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寂冷
她說得一番好心,暖暖想,如果她不去,豈不是費了皇後的一片苦心。
也許,她和她之間是真的誤會吧。
拉拉衣服,便跟著皇後出了去。
韻香宮裏許多人圍著,都在安慰著常昭儀,二個禦醫跪在地上,常昭儀流著淚,狠狠地訓著他們。
“上次本妃明明就是懷上了,也是你們診治的,這次卻是這麽說,你叫本妃如何相信,你們分明就是想害皇子。”一手輕輕地護著肚子,怕誰會奪了她的孩子一樣。
禦醫被罵得也說不出來了,隻能跪著。
常梅梅抹去淚:“一會皇上來了,臣妾非讓皇上治你們罪不可,我明明就是懷了皇子。”
“娘娘。”宮女上來:“娘娘,你的裙子,髒了。”
她越發的凶狠了,一把將那宮女推開:“滾,你這賤奴,說什麽話呢,本宮懷著皇子。”
孩子,令她很抓狂,她要抓住,一定要抓住,她已經失去一個了,她不能再失去這一個, 這一個明明說是皇子的,她服了不少的藥,是可以給皇上生一個皇子,以後很大的機會是太子。
“常昭儀。”醉藍輕叫了聲:“快去換了衣服出來,這像什麽話呢。”
“皇後娘娘。”常梅梅淚直流:“皇後娘娘可得為臣妾做主啊,這些庸醫都該死,上次皇後娘娘也在,是他們說臣妾懷上了龍胎,而且還是皇子,可是這一次,又說沒有,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還請皇後娘娘治他們的罪。”
難得的,醉藍端起了皇後的駕子:“這般鬧,成何體統,你們帶常昭儀進去換了衣服先。”
“是,皇後娘娘”奴婢們也就輕扶了還在哭泣的常梅梅進去。
醉藍又看跪著的禦醫:“這是怎的一回事呢?”
禦醫連連叩頭:“皇後娘娘還請恕罪,上次也是微臣二個給常昭儀把的脈,當時脈像隱隱,疑是龍胎,但也許是因為服藥,才導致脈象有異,都是微臣之錯,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你們都起身吧,如今責怪於你們,也無可彌補。”
“是,皇後娘娘。”二個禦醫起來。
皇後又進去,似是去安慰常梅梅。
裏一圈外一圈的人圍著,妃嬪們身上的香味讓暖暖聞著有些難受,便擠了出來,站在韻香閣偏落的長廊下吸著新鮮空氣,才將湧上來的一些難受給壓了下去。
“娘娘,是不是不舒服?”宮女關切地問。
她搖搖頭:“倒不是,可能是太熱了。”
“是啊,今兒個的秋,比往年都要熱得滲人,娘娘,奴婢去取扇子來給娘娘納涼。”
暖暖扶著柱子,但是有些酸液還是忍不住地又再湧了上來,便扶著柱子吐了起來。
“娘娘。”另一個宮女上來,雙手奉帕子。
她接過,擦淨雙唇卻是嘴裏味道不好受:“去給我取杯清水過來瀨瀨口。”難不成是中暑了,她的身體早時候養得並不錯的了。
宮女依言下去,走了幾步卻說:“奴婢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暖暖抬頭一看,弦隻帶了一個公公站在廊下看著她。
她擠出一抹笑,整整衣冠也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他隻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也不言語,顧自踏進紛亂韻香閣。
宮女倒了水出來,暖暖接過水瀨瀨口,靠在柱子上深呼吸著這新鮮的空氣。
“進去吧。”
裏麵已經是很靜了,皇上到了容不得誰人喧囂一分。
暖暖站在後麵看到常梅梅換了新的衣服出來,雙眼哭得紅腫腫的。
皇上再讓別的禦醫來診治,結果是常梅梅沒有懷孕,隻是用藥過量,身體燥熱而讓脈息不穩。
再鬧下去,常梅梅的笑話就越大。
這事,常梅梅知道,看著皇上有些不耐煩的神色,她咬著唇心裏也不好受。
為了弦,為了讓弦回到她身邊,為了讓弦看到她,又再喜歡她,她付出很多的東西。
最後的決定是皇上罰了二個禦醫半年的侍奉,沒有多加定什麽罪,二個禦醫是鬆了一口氣。
可憐了常梅梅,懷皇子的夢卻是落了空。
心裏越發的幽怨,焦急。
皇上罰了這些事便離開,妃嬪們也緊接跟隨而去,尤其是雲淨,追上了皇上邊聊邊走。
皇後走到暖暖的身邊:“倒是氣色不怎麽好。”
“嗬,剛才有些不舒服。”
“我們也走罷,去摘些蓮蓬,秋了,蓮子也正是時候了,摘些回來可以煮蓮子甜湯,多吃些氣色和肌夫也會好些。”
“好啊。”暖暖欣然而應。
有事打發時間,總歸是好的。
一池秋意殘,荷葉枯敗了垂落在水上,風吹著水拍打著,幾分的肅瑟。
皇後讓人備了小船下去摘,一會送上了岸,宮女剝開了蓮子,再用利器將裏麵藏著的芯給挖了出來,將嫩甜的蓮子放在盤子裏奉上來。
消磨了大半天時間,她頗有些困意,皇後便讓她先回去。
相思宮裏很是安靜,桌上還擺放著她常吃的一些東西,她看了看沒有什麽胃口吃便進去休息一會。
這床上,他的味道早就消散了。
一個人躺著,覺得寬大了,覺得有些寂冷了。
輕紗上繡著的是鴛鴦戲水的圖案,他說他與她就要這樣,一輩子的鴛鴦,一輩子的恩愛。
別想了,想多了就會覺得頭痛。
不過常梅梅沒有懷孕,空歡喜一場她卻是開心的,活該。
誰叫她要汙蔑她,她才不會去殺人。
埋首在枕上,她輕輕地笑著,低聲地說:“杜暖暖,你心地也憑地狹小。”
桌上還擺著好看的棋器,各裝著黑白二字。
她好久也不曾下棋了,不想傷神,也是心思不集中,下起來淩亂一片。何必作賤棋呢。
那日他冰冷的眼神,總是讓她想歎息。
他大概以後也不會再來相思宮裏了吧!
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等醒來宮女站在床前輕聲地說:“娘娘,奴婢作主請了禦醫過來給娘娘看看,娘娘的氣色不甚好,在韻香閣裏還吐了,也吃不下東西,所以奴婢就鬥膽了,還請娘娘恕罪。”
“哦。”暖暖應了一聲坐起身。
這些宮女又不聽她的,全都是皇上派來的人,她們可不敢讓她有什麽事,即是來了,瞧瞧就瞧瞧唄。
換好衣服,再細細地上些脂粉用來掩飾著有些憔悴的臉,禦醫在外麵站著等。
暖暖出了來,趕緊的行禮:“微臣見過貴妃娘娘。”
“不必多禮。”她輕聲說了句,扶著桌子坐了下來,將手腕擱在桌子上:“禦醫請給本妃瞧瞧。”
禦醫恭敬地過去,彎腰站著給暖暖把脈,把了好些時候,停一會,又探手把脈。“貴妃娘娘最近覺得身體怎麽樣?”
“有些累,有些犯困。”
宮女說:“貴妃娘娘胃口也不怎麽好,吃不下什麽東西。”
“娘娘……可能是喜脈。”他說。
暖暖嚇了一跳:“禦醫你說什麽?”
禦醫也有些緊張:“貴妃娘娘可是能是喜脈,微臣現在也不敢斷定。”
“奴婢再多傳些禦醫過來。”
“甚好。”那禦醫說。
出了常梅梅這樣的事,不管是誰,也不敢斷然下定了。
好幾個禦醫匆匆地過來,細細地給暖暖把脈,一致的結果都是貴妃娘娘有喜了。
她坐在椅子上,四平八穩,卻覺得很是不真實,有些飄飄然的,一手抓住桌子穩住,就怕是摔下去。
許久之後才回神,平淡地說:“哦,那本妃會小心點。”心裏波瀾洶湧,不知如何思索得清楚。
“娘娘。”宮女的喜意有些受打擊了,還是說:“是否現在過去告訴皇上這個好消息。”
“你們決定就好。”是否,隻怕這樣傳禦醫,他也是知道的了。
有孕的消息自是傳得很快的,後宮本來就沒有什麽秘密,尤其是這樣的大事。
常梅梅弄了個烏龍,可這會兒暖暖卻是實實在在地懷了孕。
也沒有什麽不對,該吃的還是吃,該睡的還是睡。
除了皇後來看她,沒有一個人來。
暖暖也不問,手撫著小腹,有些怪異的感覺慢慢地打心底生起,孩子了,軟軟的,香香的,會全心全意依靠著,依賴著的孩子。
然後,孩子是男是女,她覺得沒有什麽所謂了。
她所剩的時間,似乎不是很多。
宮裏的孩子難以存活,她明白的。
宮女幫她準備了很多酸的,味道比較重的食物讓她吃,她卻是不想吃,還是和往常一樣,吃得極是清淡,但是卻吃得不多。
胎兒也不會鬧騰著,不會讓她吐,不會讓她睡不著,甚至是什麽安胎藥,也是不用喝的。
她躺在涼榻上偷著樂,倒是給她省事了。
有個不好的地方,就是宮女看得越發的嚴實了,哪兒也不讓她去,她想,她可以放心的,因為她們更擔心照顧不周。
難得的,他居然來了。
像是沒事人一樣進來,暖暖還在剝著紅薯的皮,剛蒸好一會,聞起來香甜極了,忍不住就先咬了一口那橙紅色的薯,那是一個甜啊。
弦站在門口就是看到這樣的景像,白嫩的手指一邊剝著皮,一邊卻是迫不及待地吃著,像隻吃魚的小貓一樣,那麽的饜足。
他想,那紅薯真是好吃。他想,那可能是世間最美味的食物了。
有沒有他,她總是一樣可以把自已過得很好的,這就是暖暖啊。從不想要因為誰而改變她自個的心情,顧野,卻是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