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6章 在提高自相殘殺效率這方麵，你永遠可以相信人類的智慧
隨著黑衣代理人的離開，篝火旁終於隻剩下了迪妮莎一個人。
出於謹慎，她先是用自己那強大無比的感知能力搜尋了一下周圍，然後才用試探性的語氣開口詢問道：“你還在嗎？”
除了一片寂靜之外，根本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很顯然，艾倫此刻已經不在這附近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迪妮莎明顯鬆了一口氣，整個人以極快的速度放鬆下來。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對方永遠也不要再出現在自己麵前。
不然的話，天天對著這樣一個打不過、殺不死、逃不掉的“怪物”，甭管是誰心理壓力都會非常大。
相比之下，迪妮莎還是更喜歡平日裏那種接受委托、斬殺妖魔的平靜生活。
雖然單調而又枯燥，可是卻莫名會讓人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不過這位“女神”顯然並不知道，艾倫之所以會突然離開，完全是因為在遙遠的西方，阿爾托莉雅不知為何突然跟深淵之一的莉芙路幹了起來。
而且一出手就是蘊含著恐怖聖光能量的斬擊，直接把這位自我感覺良好的深淵者砍成了一灘爛肉，眼下正處在距離死亡僅有一步之遙的狀態。
至於她身邊那些炮灰兼嘍囉，早就在一瞬間化作肉眼無法分辨的塵埃消散在空氣中。
就連“老相好”達夫也奄奄一息的倒在旁邊，半個身體被恐怖的聖光徹底抹除，連再生都做不到。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莉芙路強忍著百分之八十以上身軀被摧毀所產生的劇痛，以及聖光能量帶來的強烈灼燒感，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作為曾經初代女性戰士的No.1，她簡直不敢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會有如此強大、恐怖的生物。
僅僅是從身體裏散發出來的能量，都讓她所剩不多的每一個細胞顫栗不已。
“吾之名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為那個不久之前被你們毀掉和屠殺的村莊而來。告訴我，現在你準備好接受正義的製裁了嗎？”
說話的功夫，呆毛王高高舉起手中的聖劍，那雙碧綠色的雙眸中透露出憤怒的火光。
沒有什麽能比看到一個滿是無辜平民的村子遭到屠戮，不管老弱婦孺全部被開腸破肚挖出內髒吃掉的景象，更能引起她的憤怒了。
而這些妖魔跟覺醒者的行為，完全就像是往滾開的油鍋裏倒了一盆水。
“正義的製裁？哈哈哈哈！這個世界真的有正義這種東西嗎？”
上一秒還被阿爾托莉雅氣勢嚇的魂不附體，下一秒莉芙路就仿佛瘋了一樣開始狂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沒辦法不笑！
在她看來，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正義，那麽第一個應該被消滅的就是組織。
不管是妖魔還是覺醒者，統統都是組織通過實驗搞出來的。
相比起這個罪魁禍首，莉芙路覺得自己應該是個受害者才對。
“你在笑什麽？”阿爾托莉雅皺起眉頭質問。
憑借著深淵者無與倫比的生命力與再生能力，莉芙路很快把自己殘破的身體稍微重組了一下，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用手輕輕擦了擦嘴角的血，一臉嘲弄的反問道：“你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外來者，對不對？”
“你和你的手下毀滅了一座村莊！把無數平民的內髒挖出來吃掉！無論如何辯解，這都是我親眼見到鐵一般的事實。所以不管你如何花言巧語，今天都一定要死在這裏。”
阿爾托莉雅絲毫不為所動，反倒是把劍刃對準了眼前這個外表看似十一二歲小女孩的吃人怪物。
通過聖光能量賦予的特殊能力，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身上那紅到發黑的氣息。
這是雙手沾滿無辜者鮮血才會有的東西，是混亂與邪惡的終極體現。
凡是散發出這種氣息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絕對死有餘辜。
“可你殺了我又有什麽用呢？我隻不過是組織裏創造出來的眾多覺醒者和戰士之一。就算殺了我，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跟我一樣的家夥，比如說北方和南方的那兩個家夥。隻要組織一天沒有被消滅，這樣的事情就會一直發生。”
莉芙路不愧是三位深淵者中最有心計的一個，哪怕在這種時候都不忘拖組織跟另外兩個深淵下水。
就算死，她也不甘心一個人死，而是要拖著所有人給自己墊背。
阿爾托莉雅並不清楚莉芙路惡毒的小心思，麵無表情的回應道：“放心！如果真的都跟你一樣，你我在殺了你之後，自然會親自帶給他們正義的審判。”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那柄金色的聖劍猛然間釋放出刺眼強光。
莉芙路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下意識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已經遭到重創的她，非常清楚在眼前這個宛如神明一樣的少女麵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勞的。
可就在那毀滅的力量即將落下來的刹那，一道刺眼的電光從天而降，轟的一聲在地麵上炸裂開，瞬間掀起漫天的風沙與塵土。
還沒等幸存的莉芙路和達夫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整個人就被強勁的衝擊波與氣流吹飛，翻滾著消失在茂密的森林深處，兩眼一翻陷入了深度昏迷。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的阿爾托莉雅則收起武器，盯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艾倫，一臉不解的問：“為什麽阻止我？”
“還不是時候。如果你現在殺了她，腳下這塊陸地所形成的微妙平衡就會被打破。屆時，那些原本隱藏在暗處隻能偷偷摸摸吃人的妖魔和覺醒者就會從老鼠洞裏鑽出來，肆無忌憚對毫無反抗能力的村莊和城鎮下手。”艾倫耐心的解釋道。
“以我們所擁有的力量，一次性解決這些家夥不是什麽難事吧？”阿爾托莉雅擺出一副餘怒未消的模樣。
吃人！
尤其是殘忍的挖開腹腔活活吃掉內髒，這是曾經身為國王的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在呆毛王的眼中，不管是妖魔還是覺醒者，亦或是製造了這一切的源頭——組織，統統都應該立刻掃除幹淨。
“解決他們並不難。可問題是，解決之後該怎麽辦？相信你應該已經發現，我們腳下這塊陸地由於妖魔和盜匪的橫行，各個村子、城鎮都處於一種相對隔絕的狀態。這些人沒有國家、民族的概念，隻是單純的聚集在一起形成自治。告訴我，如果有一天他們發現吃人的妖魔突然消失了會發生什麽？”艾倫意味深長的做了個假設。
阿爾托莉雅低著頭沉思了片刻，這才徹底冷靜下來，用頗為沮喪的語氣回答道：“他們會先嚐試著建立商路，通過貿易來交換彼此需要的商品。然後隨著貿易的繁榮，一些村子和城鎮會迅速變得強盛並開始發動戰爭來進行擴張。到時候，死於戰亂的人數會是被妖魔和覺醒者吃掉人數的數倍、數十倍、乃至上百倍。”
艾倫輕輕點了點頭：“沒錯！所以我才一直強調，不要以高高在上的神明視角去幹涉人類社會的運行。那樣做往往隻會從一個悲劇變成另外一個更大的悲劇。如果你真想要拯救這些飽受苦難的平民，最好的方式是改變他們，讓他們從迷茫與無助中覺醒，靠自己的雙手來掌握自己乃至全人類的命運。”
“你的意思是……賜予他們某種力量的種子，讓他們獲得能夠與妖魔正麵對抗的力量？”阿爾托莉雅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力量是一方麵，但更重要的是思想。愚昧、無知和偏見，才是我們腳下這片土地上的人最需要改變的東西。我的建議是，你可以先嚐試著找一座城市或者村鎮，以老師的身份收一些三觀尚未成型的孩子，教授他們知識和力量，然後從內部一點一點的進行改變。當然，你也可以從那些覺醒者或者妖魔的地盤上，憑借強大的武力奪回一兩個村鎮，以貴族或是領主的身份開啟一場自上而下的變革。”
艾倫很快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他很清楚，在大劍的世界裏，有許多實力強悍的覺醒者，都有一塊屬於自己的“狩獵”領地。
這些家夥不會像普通的妖魔那樣竭澤而漁，一口氣把整個村子的人全部殺光，
剛好相反！
他們會像貴族領主一樣，坐在自己的城堡裏，等待下屬村落或是城鎮主動“上供”。
這樣一來，不僅可以保持食物供應的穩定性，同時還能像覺醒之前一樣享受生活。
而那些被覺醒者控製的村子，也不必再擔心會遭到其他妖魔或是強盜的攻擊，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至於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交出一個活人這種事情，在這種人命如同草芥的時代根本算不了什麽。
更何況，他們還可以去襲擊其他村子，綁架埋伏過往的商隊、旅人，從奴隸販子手上購買。
如果說風劍傳奇的世界是那種令人窒息的絕望，那麽大劍的世界就是那種一片灰蒙蒙，讓人無法分辨善惡的混沌。
在這裏沒有秩序、沒有法律、沒有道德，所有人都在為了掙紮著努力活下去而拚盡全力。
一切現代社會的價值觀，對於這裏統統都不適用。
阿爾托莉雅好歹也是做過國王的人，很快意識到艾倫想要表達的意思，扶著額頭無奈的歎了口氣：“唉——為什麽你每次都會把一切搞得那麽麻煩且複雜？我們就不能簡單一點嗎？”
艾倫笑著回應道：“因為這才是最殘酷的現實！那些所謂的美好與期望，終究也隻是泡影而已。在一個真實的世界裏，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情感、想法、利益和欲望。除非使用強大的精神控製類魔法，否則永遠隻能犧牲一部分來成全另外一部分。就像我以前強調的那樣，任何變革都需要流血，這既包括現有既得利益團體的血，也包括發動變革人的血。”
“好吧，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阿爾托莉雅把那柄散發著刺眼金光的聖劍插回鞘內，將目光投向遠處那個已經被覺醒者們毀掉正在熊熊燃燒的村莊，似乎已經做出了決定。
“小心點。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組織應該已經注意到我們倆了。如果你真的在某個城鎮定居，亦或是成為某個地方的領主，那麽他們一定會派人來進行試探。”艾倫漫不經心的提醒道。
“這個所謂的組織究竟是怎麽回事？”阿爾托莉雅隨口問了一句。
“根據我目前的推斷，他們應該是從其他大陸來到這裏進行危險生化實驗的某個國家組織。不管是妖魔也好，還是覺醒者也罷，其力量的源頭都來自於一種叫做龍之末裔戰爭兵器的血肉。當然，到目前為止我也沒有什麽切實的證據，一切都要等守護者們完成對另外一塊大陸的調查和滲透才行。不過莉芙路有一句話沒有說錯，那就是組織一天沒有被徹底消滅，類似的事情就會一直上演。”
艾倫沒有掩飾什麽，把自己現階段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沒辦法。
誰讓當初《大劍》這部作品不管是漫畫還是動畫，結局都是以極其潦草的方式收場，很多大坑都沒有填上。
尤其是關於龍之末裔，以及大陸上那兩個國家明裏暗裏的爭鬥，連一丁點的描寫都沒有。
原本鋪開的宏大故事背景，最終卻出人意料以女主角克蕾雅的複仇作為終結。
“生化實驗？戰爭兵器？”阿爾托莉雅臉上浮現出極度厭惡的表情。
“是啊！所以我才說，人類最大的敵人永遠都是自己。在提高自相殘殺和自我毀滅效率這方麵，你永遠可以相信人類的智慧與發明創造。好了，閑聊到此為止，接下來還是讓我們繼續分開心動吧。記住，盡量別殺那些會導致局勢失衡的深淵者。”
說完這句話，艾倫整個人再次化作一道刺眼的閃電憑空消失在原地。
阿爾托莉雅則在原地站了大概一分鍾，然後才轉身沿著大路向下一個可能存在城市或者村鎮的地方進發。
等兩人都徹底走遠之後，西之莉芙路這才緩緩從昏迷中醒來。
確認那個差點殺死自己的可怕少女已經離開，她立刻如同驚弓之鳥，帶上自己的“老相好”達夫，以最快速度逃離現場。
這次刻骨銘心的死亡恐懼，足以讓她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敢出來進行任何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