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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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皺起眉頭, 感覺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勁，然而卻絲毫察覺不出來——眼前的這個人的確是藤井沒錯, 相貌、身形甚至是氣味都一模一樣。就算臉和身體可以偽裝，但是氣味是無法掩飾的。
或許是因為我投過去的眼神半是探究半是冷淡，藤井眨了眨眼睛, 臉上那副令我感到怪異的表情逐漸消退了下去。她張了張嘴, 正準備說些什麽，卻被織田作忽然打斷了。
織田作好奇地湊過來看了一眼, 問：“你的朋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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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安吾禿了，我也禿了【拔自己頭發.jpg】
“……我想想看，”太宰治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死氣沉沉的眼睛裏沒有半點光亮透出來，“應該用什麽辦法呢？”
太宰治無視了他，又繼續對我說：“話說，首領一天到晚都跟我抱怨你什麽都不肯做，一邊哭一邊求我想辦法呢。”
阪口安吾一臉無法忍受地拍桌：“請住手！！”
我開始鼓掌，啪啪啪。
太宰治轉眼間露出了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他拉開寬大的黑色外套，給我看藏在裏麵的東西：“帶了，我還帶了年糕。”
我問：“帶紅薯了麽？”
“剿滅敵對組織運送武器的部隊、抓捕情報人員並拷打、突襲主要戰鬥部隊、殺光殘餘勢力一個不留……”太宰治掰起手指頭一個一個地數，臉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他總結道，“還以為是有多意思的工作，結果太順利了反而覺得無聊。不管是這邊還是那邊，都是蠢貨……能帶給我的樂趣還不如在這裏烤紅薯。”
阪口安吾看起來已經想掀桌了：“住口！你根本就沒有工作過！！”
我跟著說：“啊……不想工作啊……”
太宰治把自己終於開始顯得結實、但跟成年人比起來仍舊瘦小的身體深深地縮進椅子裏，開口說：“啊……不想工作啊……”
阪口安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額頭上的青筋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忍不住說：“還有太宰先生也是！這個時間你跑到這裏來做什麽？！隻是為了打遊戲麽？！”
而其中一人卻在這種時候搬了張椅子在我旁邊，在上班時間無所事事地鹹魚躺，明目張膽地摸魚打遊戲。
功勞當然主要歸結到兩個人身上。
不過安吾前輩會加班加到頭禿也不全是我的錯。港口黑手黨最近開始了不得了的擴張，死傷的人數一天比一天多，不光是戰鬥人員，連後勤部門和文職人員也加班加到吐血。在這樣高度緊張的狀態下，港口黑手黨的擴張計劃卻順利得讓人驚訝。
正是由於我冷漠無情地拒絕工作，阪口安吾陷入了仿佛永遠都到達不了盡頭的加班地獄。說起來，安吾前輩最近是不是掉頭發掉得有點厲害啊？真可憐。
但是我拒絕。
因為他想讓我工作。
按照這種走後門的關係，其實根本用不著停學兩個月的處分。新任理事長會這麽安排，完全是森鷗外的示意。
自從森鷗外把學校理事長連同辦公室一起炸了之後，我就得到了停學兩個月的處分。新上任的學校理事長據說是港口黑手黨的退休人員——話說，這種檔案全是汙點的人是怎麽當上學校理事長的啊，橫濱的警察沒用到完全超出我的想象了，稅金小偷麽——以前受過森鷗外的恩惠，因此一手將這件事情壓了下去。
“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吧？！”阪口安吾忍無可忍地吐槽。
我抬起眼睛，有些不滿地朝安吾前輩的方向看過去，語氣委婉地批評道：“請適可而止吧安吾前輩，你到底還想怎樣？”
阪口安吾露出了一副不知道是先要吐槽還是先要吐血的表情：“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二十七遍了，就不能換句話敷衍我麽？！”
我看著手機屏幕，動作熟練地打字回複郵件，頭也不抬地說：“嗯嗯嗯，馬上。”
“——你要拿著手機玩到什麽時候！！”連續十幾天加班加到眼周浮腫青黑、眼睛充血布滿血絲的阪口安吾一邊馬不停蹄地處理文件，一邊嗬斥我，“快點給我工作啊！！”
不趕快回我的話我是不會睡覺的！我隻有看到小琴的郵件才能睡得著嘛……】
【to 小琴：
……已經超過五個小時沒有回我的郵件了，明明平時都會很快回複我的。難道……是被我嚇到了麽？對不起對不起，可是人家是真的最喜歡你嘛！快點回我啦！】
【to 小琴：
好開心！！果然，你是能夠理解我的！好開心啊！怎麽辦，我現在感到非常、非常、非常的幸福！好想快點見到你，這種心情已經無法忍耐了！我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呢……不過這也是理所應當的，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比小琴更加可愛！我最喜歡可愛的東西了！所以我最喜歡你哦~】
【to 小琴：
那隻小鳥，第二天就死掉了。為什麽呢？我明明已經很用心在照顧它了，而且小鳥的屍體也不小心被媽媽看見了。媽媽最討厭我碰小動物了，所以和以前一樣。媽媽這次也把我罵了一頓，一直在說“你為什麽總是這幅德行”之類的……看來是我不好呢。但是我沒有做錯吧？我沒有吧？因為我太喜歡那隻小鳥了，所以才想要去救它、和它待在一起嘛！你說呢？】
【to 小琴：
今天教室裏麵突然飛進來了一隻小鳥哦，好像翅膀受了傷，怎麽樣都飛不起來了。我呢，最喜歡一些小動物啦！以前在家裏也養過不少小鳥、兔子、小貓小狗什麽的，也喜歡跟它們待在一起，但是啊，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它們全都死掉了。這一隻小鳥也超可愛！所以我替它包紮了傷口，也偷偷地將它帶回了家，希望這一次它可以活久一點。真想給小琴也看看！】
【to 小琴：
織田作：“…………我明白了。”
“好的，”我點了點頭，與此同時委婉地表示，“但我是不會自己給錢的。”
我把手機捧在手裏，眨了眨眼睛，過了半天才反應了過來。
他頓了頓，繼續道：“成為朋友的第二步應該就是這個吧，一起去吃東西什麽的。”
我點開一看，發現信件裏麵寫著的一串陌生的地址。我將略帶詢問的目光投向織田作，對方表現出一副自然隨意的態度，解釋說：“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家咖喱店。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那是一封未讀的郵件，正是織田作發給我的。
織田作低下頭，又開始了手指的動作。他的指尖靈活又迅速地在老舊的手機按鍵上起起落落，不過一會兒，我的手機就傳來了一道提示音。
織田作注視著我，平時他老是用一種上了年紀的老年人看待腦袋不太靈光的孩子的目光看著我，明明自己年紀也沒有多大，然而這一次卻有所不同。他看向我的視線既平和又安靜，猶如風平浪靜的海麵凝視著唯一停駐在海岸邊上的旅人。
但緊接著，我輕輕地歪了下頭，目光也隨之垂落下去，像是看著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看，臉上也浮現出了思索的神情。我慢條斯理地斟酌著恰當的用詞，說：“但是，碰上自己不太明白的東西，想去弄清楚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大概。”
“是不怎麽在意。”我表示讚同地點了點頭。
聞言，織田作正在動作的手指一頓，指尖停在了手機的按鍵上。他像是沒有預料到我會這麽說，一時之間用感到些許奇怪的目光看著我，見我有點不太高興地微微眯起眼睛，織田作隻好開口道：“抱歉，我隻是沒想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老實說，感覺你不是會在意這種事情的類型。”
我用十分自然的口吻回答說：“成為朋友的第一步不是要交換郵箱地址麽。”
“手機郵箱麽？唔，稍等，”織田作很快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隻款式老舊的手機，跟我交換了郵箱地址，他一邊望著手機屏幕，一邊問我，“不過為什麽突然會想起這個？”
我含蓄地示意他：“手機郵箱。”
織田作：“？”
我目送她離開，然後收回自己的目光，轉而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織田作之助身上，隨後把微微亮起的手機屏幕遞到後者麵前，麵無表情地注視著他。
得到了我的聯係方式後，藤井小心翼翼地將手機藏進衣服口袋裏，緊接著便急匆匆地跑開了。
雖然我不常用移動設備，也不喜歡通過網絡與人聯係，但可聯係人竟然少到這種地步是不是有點……啊，我突然想起了安吾前輩的話，莫非我是真的不受歡迎麽？
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接下來，按照藤井所希望的那樣，我和她交換了郵箱地址。我順便點開了手機郵箱的聯係人一欄看了一眼，裏麵隻有新添加的“藤井同學”一個聯係人，看上去空蕩至極。
藤井眨了眨眼睛，在聽完我的話之後，她瞬間露出了被什麽甜言蜜語所攻陷、因而感到無比幸福的表情——怎麽說呢，就像是因為父母要求所以不能養貓的貓咪控隻好盯著手機屏幕雲吸貓一樣，藤井此時此刻看我的眼神大概就是這樣。
我慢慢地思考起她說的話，半晌後麵不改色地點了點頭，表示了解，開口說：“好啊。隻不過，朋友……具體是要做什麽？”
說到這裏，她抿住粉嫩的嘴唇，有點不太好意思地低下頭，一隻腳尖猶猶豫豫地在地麵上畫著圓圈，似乎就真的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害羞了起來。
藤井分外著迷地說道：“明明沒有[個性]，卻還是這麽強，讓那個齋藤君流了好多好多血！我實在是忍受不了了，想跟這樣的小琴成為朋友、想跟你的關係變得更好，再也不想像以前一樣站在那麽遠的地方關注你……可就算是這樣，我、我還是有點害羞……”
“因為今天的小琴，很帥哦！”藤井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令人著迷的場景一般，白皙柔軟的臉頰微微泛紅，她的眼睛也閃爍著鑽石一樣的光芒, 流光溢彩，漂亮奪目得令人不敢逼視。
朋友？我更不明白了：“這又是為什麽？”
藤井捧著臉，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聲音輕快：“因為我想和小琴成為朋友啊！”
我有點奇怪：“為什麽？”
實話說, 我和藤井並沒有多熟悉，頂多隻能算是點頭之交而已, 交情僅僅止步於對方拜托我替她做幾次值日、我答應了下來而已，說過的話兩雙手都數得過來。因此，我不太明白對方這股莫名其妙的熱情從何而來。
我感覺更加奇怪了。
還沒等開口說話，藤井就已經自顧自地繼續說道：“真好啊，我也想和小琴關係這麽要好……”
藤井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我旁邊的織田作之助, 盡管保持著臉上的微笑不變，然而微妙的眼神和略顯僵硬的臉部肌肉讓她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幾分詭異——就像戴著一副微笑的麵具那樣。藤井出聲問道：“小琴為什麽會跟織田老師待在一起呢？是偶然遇見、還是因為關係很要好呢？”
我簡短地說：“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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