞳仁仿佛萬年寒冰,對著男子粲然一笑:“剛好,你不是正需要這樣的機緣嗎?我便成全你。至於我,你根本無需操心。”


  他俊美的外形陪著詭異的聲音,嚇得那人心中一陣惡寒。


  打了一個響指,一個暗衛無聲出現。


  “去,把這人弄到梁都最大的男風院裏。”


  還沒等那男子求饒,啞穴即被封住,暗衛拖著他進入沉沉夜色。


  薛承落知道,這人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心綿沒有告訴他的是,這粉末得到舒緩的時候,就是血脈逆行,人亡的時候。


  這人根本一早就是顆棄子罷了,這樣的貪生怕死之人,居然能留在六道冥府,真是死不足惜。


  ……


  一盞燈光如豆,幼蘭站立在廂房外,一臉焦急看向屋內。


  剛才的動靜其實不算大,世子的那聲長嘯,也是隻有內力深厚的暗衛才能聽到的獨有暗號,暗衛們訓練有素,就是在搜人的途中也沒有弄出太大響動。


  將軍府大部分人依舊在沉睡中,但是對於精心謀劃者而言,這畢竟是一個不眠之夜,肯定睡不著的。


  這會,幼蘭遲遲不見該放出的信號放起,心中一直擔心不會是出了什麽漏洞吧。


  從隨身侍婢那裏知道柳明月經常無意說出黑衣人,報告了心綿之後才會有那個男人拿著特定飛鏢去試探的一幕,誰知結果真的被姑娘猜中,柳明月似乎真的歡天喜地等待著黑衣人前來。


  幼蘭把那藥包給了黑衣人,就等著信號燈一起,就可以陪著姑娘一起去抓奸在床。到時候,看這個柳明月還怎麽給辯解,自己的主人,一個貌美心善的姑娘,就會重新找回世子的心了。


  屋內忽然彈起琴聲來,哀怨淒婉。


  幼蘭一抬眼,看到門外靜靜佇立著薛承落。


  世子什麽時候來的,這樣無聲無息,幼蘭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前去拜見。


  薛承落倒是也沒說什麽,直接安排幼蘭下去休息,幼蘭剛想說些什麽,看到薛承落寒冰一樣的眼神,打了個冷顫,屈身告退。


  屋內幽幽一陣歎息。


  “將軍日日夜夜與柳姑娘癡纏,今日總算想起我這個舊人了。”廂房大門無聲自開,心綿一身白衣,端坐古琴前,眼神淒迷,仿佛真的是一個閨中怨婦。


  薛承落從院落大門抬腳,第二步就已經出現在廂房內,古琴前。


  這一身功夫還是一如既往的出神入化,看的心綿一陣悸動。


  “心綿,我從來都沒有給過你希望,你從來都不是我的舊人,你莫要入戲太深。”


  薛承落吐出的話猶如萬年寒冰,字字紮心。


  心綿豁然起身:“我是錯了,錯就錯在不該以為真的是你心心念念的女子,你是沒有給我希望,但是你不知道,你根本不能靠近,我陪你演著演著,就不可自抑的動了真情……”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心綿自嘲:“府主,哦不,世子,從前我是你的左膀右臂,我唯一的心願就是遠遠看著你就好,所以我不想像紅萼那樣惹你討厭甚至為你殞命,可是世子,你給了我一次做戲的機會,我不介意你一直利用我,我發現,我們可以在一起偽裝的很好,世子你是不排斥我的。”


  心綿說著說著狀如瘋癲:“可是那個女人出現了,你明明在我身邊,我卻知道你的心全部給了她,憑什麽,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熟悉你的人,我才是最能幫助你的人,那個女人根本不喜歡你!她隻喜歡黑衣人!”


  仿佛是被心綿最後的一句話氣笑了,薛承落漠然看著她,如同看一具屍體:“心綿,事到如今,你還敢提紅萼的名字嗎?難道,她的死不是你用了讓人成癮的毒藥惹得她心智漸漸失去,後來不得不被迫委身他人反過來殺我嗎?”


  心綿不可置信的看著薛承落,原來,府主早就知道一切。


  薛承落負手而立,接著道:“我給過你機會,看你在紅萼的墓前哭的那樣慘,我以為你會有一絲愧疚,可是你,你害完一個又一個,凡是想靠近我的冥府女性,都被你發配的遠遠的做做苦的工作,我覺得你挺好,幫我解決一些麻煩,看你還抱有仁慈,沒有害她們性命,我便也不管,隻留你在身邊也清淨。”


  心綿備受打擊,跌落在地。


  她還以為,她是有一點不同的。


  薛承落瞬間冷厲起來:“可是,今日你觸動本府主的逆鱗!你找的人已經死了。本府主問你,按照冥府規矩,背叛府主者,什麽下場,你可知道!”


  那一瞬間的壓迫感,心綿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從頭到尾,府主根本就是利用自己而已,她跪在地上,淒然慘笑幾聲,方才達到:“冥府規矩第一條,背叛府主者,即背叛冥府,極刑不為過。”


  薛承落聲音清冷的不帶一絲感情:“極刑這裏不方便,念在你多年為本府主盡心醫治,本府主賜你自己動手吧。”


  什麽是極刑,淩遲,車裂?心綿眼淚無聲流下,府主,你不知道,在和你在一起的每個日子,都是最美好的日子,也是日日受極刑的日子。我愛你,就如你不愛我一樣堅決。


  心綿抽出琴弦,往脖子一抹,鮮血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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