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絕境
今天回去，程父又讓傭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林曦夾了一塊魚送到程父碗裏：“伯父，您多吃點魚，有利於治療。”
程父笑了笑，又看見林曦夾了塊魚送到浩邈碗裏，“你也吃點，最近這麽忙，要注意營養。”
“小林啊，你自己吃。”然後轉過頭說：“浩邈，小林是個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啊！以後你要是欺負她，我可不答應。”
“伯父，以後要是浩邈欺負我，您可要為我做主！”
“小曦，明明是你經常欺負我，我哪舍得欺負你啊！”
兩人嬉笑著，錯過了程父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舍。
結婚典禮的前一天。
程浩邈陪著林曦來到婚紗影樓最後試穿定做的婚紗。
林曦還在試衣室裏忙碌著，程浩邈在外廳等候。
“歡迎光臨！先生一個人嗎？”
“嗯。”
程浩邈抬起頭，對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他猛地站了起來，
“你來做什麽？”絲毫不掩飾防備和排斥。
外廳裏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沈亦辰微微一笑：“別緊張，來閑逛一下……”
毫不在乎的語氣，讓程浩邈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分外地氣悶。
就在這時，試衣室的們打開了。
“浩邈，你看看怎麽樣？”俏麗的身影款款走出。
她看著程浩邈，笑容十分燦爛。等到餘光掃到另一位不速之客身上時，笑容漸漸收斂起來。
沈亦辰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不像多數人選擇白色，她的婚紗是鮮豔的中國紅，紅色的絲綢包裹著她玲瓏的身材，貼身的設計大膽而前衛地體現出她美好的身材，腳踝處添加上夢幻的擺尾，像極了一條優雅的美人魚。齊腰長的頭發隨意地披散著，像光滑的絲綢，散發著柔和的光。
她眼神裏厚厚的戒備讓沈亦辰感到莫名的煩躁，忽然覺得她身上的紅色分外刺眼。
“有何貴幹？”她這樣的開場白讓他十分抓狂。
下一秒便恢複了雲淡風輕。
“來看看你們……最後的平靜。”他總不能承認自己是不想錯過林曦第一次穿婚紗的樣子吧。
“什麽意思？”
“你不會真天真的以為我會就這麽眼睜睜的看你嫁給他吧。這是我目前的住址，我等你來求我……”他將一張紙條塞到林曦手裏，嘴角勾勒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隨後便轉身離開了影樓。
兩人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程浩邈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什麽事？……什麽！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
浩邈的神情十分著急。
“怎麽了？”
“趕緊換衣服，路上說！”
坐在急診室門前的長椅上，林曦仿佛有回到了從前。那時，她在急診室門前站了一整夜，父親卻還是沒有睜開眼。父親在病危時就叮囑她不要再和沈亦辰在一起，她卻沒有乖乖聽話。但父親的話一言成箴，她不惜違背父親也要追尋的人，讓她丟失了全世界。
她握住程浩邈的手。他的手指不像平時的溫暖，反而十分冰涼，還帶著微微的顫抖。
“浩邈，你想說什麽都說出來，這裏沒有別人，想哭的話，就哭吧……我在這裏。”
“雖然我一直不肯叫他一聲‘爸爸’，但其實我早就原諒他了，隻是我還不知道該怎樣和他相處……”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思緒混亂，情緒也十分激動。
“他怎麽可以這樣做？他怎麽可以留我一個人？媽媽早就不要我了，他也不要我了嗎？我好怕……隻有一個人……”溫熱的淚水滴落在纖細的手指上，破碎開來……
林曦將他抱住，輕輕撫摸著他的背脊，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懷裏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程浩邈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
忽然，急救室裏的工作燈暗了下來，門被打開了。浩邈和林曦衝了上去。
“怎麽樣，醫生。”
醫生摘下口罩，“搶救很成功，病人已經脫離危險，現在轉到普通病房。等一下就會醒來。”
兩人明顯鬆了一口氣。
坐在病床旁，程父還沒有醒來，蒼白的臉色讓眼角的皺紋更加的顯眼，父親真的老了……
“浩邈，你有沒有覺得事情不對勁?”
“你是說我父親服安眠藥自殺？”
“是啊，昨天晚上我們在一起開心的吃飯，今天卻……而且回想一下，他昨晚說的話也很不對勁……”
“咳咳咳……”沉重的咳嗽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程父已經醒了。
林曦趕緊倒了一杯水，浩邈扶他喝了一點。
“你為什麽要這樣……”那個猶豫了很久的“爸”始終叫不出口。
“浩邈啊，爸爸對不起你，小時候就沒照顧好你。現在老了，卻還要扯你的後腿。”程父說話的聲音很弱。
“什麽意思。”他聽得出來話中有話。
“你也知道，剛開始，瑞米不過是個小旅館，我想擴寬它的規模，卻沒有資金，那時爸爸還是銀行的出納，一時糊塗，就挪用公款放在了瑞米上，幸好瑞米發展順利，後來我就拿錢補上了。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在幾天前，”他頓了頓，望了望林曦，“盛世集團的總裁拿著證據來找我，讓我阻止你們的婚禮，否則就把證據公布於世……”程父講著一個不像故事的故事。
林曦低下了頭，程父還在繼續說著，
“我知道你很喜歡小曦，小曦也是個好女孩，我怎麽忍心拆散你們呢？我也不能給你和瑞米抹黑啊……隻有我死了，他才沒有人可以威脅……你們才可以幸福……”
長久的沉默，大家都需要時間和力氣來消化這麽戲劇性的事情。
片刻，林曦抬起頭，“隻有您健健康康，浩邈才有追求幸福的勇氣……”嘴角的微笑格外讓人心疼。
“我去找沈亦辰，該解決的，逃避也沒有用……我不能讓他把我們推到這樣的絕境。”說著便朝病房外走。
程浩邈拽住她的手腕，眼裏是深深的眷戀和恐懼。
“沒事的，我去去就回……”她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就這樣掙開了。
程浩邈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為什麽這麽不舍，感覺她也要走出自己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