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顧野願意娶錢風辰
定了定心思:“原禦醫,去瞧瞧顧野,一會讓他來見哀家。”
“微臣遵旨。”
皇上跟她叫板來著了,倒是看看皇上能飛得多高。
太後冷黑著一張臉,底下的人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顧野臉色還有些白得滲人,端正地跪在正廳之上。
“顧野,你真是讓哀家對你失望至極了。”
顧野低頭:“還請太後恕罪。”
“今你還敢來為杜暖暖求情,你可知她犯了什麽罪?顧野啊顧野,你真真是讓哀家失望。”啪的一聲,戴著的翡翠指套打在玉桌上,清脆作響。
顧野是個不善言辭的人,還是重複著那句話:“請太後恕罪。”
“哀家對你,可也真指望不上什麽了?”她搖頭,氣悶鬱在心中。
“顧野還鬥膽求太後能饒過暖暖,她也隻是一個孩子。”
太後冷冷一哼:“你倒是對杜青離上心得很,對杜暖暖百般用心,可你也不想想杜暖暖她膽子大得通天。”
“暖暖不是那樣的人,太後請明察。”
“放肆。”她氣得身子一抖,然後站了起來指著顧野:“你…你。”
劉公公趕緊上來扶著太後:“太後娘娘請息怒啊,顧將軍你可真是。”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惹怒太後了。
冷怒了許久,溫度驟降。
良久之後太後才歎口氣:“你父親也是我盛世之良將,為盛世戰死沙場,哀家是十分痛惜。你母親是個嬌弱的女人,你唯有把顧家一肩擔起來,哀家一直是讚賞你的,虎父無犬子,可今你為了個女人,你值是不值。”
是值的,不管是不是他帶著暖暖到京城入宮裏,也不再是因為她是青離的妹妹,想想那坐在青鬆裏昂頭對著天微笑的小臉,給點陽光就可以滿足就可以笑的人,他想,他放不下。
劉公公送了杯香氣四溢的茶上來,太後輕啜了口,方才淡淡地說:“錢夫人前些天又進宮了,說風辰那孩子執固得緊,好幾天都躺床上不吃不喝玩得人心難受,哀家為她的事也傷腦筋。最近真是煩事憂心,事事不順,契丹又不安份,顧野,你還嫌哀家不夠頭痛嗎?”
顧野也明白太後的意思,太後這般說就是一個轉折點。
他現在倒也是有準備了,不過還是沉思了好一會:“請太後放心,這些事兒都可以交給顧野。”
她淡淡問一句:“怎麽個放心?”
杜暖暖這會兒可有弦給撐著,現在斷然不能做什麽的了。但是顧野吧,她倒還是另有所用。
“顧野之前頂撞太後,還把太後的美意給糟蹋了,是顧野的錯,還請太後莫要怪罪。顧野鬥膽請太後先指婚,等顧野將契丹的作亂平息,便回來大婚。”
太後冷眼看他:“這可是你說的。”
“顧野不敢糊弄太後娘娘。”
“若不是風辰一意孤行,你便是連給她提鞋也不配。”
顧野不吭聲,太後看了心裏煩:“下去準備著,哀家再考慮是否讓你帶兵去整頓動亂。”
“若不平息,顧野提頭來見太後。”為救暖暖,這些事,真的不算什麽?
“好,有這麽個決心,哀家暫且先相信你一次。你且也就先回去,找個好的媒人上錢家一趟。”
“是,顧野謝太後隆恩。”
她揮揮手:“下去吧。”
顧野抬頭,輕聲地問:“那,暖暖……。”
“這事皇上已經讓刑部的高大人去查。”
“謝太後娘娘寬宏大量。”他磕了頭才委著身子退出去。
外麵的陽光依然毒辣,他抬頭直視著,最灼熱的地方,是圓圓的一圈黑。
暖暖能出來的時候,高熱已經退了些下來,除了皮外傷之外,倒也沒有什麽大礙。
還是回到夏宮裏養胎,皇上這麽著的寵愛倒令後宮的妃嬪都不敢置信,進入宗人府裏,還能平安出來,還能被寵著她是第一個。
在後宮母憑子貴的確是半分不差的事,隻是一個還沒成形的胎兒,就讓杜昭儀給扭轉了處境。
夏宮的奴才除了近身照顧她的圓圓之外,所有的都換走了。
圓圓拿著傷藥給她上,就去了三天宗人府,可是昭儀卻整個人虛脫了,瘦得緊,而且身體更是大傷元氣,灰白灰白的臉讓她都心酸,看著那翻出來的肉還會流些鮮紅的血,她就顫抖。
“娘娘,奴婢會輕些的。”
“無妨。”她咬牙忍著痛。
藥一觸到傷口,刺得瞳孔都緊縮了起來,五指緊緊地抓成拳頭。
圓圓上了許久藥才算是完妥,擦擦滿頭的大汗:“娘娘,還痛嗎?可惜不能吃止痛的藥,禦醫說會傷了胎兒。”
幸好娘娘的肚子爭氣,若不然的話娘娘隻怕不能活著走出宗人府裏了,那裏可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她沉沉地睡了過去,睡著了就不會痛了,睡著了惡夢就會遠離的。
麵對死亡,麵對好燒紅的鐵塊,她一點也不畏縮,可是活著回來了,卻又怕痛,卻又想哭。
“皇上,昭儀娘娘剛睡過去。”
弦不耐煩地揮揮手,喬公公示意圓圓下去。
他踏了進去,她依然還是在那小榻上躺著,小臉越發的尖削,發絲枯燥無半點光澤,他彎下身輕輕托起她的腰,一手輕抱著她的頭,睡夢中的她有些痛,下意識地縮了下,往他的懷裏靠得更近。
鼻尖下的藥香讓他心柔軟了起來,越發的輕和了,步子也不敢邁得太快,將她放在大床上。
大掌放在她的額頭,還是挺燙的,長長的睫毛如棲息的蝴蝶,讓他想起那天晚上那睫毛煽動他心的樣子,她不是最美的妃子,卻是一個他也說不清楚的人了。
向來明白的他,幾時也怎麽的糊塗,時日卻是不久的,但是無從追逐而起。
他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抓直,可她卻是怕什麽一樣,反將他的手抓了個緊密。
細細的手指有些血痕,青淤,是在宗人府裏造成的,指尖很細很燙,小小的手握住他四根手指,抓得牢實,抓得讓他指間癢癢的。
“喬公公。”他低低地叫了一聲。
喬公公便進來:“奴才在。”
“讓人熬碗降溫藥上來。”
喬公公輕聲地說:“皇上,昭儀娘娘吃了那藥,身體狀況是會差許些的,而且發熱頭暈也是現象之一。”
他有些微怒仍是壓下了聲音:“這是什麽鬼藥。”
“奴才該死。”
“滾。”
房裏安靜極了,可她回來了,就覺這兒又踏實安穩了起來,她薄薄的衣服裏滲出些血水,用指尖輕輕挑開一看,血肉連成一處,看看都覺得有些痛,可她竟然不求饒,就連現在,也叫一聲痛。這麽倔,不是個可愛的姑娘。
低下頭,他輕輕地在她的肩上吹氣,竟像是安撫了她一樣,她慢慢地放鬆了眉頭。
他神色一鬆眼裏起了笑意,輕輕地吹著。
吹了好些時候忽然停下,又甩開她緊握的手,她杜暖暖是誰啊,一個棋子而已,怎值得讓他這樣做。
板著一張臉出去,瞧見喬公公正在外邊和人聊著天呢,惱火上來,冷然地說:“小喬子,長膽兒了啊。”
“哎喲,皇上。”喬公公腳差點一軟。
剛才個皇上坐在那兒,似乎要呆很久的樣子,哪知這麽快出來,還生氣了都。以後是杜昭儀吃藥的事皇上還惱著,跑了上來低低地說:“皇上,奴才著人準備著退熱下火之藥,肯定不會讓杜昭儀難受的。”
她難不難受,關他什麽事?他瞪小喬子一眼:“今兒個你要是再在朕的麵前說一句話,朕就割了你的舌頭。”
小喬子掌著嘴,也不敢多說一句了,瞧著他拂袖而去趕緊跟上,皇上今兒個的火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方能起身來坐坐,身上的小傷口已經結了薄薄的痂,傷得更重點的,時不時卻還是有血水流出來。
花瓶裏插著幾許淺藍色的花,十分的詩意,香爐裏薰上安息香驅走房裏濃重的藥味。
圓圓端了藥進來:“娘娘這麽早就起來啊,可也別坐太久了。”
她擠出抹笑,下巴又尖又瘦削,完全沒有以前的模樣兒了:“今兒個外麵有些吵了。”
圓圓放下藥:“娘娘還不知道吧,今兒個是錢小姐訂婚的日子,太後娘娘對錢小姐可真是寵愛啊,以公主之禮將錢小姐許配於顧將軍,就在宮裏定親呢。”
暖暖一顫:“不可能。”
圓圓急了:“娘娘,奴婢沒有撒謊,昨天錢小姐就進宮裏了。今兒個宮裏很多下人都出去瞧熱鬧了。”
“不可能的,顧野說過他不會娶錢小姐的。”
“奴婢也不知道呢,可是,奴婢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騙娘娘,奴婢發誓,這都是真的。”
她合上眼,心像是窒息一樣地痛著,姐夫不能堅持到最後,一定是因為她,要不然太後怎麽會這麽輕易地就放過她,進宗人府能活著出來的人,都生不如死的。
多痛啊,她寧願死在宗人府裏,也不願意讓姐夫委屈求全啊。
心口堵著活生生的痛,氣血湧了上來一低頭竟然硬生生地吐出滿口的鮮血。
嚇得圓圓小臉慘白:“娘娘,娘娘。”
氣堵痛,再一口血吐了出來,她舉起一手輕擺了一會:“沒事。”
“娘娘,你都吐血了,奴婢去請禦醫。”
“別。”她喘著一手捂著心口:“給我拿巾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