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刺殺大司馬
弦冷然地看著,倒也沒有說什麽。
太後站了起來,冷怒地喝斥:“放肆,誰允你在這裏大呼小叫的,劉公公你也不想要腦袋了是嗎?”
劉公公一凜,馬長到顧元霜的身邊,拖拉著她:“快出去。”
整個宮靜悄悄的,他身上的冷肅讓太後明白,弦是真的長大了,這氣勢是要處死元霜不可,有證有據有理縱使她能翻雲覆雨能力也無濟於事,弦站的是國政律法,而她縱使掌權,卻也奈何不得。
“元霜雖然嬌縱不太懂事兒,可她畢竟也是喚你一聲皇上哥哥,喚哀家一聲母後。”
弦淡淡地說:“母後曾經跟朕說過,國之大,大於情。律之嚴,須嚴於已,朕一直不曾忘。”
“哀家怎舍得元霜,哀家也相信皇上也有憐憫之心,皇上說便是。”她重新看著弦,真的變了啊,不再是以前那個牙牙學語叫她母後,也不是那個溫順和孝的弦了。
若不是這一陣事兒特別多,她怎會不注意著皇上的小動作,可木已成舟已是不可挽回之事。
“哀家想聽聽弦的意思?”她放柔了語氣。
弦淡淡一笑:“弦的意思母後比弦還要明白。”
她臉色一變,雙眼變得冷利起來,直直地看著他,似想將他看透。
這就是她含辛茹苦養大的親兒子啊,她立的好皇上啊,如今卻是來逼她了。
低下頭看著皓白手腕上戴著的綠翡翠手鐲,她輕語:“弦對攝政王煜王也不陌生,當初哀家帶著你和景,那時候咬著牙關再怎麽難的事都得忍,再多的委屈都得忍,弦還記得你曾經說過你以後一定要保護母後,永遠不讓母後受委屈,永完不讓別人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
弦點點頭:“朕怎會不記得,朕現在一定會保護母後,母後,朕已經過了十八,朕也已經長大,有著足夠的能力來保護母後。”
那時與此時,卻是往事已已物是人非,時間和權力會讓人改變。
“哀家的弦也長大了。”她眯起眼走近他:“弦,你便告訴母後,你能坐得穩嗎?”
他雙眼冷靜沉穩:“母後便不必替朕操這個心。朕要的不多,母後喜歡桂花,如今桂花正是飄香之時,母後可以安心地欣賞桂花。”
他是要逼她退回太後的位置,對朝政放手。
她點點頭:“哀家也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先下去。”
弦淡淡一笑:“母後,朕還有些話想告訴母後,朕頭些天偶然看一本治國之道之書,裏麵竟有父皇親筆批注。父皇所批便是外戚奪權,格殺勿論,江山無論如何都是李家的,朕想在父皇的眼裏,煜皇叔倒也是有能力的,若不然當初父皇就會清君側。”
她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他終是信不過她的,如果是李煜當政,那後果不堪設想。虛軟無力地說:“饒了元霜吧。”畢竟她真不能長命百歲,是李家的江山,不管她付出多少,不管她培養多少的臣子人才,也不能改變這是李家天下的事,她退居後宮隻是遲早的事,弦長大了,真的長大了,已經是她無法再掌控的弦了。這麽多年來竟然無法看透他,還讓他給糊弄了,到底不是池中之物啊。
太後退居後宮一事靜如一池靜水,在朝堂之大司馬默然,畢竟已失顧風,他這輩子無子顧元霜打小就在撫養,說無感情畢竟也是假的,如若真顧不上這些豈得皇上處置顧元霜,顧家又安能不受牽連,他仗著往日的黨羽甚多,可卻不知這年輕的皇上是何等的手段,居然讓他們靜默著不反對太後退居後宮這一大事。
他昂首看著高高在上的二人,太後氣勢已哀,他卻是那般沉穩卻又張揚著不容人小視,一個是朝日,一個是落暮,竟是如此的明了。
他讓喬公公宣旨,顧元霜禮儀孝敬,端莊大體,於十一月初五立為皇後。
下了朝眾人各自散去,神色各自匆匆,如此的變故遲早必行,隻是不曾想到會來得這樣的突然,就連太後也敷衍著說了幾句體麵的話,身體不好,精力不足等事,朝政之變變得風平浪靜又令人措手不及。
各保其身,不敢多儀。
大司馬跟著太後到了永寧宮,才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說:“就這麽由得他嗎?”
太後怔了怔:“那依大司馬之見,又當如何呢?這江山天下皆知是李家的,總是有一天得給弦。”
“倒也是逼人太甚了,太後你倒也是甘心,你辛辛苦苦撐著這麽多年的江山,倒最後讓自個的親兒子倒打一著。”
太後有些微怒:“那依大司馬之意,哀家要奪李家江山不成,那便是逆反。”怎麽不知父親心思竟然越來越是可怕。
大司馬冷冷地說:“未必也是不可的。”
“放肆。”她怒喝:“大司馬,記著你是什麽身份。”
父女相向,各自懷恨。
她淡淡地再說一句:“哀家這也是為了顧家好。”
他悶悶不樂:“太後自有太後想法,為臣先告退。”
他青雲直上,有這麽個女兒貴為皇後,太後,甚至是握權天下,是他顧家的驕傲啊,可如今太後地放手不管,這明明就是在手中的權勢白白地給回李家,如沒有觸過它,掌控過它或許不會動心思,他想他不可能放下的。
走到門口又冷不丁地丟了句話:“他日顧家若是如何,隻怕你會悔之今天的決定。”
她心有些受傷,難受得緊緊地抓住梨花木桌子。
政權之事一直她飽受天下人之議,她不是想放,她也不是不想放,坐得太高了她不能下她也下不來,可是她也很累。
如今不放,怎行,可是她亦又不甘。
“大司馬又何妨靜觀其變呢。”
可惜她最後一句話他沒聽到,她給予他的尊重卻不知什麽時候去成了他理所當然的事,在宮裏橫行霸道都不把她放在眼裏。
大司馬一腔怒火地出了宮,幾個帶刀侍衛護著,將馬駕得飛快,來往的行人紛紛尖叫著閃躲,一路還是碰撞了不少人,大司馬冷眼瞧著還責怪侍衛:“飯桶,還不快些。”
“可是大司馬,這裏是鬧市,會出人命的。”
“這些賤民豈敢擋老夫之路。”他索性出來自個拉了韁繩狠狠地甩鞭子讓駿馬跑得飛快。
忽地一支利箭在喧鬧的上方劃過,淩利地直向著大司馬而來,他虎目一眯跳了起來:“放肆,我是大司馬,來人啊,抓刺客。”
喧鬧越發成了一團亂,淩落的箭在空中飛劃著讓底下的人跑著叫著撞成一團亂哄哄一片,幾個黑衣人和侍衛鬥著,大司馬和一個侍衛貼在牆角邊瞧著,看清才這麽點人氣惱得他抽出大刀:“老夫正怒火上頭,這些不要命的敢來觸老夫的黴頭正好給老夫解解氣,今兒個不把你們宰了老夫把名字倒過來寫。”
背心透透的涼,鈍鈍的痛,一張扭曲的臉不敢置信地往背後看著。
那侍衛笑笑地抽出了匕首將他扶坐在牆角:“大司馬你累了,讓屬下來殺刺客吧。”
冷汗大滴大滴地從他的額上滑下,他靠坐在牆角隻能看到迷糊的人影在奔跑著,抬頭仰看著陽光還格外的燦爛,一圈圈的白越來越是灰黑,他猶還記得當初那小孩兒送個侍衛給他笑得可愛地說:“外公,朕知道你喜歡騎馬,這是朕從養馬師那挑來的孩子,肯定很會挑馬了,以後外公帶著他到馬場裏挑馬,準能一挑一個好。”
那麽小的孩子,卻有著那麽深遠的心計,巧手會編各種玩意兒的侍童,不計其數的人,多麽可怕的一個皇上啊,他焉是他的對手。
他合上雙眼永遠地沉迷在黑暗的漩渦裏。
大司馬遇刺之事,驚動朝野,一日之間風雲變色,上午晴日朗朗,下午卻是急風驟雨。
滿宮都布滿了冷肅的味道,禦林軍全部出動全京城戒備著,太後讓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刺得昏厥了過去。
弦在啟雲殿裏處理著政事,平靜得如什麽都沒發生,晚膳前還特地去看太後,給太後請安。
顧元霜雙眼哭得通紅,看著弦卻是恨恨的,劉公公恭敬地出來道:“皇上,太後身體不適,請皇上明兒個再來。”
他點點頭:“那劉公公便好生照顧太後,讓禦醫院的人都呆這來好生聽候著吩咐,告訴太後莫要心急,朕就是反轉京城,也會把真凶給找出來,好給顧家,給天下人一個交待。”
劉公公連連說是,弦走到還雙眼通紅的顧元霜麵前,淡淡地說:“你爺爺出此大事,朕允你回顧家奔喪,盡孝百日朕立你為後。”
她咬緊唇,不敢說什麽,用力地點頭淚卻不受控製地滑下。
太後再三的囑咐,她得記著,如今走錯一步決計不可再挽回,顧家是今非昔比,皇上也今時不比往日。
“娘娘,外麵好大的雨啊,還是到裏麵坐吧,靠著窗都是雨珠子飛濺進來。”圓圓倒是想關,可是昭儀娘娘卻拿著書在窗邊發呆。
“娘娘,娘娘。”圓圓走近些再叫。
她從發呆中回過神來,朝圓圓笑:“怎麽了?”
圓圓便再說一次:“娘娘,下雨了,坐在這會著涼的。”說完伸手便想去關窗。
暖暖阻止她:“別關,圓圓,這什麽時候下的雨呢?”伸出手指去,尖尖玉指接住從屋簷裏落下的雨,一滴滴珠子般卻傾刻碎在手心,頓時涼透了渾身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