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針紮指疼誰心
他點點頭,心腔一片澀然,將傘放在她身側,一句話也沒說就回去。
綠綺軒裏看得真切,無名火徹底地挑起,丟了句話:“別跟著朕。”然後大步出去。
雨濕了弦的發,還沒走近,就聽到她清冷地說:“景王爺,臣妾以為臣妾說得清楚了。”
好個奸夫淫婦,他眼裏燃起的火可以將她燒得屍骨無存。
暖暖抬首看他,是雨與夜迷糊了幾分他的真容,她笑道:“景王是真的想要一個答案嗎?那暖暖便如實相告,其實你們都不是好東西,暖暖不願意與你們相近。”
這樣說很對不起他,可是這畢竟是為他亦也是為她好。
弦彎下腰,一手捧起她的臉。
暖暖皺著眉頭:“景王,請你自重。”
他笑得不正經,壓下了火氣輕挑地說:“不自重又怎的。”
“你……。原來是我杜暖暖看錯眼了,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杜暖暖,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朕是誰。”他好整以暇地捧著她的臉,期待地要看她臉上出現驚恐萬狀的神色。
如果弦會讀心術的話,他一定會很滿意的,暖暖的確是驚恐萬分,可是心裏轉得快,唯今之計最好的法子就是,就是二眼一閉,假暈過去。
弦氣得弦,那小臉就垂落在他的手心裏。
他氣得一摔,讓她跌落在地上,她就那麽一動不動,弦是不相信她真暈,踢上二腳:“起來。”裝死算什麽。
怕了,哼哼。
再使勁兒朝她腰間踢二腳, 她卻裝得不動一下。
跟他玩兒真的是吧,死能解決還要他這個皇上有什麽用,他氣惱:“喬公公。”
“奴才在。”
“把她扛回宮裏。”
“是。”小喬子急急帶人出來,二個公公抬起地上假暈的暖暖就要上背,弦想了想,自個過去一把抓著她的細腰扛在肩上大步就行。
原來她這麽瘦,沒什麽重量一樣,她的手像是在無意推著他要離他遠一點一樣,他毫不憐香惜玉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扭到背後。
丟在地上,再踢上二腳,她還不醒。
他笑了:“杜才人隻怕是淋了雨傷寒得大了,喬公公速去請禦醫。”
圓圓和幾個宮女沒敢進去,在門口用眼角瞧著皇上像是捏麵人一樣一會兒捏杜才人的鼻子,一會兒用腳踢踢,一會兒還搓搓,又拉拉她的頭發。
禦醫提著箱子一身濕氣地進來跪在地上:“下臣叩見皇上萬歲。”
“不必多禮,江禦醫可有帶針。”
江禦醫怔了會老實地說:“回皇上話,有。”
“讓朕試試。”他興奮地接過針囊,蹲下身抓起她的手指,敏感地發現她指尖瑟縮了會,他越發的高興了:“來根大的針吧,紮紮指尖居說很快就醒了。”
暖暖咬緊牙根,他抓住她的五指,先是摸摸她的指頭,再碰碰她的中指,尾指,一點一點將她心裏的怕撩起來,要殺要剮就快點,是個男人就幹脆點。
嘶……痛啊,咬緊了牙忍著,好痛好痛啊,紮到的是無名指,那兒最痛了。
“咦,還沒有醒啊。”他玩心大起,握住她的指尖:“那就再挑根大點的針。”
再紮,還是原來的那位置,痛上加痛,他就不會再挑別個手指嗎?暖暖痛得差點淚都落下來了,又不敢掙紮,心裏暫且還沒有想出良計,還不能醒來。
“還是不醒啊。”弦挑高了眉。
他手心還抓著她素細的手腕,她無名指的紅紅的血滑下,莫名地讓他心有點兒疼,第一次紮下她手都顫抖了,的確他是挺開心的,第二次紮下心有點兒痛了,第三次揚起針的時候,特意瞧瞧她的臉。在黯淡的燭火下她秀眉緊皺起,他有些不忍心了。
罷了吧,就當可憐可憐她,指尖都直冒血珠了。
丟下了針:“罷,江禦醫你先下去。”
抱了她起來丟在一邊的軟榻上:“煎碗黃蓮上來給杜才人解解寒氣。”
拍拍她蒼白的臉,他低語:“你有本事就別醒來。”
能紮二針,他就可以把她紮成馬蜂窩。
可她卻是倔得緊,還真不醒來。
狠狠捏著她的下巴:“跟朕耍狠是不是。”
暖暖堅決不說話,再紮她針也不說,更不能醒來,要是醒來指不定他會怎麽處置她呢。
弦瞧著她死豬不怕開水燙,又惱又氣又沒法子,站起來悠轉二圈:“給她換身衣服先。”他覺得欺負一個全身濕漉漉的人很沒品。
圓圓這一聽到急忙就進來取了衣服,可是皇上不走喬公公不走也隻能走過去解暖暖的盤扣,感覺到挺多人在的,暖暖一手抓緊了衣服然後無意識地翻了個身向著裏麵。
翻完身才覺得糟了,這是在裝暈不是裝睡。
“噗。”先笑出來的是禽獸皇上。
他心情好得想要飛起來,好得吃了蜜一樣甜,杜暖暖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吧。
杜暖暖杜暖暖,你裝,盡情裝啊!
他搓著雙手,不懷好意地笑著,在暖暖眼裏看來就是一個輕浮浪蕩子,要是在洛城有人對她這樣,她早就讓姚青槐一拳扁過去了。
“不暈了?”他挑起眉頭,雙眼燦亮得逼人。
她有些無語,他不生氣嗎,他不怒火衝天了嗎?
瞧著她發呆,他一指尖戳過去,力大地戳著她光潔的額頭,頓時就出現幾個小紅點。
揮揮手讓人下去方才說:“發呆,哼,別以為發呆朕就忘了你勾引景王一事。”
暖暖有些汗顏,眼皮跳得歡:“皇上要怎麽懲罰我呢?”勾引,也隻有心思黑暗不幹淨的人才會用這麽一個詞了。
“朕要是能讓你猜到,就不是皇上了。”腦子早就想著各種的懲治方法,每一種都希望看到她淚流滿麵屁滾尿流的。
她淡淡一笑:“皇上你現在一定在想我是無路可退了是吧。”
他眉毛扔是挑得高高的:“是。”
“如果我有路可退呢,那皇上對臣妾此次的事不再追究。”
他想了想,爽快地說:“好。”
暖暖得意地一笑:“皇上,臣妾裝暈露了馬腳,臣妾現在還有一招,裝瘋。”
他怔住,瞧著她那大無謂的樣子,像是沒有什麽不敢一樣。
暖暖想了想然後感覺自已想的這個法子挺好的,一來嘛裝瘋可以擺脫很多東西,不會引人注目。
弦卻冷冷地說:“裝瘋,你覺得你可以?”
“為何?”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他低頭湊近她耳畔,邪惡地笑道:“以前宮裏有個妃子瘋了,你猜是怎麽瘋的,將衣服脫得幹淨,滿宮跑跑跳跳,雖然最終落得個死字,可畢竟死得不容易。”
她打個寒顫,這樣的話她倒真的不敢去裝瘋了,要脫光衣服滿宮跑……她做不到。
她索性就躺了下去:“那臣妾別無他法,任由皇上懲罰。”
他手指輕輕地劃過她的臉,她一本正經地說:“皇上請自重。”
他笑出聲:“杜暖暖,朕給你指條明路。”
她的剛硬,她的堅強與執著忽爾有些不舍了,也許一個廢的棋子盡到她最大的作用是不錯的,梅兒身上就沒有杜暖暖的這種剛硬。
她淡淡一笑不應話,皇上是什麽樣的人,她很清楚,最信不過的人就是他。
他冷哼:“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餘地。”
她客客氣氣:“臣妾任由皇上處置。”就這麽油鹽不進,他能如何,殺她?就算是他想太後現在也不會想看到的,何況皇上是一個如此狡猾的人。
“杜暖暖有沒有人告訴你什麽叫做卑微。”
她不語,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他忽爾笑了,撫掌說:“朕寵你吧,朕欣賞你的聰敏與勇敢,如果你有本事走到最後,朕放你自由。”
這話說得暖暖心裏一動,自由這二字挑得她心裏糊糊軟軟的,有可能嗎?可以做這樣的夢的嗎?
“太後要殺你,而朕,要你幫朕,局時朕放你一條生路,倘若你負了朕的期望,不夠聰明勇敢那麽……。”
暖暖鎮定地說:“我死而無憾。”
隻想一試,縱使結果不好,她試過。
“好。”他頷首點頭。
其實他沒有想像中的那麽討厭她,其實她沒有怎麽惹他不開心,如果讓她成為他最有力的棋子,對付太後可謂是如虎添翼。
他喜歡聰明的女子,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她有沒有這麽個本事。
拉她一把讓她坐起來,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你背叛朕,朕會讓你生不如死,縱使是死,讓顧野給你填屍。”
她苦澀地一笑:“我隻想拚得自由。”
“朕並不喜歡你,你最好也記住,不是你的別奢想,若有過份之處朕不會對你留情。”
沒有把握的事他會警慎,對於杜暖暖他了解得並沒有很多很多,可是卻有一個念頭,可以相信她。
他養過一隻青鳥,被折了翅膀關在籠子裏,它溫馴,可它依然每天昂望著籠外的天空,奄奄一息開了籠門還試圖高飛,那種眼神他想他永遠能記住,執著,亦如杜暖暖的。
洪災之事告一段落,太後身體卻是纏綿病榻得久了,就算是天氣晴好了半月餘,氣色卻也沒有怎麽轉好。
大司馬在宮裏卻是越來越橫行,決斷,甚至於一些皇上決定好的小事,竟也傲慢地反駁,太後覺得大司馬此行有些過份,委婉勸得二句,可大司馬是一意孤行,越發的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