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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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純情的女子高中生麽？我盯著微微發亮的手機屏幕, 在心中暗暗地想道。
未免也太好騙、不, 太好哄……啊, 也不對，太好說話了吧。雖然保證下一次度假會帶上他，但也隻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今時不同往日，我又不是沒有錢。
我等了一會兒, 看見對方又發來一條快被用爛了的直男尬聊開場白：[喂, 你在做什麽？]
治崎十分冷酷：“不用管她。”
我幽幽地說：“哎呀，她還是逃走了……”
治崎態度強硬，但還是朝壞理的方向瞥了一眼，說：“身為組長的孫女，這是應該的。”
我“啊”了一聲，有點欣慰地說：“雖然很痛，但她還是站起來了。”
治崎無動於衷：“八齋會的人不會連這點事情都無法克服。”
我盯著那個小小的身影看了一會兒，語氣更加同情了：“但她好像很難過的樣子，摔疼了吧。”
治崎無比冷漠：“沒有這個必要。”
我有點不忍心：“要去幫幫她麽？”
治崎：“……”
我：“……”
我和治崎一同目送她逃走，然後眼睜睜地看見她憑空摔了一跤，狠狠地趴在了地上。
壞理的目光一落在我的身後，她臉上的表情就瞬間變得有些古怪，有點害怕又有些戒備。她抱緊玩具熊，抓緊我送給她的金平糖，一句話也不說就飛快地跑開了。
治崎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
“誰是騙子？”
壞理漲紅了臉，反駁說：“沒這回事！他是騙子！”
我“哦”了一聲，麵無表情地說：“原來是這樣。我之前問過治崎，他說你作業沒有寫完，躲在房間裏趕作業。”
壞理思考了一下，糾結了半天，才回答說：“……我隻是不太經常出來。”
我注視著她的目光變得柔和了起來，我想伸出手摸摸她的頭發，卻被壞理迅速地躲開了。我隻好繼續耐心地問：“來這麽長時間都沒有看見你，你不喜歡出門麽？”
“謝謝你。”壞理小聲說。
壞理搖了搖頭，然後伸出手指，十分小心謹慎地從我的掌心裏拿走了糖，動作輕得根本沒有碰到我的皮膚。
我拿起金平糖，將其放在掌心裏，送過去遞到她麵前，溫和地說：“我隻是在想，臨走之前也沒有和八齋會的千金見一麵也太遺憾了，所以想和你打一聲招呼。喜歡這個麽？不喜歡的話，我還有其他的。”
“琴，這是我的名字，就這樣叫我吧。”
“……我叫壞理。”壞理抿了抿嘴唇，開口說。
我隻好說：“請不用客氣……你是東堂組長的孫女吧？”
小女孩有些猶豫。
“不用道歉，”我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先前放在風鈴下麵的金平糖，說，“請拿去吧。”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冷靜下來之後像是有點不好意思，把小半張臉小心翼翼地藏在了玩具熊後麵，小聲說：“……對不起。”
我平靜地注視著她，指了指自己的臉，說：“我沒這麽嚇人吧。”
小女孩肩膀一聳，抱緊玩具熊，驚慌地朝我看過來，聲音也十分緊張：“——咿！！”
“你好啊，小姐。”我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她的身後，半蹲著身體，單手撐著臉頰，冷不丁地出聲和她打了個招呼。
那是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小女孩，頭上有一隻奇怪的角，懷裏緊緊地抱著一隻玩具熊，她小心謹慎地左右看了看，又仰著頭聽了一會兒風鈴發出的聲音，猶豫了一下，慢慢地朝金平糖伸出了手。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一個小小的人影出現在了我原先站著的地方。
做好了這一切，我就默默地走開了。
我把繪製著美麗桔梗的風鈴掛在了八齋會庭院旁邊的走廊上，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之後，我把藏在口袋裏的金平糖拿出來，放在了風鈴下麵。
在離開死穢八齋會之前，我終於想好了要把剩下的一個風鈴送給誰。
我決定把這件事情隱瞞起來，不告訴任何人。
回溯短暫，發生的時間地點都不可控，在沒有完全控製之前，看不出來有什麽利用的潛力。
我曾經猜測那是一種可以令時間倒流的能力，事實上也是如此。跟之前相似的情景後來又無意間發生了一兩次，每次我都留意到戴著的手表上的秒針往前撥了一兩秒。
說起來也不知道太宰治那邊怎麽樣了，自從來到死穢八齋會之後就沒有再收到他的消息。不過他是不可能碰見什麽難以應對的事情的，與其考慮他，還不如多想想自己的事情——我的話，當然就是那種莫名其妙、憑空出現的能力。
……雖說如此，但好像隻有我單方麵這麽認為。
我想了想，委婉地撇清了關係：“不太熟。”
麻美子注意到了我的反應，好奇地問：“你認識他麽？”
我：“………………”
“那可真是一個十分迷人的少年，說起來，我曾經也迷戀過他一段時間，”麻美子回憶著說，語氣變得莫名惆悵了起來，“不過他似乎對什麽事情都興致缺缺。對會輕易為他著迷的女人就更是如此。”
“好像是叫……太宰？還是什麽的。”
我感覺到了微妙地不對勁，表情古怪地詢問那個黑手黨的名字。
我麵無表情：“………………”
“明明說好了要一起殉情，結果隻有那孩子一個人當了真。”麻美子抱怨著說。
那個小姐姐後來自殺了。
麻美子的臉色頓時就變得不太好看。她有些尷尬地告訴我，她有一個要好的小姐妹為了一個名聲不太好聽的黑手黨少年神魂顛倒、失魂落魄，做了很多傻事，甚至往對方工作的地方寄了炸彈。
我把港黑的地址告訴了她。
我也和麻美子告了別，後者頭一次流露出女性獨特的、恰到好處的楚楚可憐，詢問我的住址，表示會時常寄一些信件和小禮物給我，希望我不要忘記她。
算了算時間，我也該回去了。雖然東堂組長對結盟的提議還是不肯鬆口，不過好歹態度緩和了許多，答應下來也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不急於這一時片刻。
仿佛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多麽愚蠢的問題，轟焦凍徹底閉上嘴，完全不想說話了。
轟焦凍：“…………”
我眨了眨眼睛，用理所當然的口吻說：“回家上學。”
“我沒有拋棄她。”轟焦凍加重語氣、迅速地說。緊接著，他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追問道：“你要去哪裏？”
見他閉上嘴，沒有想要答應下來的意思，我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更何況我也要離開了。被丈夫和兒子所拋棄的女人還沒有人來看望她，未免太過可憐了。”
“在趕我走之前，先拿出勇氣走進去和她見一麵如何？”我麵不改色地開口道，一邊說，一邊側過身將身後的門把手露給他，“她可是很想念你的。”
轟焦凍：“…………”
我神色平靜，語氣委婉地回答道：“可是我有哦。”
轟焦凍緊緊地抿了下嘴唇，看樣子像是有點生氣，直截了當地說：“我沒有八百萬。”
我想了想，頗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感歎道：“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拿出八百萬還真是沒什麽氣勢。”
“……不管你是什麽人，請你離我的母親遠一點。”
“啊，因為覺得很可愛所以就這麽叫了。聽我這麽稱呼，阿冷雖然覺得難為情但也很開心。”
轟焦凍臉上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看起來像是呆了一下，張開嘴說：“……阿冷？”
我歪了下頭，暗示他可以不必這麽緊張，說：“隻不過是之前阿冷她提起過一次，說是想知道你現在怎麽樣了，我才好奇地問一問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轟焦凍皺起眉頭，簡短地答複我說：“跟你沒有關係。”
“真是敏銳，”我轉移了話題，十分自然地開始稱讚他，“這麽優秀的洞察力，你打算成為職業英雄麽？”
或許是是因為被我看得有些感到不適了，轟焦凍微微偏過臉，躲開我的直視，一針見血地挑破我的身份：“你不是英雄，也不是一般的高中生，應該連普通的市民也算不上。你是什麽人？”
應該不會吧。
想到這裏，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一件事情——平時在森鷗外的眼中，我也這麽容易被看穿麽？
……這讓我覺得有趣。畢竟平時在周圍的要不然是些成年人，要不然就是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同齡人，碰見這種一眼就能看穿的男孩子不是很有意思麽？
哦，那就是聽見了，不過應該還是很在意吧？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用認真的目光仔仔細細地打量起眼前這個比我小一些的少年，或者說是男孩子。或許是因為年齡和經曆的緣故，對方掩藏在冷淡外表下的口是心非在我的眼中一覽無餘。
轟焦凍抿了下嘴唇，然後才冷淡地回答說:“我現在想做的隻有一件事情。”
我又問：“那你聽見了麽？”
不過轟焦凍沒有一次走進過病房，他隻是一言不發地站在門外，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半天又一個人孤零零地離開了，像是遭受了某種無聲的拒絕一般。
不知道是擔心轟冷的身體，還是擔心我這個闖入對方平靜生活的陌生人會對她有所企圖，據護士說轟焦凍來醫院的次數明顯頻繁了起來，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她們都以為轟冷是個被丈夫和孩子所拋棄的可憐女人。
這一次轟焦凍又是意料之中地拒絕了。
轟焦凍站在病房外的左手邊，幾乎是門口剛發生了什麽動靜，他就立刻朝我的方向看了過來，正好同我的目光撞了個正著。我麵不改色地關上門，平靜地看向對方略帶探究的視線，見他沒有絲毫有所動作的意思，我禮貌地說：“不進去麽？”
探視時間很快就結束了，我禮貌地同轟冷道了別，走出了病房，在關上門的同一時間也注意到門外那個熟悉的人影。
“……那孩子在電視上看見過，一直說很想去，但是他哪裏也去不了，”轟冷一邊這麽說著，一邊將雙手合攏，動作輕得像是捉住一隻快要離去的蝴蝶，“結果到最後都沒能帶他去。”
轟冷沉默了一段時間，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她收回了一直盯向窗外的視線，轉而看著自己柔弱的雙手。她動了動細長白皙的手指，輕聲說：“……海邊。”
“說不定可以呢？”我說，頓了頓，重複了一遍對方曾經說過的話，“因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轟冷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用聽不出情緒的聲音說：“……哪裏也去不了吧。”
我眨了一下眼睛，轉過頭來看向麵容明顯好了很多的轟冷，溫和地詢問她說：“夏天的話，你想去哪裏呢？”
“夏天就快要到了。”我看了一眼窗外熾熱的陽光和明亮的太陽，說。
轟冷閉著眼睛聆聽了一會兒，片刻後睜開眼睛，微笑著說：“啊，是夏天的聲音。”
在她的視線中，我站在窗前，認認真真地將手中的風鈴高高地掛在頭上方的窗簷上。風鈴的圓形玻璃上繪製著盛放的桔梗花，在陽光的照射下顯現出一種半透明的、搖搖欲墜的美麗。一塵不染的窗戶半開，從窗外吹來的微風讓掛在風鈴上的吊墜微微搖晃起來。
“……謝謝你，小琴。我很喜歡你的禮物。”轟冷半坐在病床上，眼睛一動不動地望向窗邊。
另外，我還買了兩個小小的風鈴。
伴手禮很快就買好了, 除了原定的四份以外, 我還多買了幾份以備不時之需——想也知道大概會有誰看見別人得到了禮物自己卻沒有然後吵鬧著要禮物，被人搶走了小紅花的小學生麽—雖然沒怎麽上心就是了。
真是奇怪，難道這就是女子高中生麽？我想了半天, 還是一頭霧水, 索性關上手機, 躲進被窩裏睡了過去。
我：“？”
然後就瞬間下線、不打算再搭理我了。
[……白癡麽你？？！！]
我明明是出於好意地含蓄表示可以暫時接濟他, 沒想到消息一發出去, 中原中也就朝我的手機屏幕上甩來幾個加大加粗的字。
我繼續發消息，半是安慰半是低調地炫耀：[請不用擔心，我現在，超有錢的。]
我盯著這條消息看了片刻, 忽然聯想起了之前的經曆，頓時有點感慨地回複他：[還真是一點都不挑剔啊，是最近手頭上不太寬裕麽？]
[我不是說了沒所謂了麽。無論你買什麽我都會收下的。]
對方正在輸入中……
對方正在輸入中……
這次中也倒是回得很快：[……誰要聽你說這個了, 大晚上不睡覺你就在想這種事情麽？]
[我在想應該買什麽禮物送給你。]我不假思索地回複了他。
“她肯定討厭你吧。”盯著壞理完全消失的方向，我再次幽幽地開口道。
治崎：“？”
治崎：“我沒有被討厭。”Ldg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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