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斯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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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在那個據點之外應該還有其他的人手，”我提醒他說，“那輛車，你最好還是處理掉。”
喬魯諾示意我不用擔心：“我已經處理掉了。”
我隻好謙遜地開口道：“請放心，我略有些經驗。”
意大利小哥瞪大眼睛，看著我半天沒說話：“……”
我想了一下，補充說：“為了表示感謝，我可以幫你跑路。”
“不好意思，我有點趕時間，”我分外誠懇地請求道，“請問你能帶我去車站麽？”
我朝站在車外的意大利小哥招了招手，他剛殺了三個人，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站在原地的模樣看起來有點傻。
車身又在我手下移動了起來，輪胎又碾斷了另外一具屍體的脖子——啊，算了，不用管它。
掛擋、離合、油門……
太久沒有開車，手感似乎有些生疏了，不，也有可能是車型的問題。我冷靜地想著。
“啊。”感受到車輪胎重重地碾過其中一具屍體，我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緊接著，我移動到駕駛的位置，開始回憶起開車的步驟，好像是掛擋、離合、踩油門……
確定對方沒事之後，我才看了一眼時間，上麵顯示著臨近八點，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正打算動手，卻看見了非常奇怪的一幕——那些子彈連一發都沒有射中他，在一片槍林彈雨之中，這個意大利小哥奪過了其中一人的手.槍，開了四槍，射殺了這三個人。
一個多小時前跟我道別的意大利小哥看上去麵色不善。被揍翻在地的司機似乎做了萬全的準備，從地上爬起來對那個頭戴針織帽的意大利小哥開了兩槍，不過沒有射中，他的同伴也紛紛拔槍射擊。
“是你啊。”我認出了他。
緊接著，那個人拉住司機的衣領把他往車外拖去，然後一拳將其揍翻在地上。我愣了一下，望向車外，恰好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我麵無表情地看向司機脖子上那根跳動著的血管，正打算挑個好點的角度切開它以免血飆得太厲害的時候，對方身後的車門被人粗魯地拉開了。
搶劫、黑車、毒品交易、脅迫獨身女性，大城市果然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危險，跟並盛那種日本鄉下地方完全不一樣。我忍不住這樣想道。
我用眼角的餘光看見另外兩個人正朝這輛車走過來，看樣子是司機的同夥。
司機一邊從車墊下摸出一把刀向我比劃著，一邊對我含糊不清地開口道：“你最好老實點別發出聲音！你隻要一叫出聲，我就用這把刀捅穿你的喉嚨！”
與此同時，我聽見密閉狹小的車廂空間裏忽然響起了某種細微的氣體流動的聲音，這大概是催眠瓦斯。
片刻之後，這輛車終於停了下來。我望了望黑漆漆的窗外，卻沒有看見附近哪裏有火車站的標誌，於是便回過頭疑惑地看向司機，這時候我看見對方拿出防毒口罩似的東西戴在臉上。
司機：“……”
對方被我盯得流下了一滴冷汗，我麵無表情地對他說：“請不要再繞遠路了，多餘的錢我一分都不會付的。”
我看了一眼時間，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麽，轉過頭目光警惕地盯著司機。
我不太熟悉那不勒斯的交通路線，但也知道火車站離得並不遠，大約二十分鍾就能到，但這個司機卻好像在故意繞彎一樣，一直開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有停下來。
四十五分鍾過得很快，我和他在街尾的路邊道了別，然後坐上了一輛開往那不勒斯火車站的順風車。
說是約會，其實跟普通的飯後散步差不了多少。這個戴著紫色針織帽、品味奇怪的意大利小哥帶著我從街頭走到街尾，點評了這些餐廳的招牌美食，順便說了一下來那不勒斯旅遊容易在哪些地方被騙。
我想了想，認真地對他說：“不過可以再免費贈送你五分鍾。”
“啊——”他發出遺憾的歎氣聲。
我蹲在他的身邊，借著巷口外微弱的光線審視著對方臉上的傷口，提醒他說：“隻有四十分鍾了。”
“這些錢的話，一個小時應該夠了吧？”他擦了一下破掉皮的嘴角，對我說。
他手裏抓著搶來的錢，紙幣被他皺巴巴地攥在手心裏。他拿著那些錢，舉起來朝我晃了晃，像是在炫耀什麽勝利的獎品一樣。
我沒有看見他的身影，隻好朝那個小巷子走過去，走到巷口的時候正好看見他仰麵躺在幾大袋垃圾堆上，鼻青臉腫，看起來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頓。
他丟下這句話就朝著前麵跑去，走到一個正在欺負老人的混混身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揍了對方兩拳之後，就把這個混混拖進了最近的小巷子裏。在那之後，那個混混的幾個朋友也趕了過來，大約過了十幾分鍾，那幾個混混就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陰暗的小巷子。
意大利小哥：“……你等我一下。”
我用看窮鬼的目光看著他。
戴帽子的意大利小哥摸了摸上衣和褲子的口袋，翻出兩個幹幹淨淨、連一分錢都沒有的褲兜。
我隻能委婉地說：“這已經是最低價了。以前我是不會做這種賠本生意的。”
“好貴啊，你真的打折了麽？”戴紫色針織帽的意大利小哥忍不住說。
我不懂這裏的物價水平，隻能參考喬魯諾的報價說出了一個數字。
對方用一種不會令人產生反感的目光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我一下，然後似乎產生了一些興趣，他開口詢問我說：“那好吧……要多少？”
若是平時的話，我根本不會考慮跟月收入十萬美金以下的人約會。但現在這個狀況也沒有辦法了，我必須盡快賺到一張去羅馬的車票錢才行。
見對方沒有說話，我並攏五指、雙手合十，用真誠的目光看著他，說：“可以給你打折。約會麽？”
對方呆了一下，像是沒反應過來：“……”
“約會的話，可以，但是要收費，”我立刻答應了下來，快速地說，“按分鍾計費，我隻有一個小時可支配時間。可以的話，請你在一個小時之內結束約會流程。”
我眨了眨眼睛。
聽我這麽說，一開始主動搭訕的對方反而看上去有點不好意思了，遮掩著說：“唔、呃，也算吧……”
我思考了一會兒，問道：“約會麽？”
對方用一臉“我已經準備好挨罵了”的表情朝我搭訕，兩隻黑色的眼睛期待地望著我，這種圓圓的、黑漆漆的眼睛讓我想起了黑色的煤球貓。
“喲，漂亮的外國小姐，”他開口對我說，聲音十分年輕，“如果你是遊客，或許你會需要我帶你在這個地方玩一玩。”
我朝旁邊望過去，正好看見一個戴著紫色針織帽的少年正走在我的身邊。他雙手插在寬鬆的褲子口袋裏，和我保持了一段對女性而言十分友好的距離，他看上去似乎正想著該怎麽和我搭話，一觸碰到我的目光，他的臉上就露出了意大利男人特有的爽朗又親切的笑容。
這時，我注意到地麵上忽然多了一道長長的影子，這道影子和我的並列在一起，在那不勒斯的夜風中微微地搖晃著。
我一邊走在大街上，一邊觀察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在越來越昏暗的天光下，商店裏麵明亮的燈光就像一簇簇點燃的小火苗。
……那就隻能看看大街上有沒有小偷行竊，然後把小偷打一頓黑吃黑好了。積善行德的事情不算品德低下，我是這麽認為的。
現在的時間是五點半，大概還有三個小時足夠我趕去機場，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弄到一點購買車票的錢。我不打算偷竊或者搶劫，實際上我從來不做這種品德低下的事情，我從小就被教導說要靠自己的勞動吃飯——話雖如此，但三個小時之內找到客戶並完成一樁暗殺交易似乎不太可能。
我朝他道了別，拉開窗戶，從這裏跳到了男生宿舍的樓下。
我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最後看了一眼靠在椅子上沉睡著的喬魯諾。他像一座安安靜靜、體態優美的雕塑，從窗外穿透進來的、火燒般的陽光觀摩著他的皮膚和骨架，他那蝴蝶翅膀般長長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小片陰影。
我穿好衣服，將兩把短刀和一把手.槍一一插進綁在大腿上的皮套裏，隨後放下輕飄飄的裙擺，將它們遮掩起來。
我下了床，將掛在衣架上的衣服清理幹淨——上麵的一些血跡讓我暫時無法清理，但至少能拍去衣服上那一層細細的灰塵，衣服的顏色較深，仔細整理了一下之後看上去並不是很奇怪。
經過這一天的事情，喬魯諾似乎感到了疲憊，他把床讓給了我，自己坐在椅子上睡了過去。
在人事不省的這段時間裏我意識不到時間的流逝，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此時已經是傍晚了。窗外的天空呈現出一種被火焰灼燒過的橘紅色，地麵上的影子被昏黃的陽光拉得斜長。
不過這樣的人，應該也不會有人討厭他吧？
喬魯諾點了點頭，並沒有追問我接下來要去做什麽事情——他顯然已經看出了我的難處，察覺到我接下來處理的事情可能跟黑手黨有關，暫時不想把他卷進來。他的的確確是一個思維縝密又處事周到的人，盡管和他認識不過短短一天，但我意外地跟他合得來。
我仔細思考了一下，莫妮卡今晚八點四十四會坐上去羅馬的火車，如果順利的話今天晚上我就能從她那裏拿回戒指……不過也不能排除發生意外的可能性。我謹慎地計算了一番時間，最後給了喬魯諾一個大致的時間：“一周左右。”
喬魯諾頓了頓，問道：“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但是請你放心，”我信誓旦旦地說，“把問題解決之後，我會回來找你的。到時候我會把錢全都賠給你。”
不過畢竟是我惹出來的麻煩，將他牽扯了進來，更何況對方還幫了我許多……這麽想著，我隻好認真地開口說：“很抱歉，我現在沒有錢……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時之間無法把金額賠償給你。”
我懷疑他虛報物價，但是我沒有證據。
他全然一副“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的模樣。
“那輛車是我租來的，處理掉之後隻能全額賠償給店長，”喬魯諾用那雙綠寶石似的眼睛深深地看著我，“70萬裏拉。”
……這樣冷靜的聲音跟鎮定的態度，差點讓我誤以為他處理掉的不是那輛白色麵包車，而是什麽人。
作者有話要說： 米斯達：你為什麽會這麽熟練啊（
是還沒有穿上品如衣服的米斯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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