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祭天
然後親自帶著一個小公公將她從後宮的偏門拉了出去,自此,這宮裏就沒有杜暖暖了。
使君子在悲哀地哭著,香氣悲慟得讓人覺得想哭。
弦急急而走,一臉的淡定平靜,溫和地說:“把煜王召來。”
從此,情份就劃個清楚吧,隻會陷自已於險境而已。
“是,皇上。”
“景也快到京城了,看來朕得好好的辦個慶宮,祭天之事,好生準備著。”
“是,皇上。祭天的塔也快修好了。”
他沒說以,揮揮就讓人下去。
路邊開著的使君子,殘落了一地的碎白淺紅紫紅,他隻看了一眼,又說:“別讓朕看到第二眼。”
下人明白,馬上又停了下來,回頭跟一個小公公急急地交待:“馬上叫人來將這些弄個幹淨,一片葉子都不許留,要是看到地上有一個碎花瓣,拿你是問。”
風指過,花落得更多了。
仿佛知道了自已的命運,美就美在,在勝景之時讓別人記得住的時候而被割落的。
顧野醒來的時候是在顧府的,頭還隱隱作痛著,小廝扶了他起來,碎嘴地說:“將軍,是宮裏的公公將你送回來的,說禦醫交待了,將軍身上的傷,得好好靜養啊,沒有幾個月的細養是好不仔細的,將軍,將軍,你在看什麽呢?”
顧野看著窗外,那青鬆還是如初一般,即使他不在,下人也會打理很好。
他想他喜歡種這些,是因為簡單,而且看上去很舒服。幹幹淨淨,整整齊齊,不會嫵媚惑主,百折而不繞。
那時候他在剪青鬆吧,暖暖就坐在那兒,抬頭望著天空笑,晃著雙腳是那般的悠閑。
那時的她,像是一個無憂的仙子,那時候的她,看得讓他有一種衝動,要一輩子保護好她的笑容。
似乎看到她的笑,心裏再多的黑暗多的血腥,也會不翼而飛,就幹淨的單純的快樂。
不願去記啊,她倒在血泊裏是什麽樣的畫麵,記一次,痛一次,比身上的傷何止是重上十倍百倍。
“顧將軍,顧夫人回來了。”
他卻是猶沒有聽到一樣,還是看著陽光下的青鬆,枝葉依然是那樣的青翠,那年她坐在那兒,今年卻是……。
“顧野。”張菲菲捧了些東西進來:“我讓廚子給你做了些補湯,你趁熱喝吧。”
“不用了。”他淡淡地說。
“顧野。”
“菲菲,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對不起,我還是不能給我什麽。”
他哀傷的樣子,讓張菲菲開始心裏緊張了,開始有些害怕了。
“顧野,我們重新開始,我們還可以的。”
已經沒有杜暖暖再在他們之間了,她會好好地學著做一個賢妻良母的,因為顧野啊,她還是心裏喜歡的。
顧野苦澀地說:“你回去吧。”
“顧野,你不要想太多,你想知道是不是,我都告訴你,什麽信啊,什麽什麽的,我都告訴你,我所知道的,就是每一個小事隻要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顧野淡淡地一笑,眼裏卻是重重地死灰:“已經晚了,暖暖她死了。”說什麽也沒有用了。
抬眼看著張菲菲:“對不起,你走吧。”
“顧野,你不要趕我走,以前我是我錯了,我應該早些告訴你的,可是顧野,如果不是我心裏有你,我何必氣你來著呢。我也不是故意要小產的,那天晚上我找你,可是一聽說杜暖暖吐血,你卻連看也不看我一眼,雪地裏太滑了,我氣恨得走得快才摔跌了,然後出血了,大夫說小產,我也很難過啊,我也好恨你啊。大夫說我們都還年輕,我們要多少孩子都可以的,顧野,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顧緊看著她一臉的淚,還有一些悔恨。
“別哭,菲菲,你是個好人,但我配不上你。”
“我不要聽這些,顧野。”
“菲菲,你走吧。”他已經無力愛什麽了,他也給不起她要的幸福。
他還能愛嗎?他想,他不能了。
那不要再誤了她的美好年華:“顧府給你,一些封賞給我娘。”
“顧野,你混蛋。”張菲菲哭得傷心。
他知道他是混蛋,但是已經改變不了了。
真的,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什麽也不想做,就想躺下,或者可以永遠不醒來就好了。
在地下看到暖暖,還可以站在她的身後,默默地保護她。然後不再自作主張做著認為對她好的事,暖暖啊,其實很怕孤獨的。可是暖暖啊,又不喜歡他這樣,她最後的要求就是他要對那個人忠心,一心一意,要他為自已而活。
暖暖,這其實真的是有些殘忍的。
風吹來了悲歌,張菲菲的哭聲越來越是遙遠。
他想,是得請和尚來給暖暖念往生經了,在所謂的西天極樂裏,永遠不要再受傷。
宮裏發生這樣的事,卻是安靜得有些怪異,皇後下了令,後宮所有人不得提這事,否則便要論罪,後宮人人禁口,不敢多提一個杜暖暖。
相思宮挖了個湖,滿糊都是浮萍,綠得十分的嫣然。
它們隻需要水,就可以生存,就可以適應,不有要遙浮萍,隨風而動,隨風而移著,再放些水鳥在附近,風光頓時也旖旎了起來。
但是這一帶,卻是人跡少得可憐,不過是短短半月時間,改變得有些麵目全非。
皇上處理朝政之事,依然如往昔,宮妃早晚請安之事,也是如舊一般,隻是太後不在了,曾經寵冠六宮的杜貴妃也不在了。
宮裏有些事在忙,也變得十分忙碌了起來。
顧將軍與景王聯手,將契丹趕出了嘉雲,奪加了盛錦的領土,煜王也將兵權交了回來,景王頭二天也回到了京城,但是卻極是疲累的樣子。進宮麵聖,也是氣色十分的不好。
而顧將軍,以養病為名,置了個靠著寺廟的安靜地方養傷,不讓人打憂,百事都靜心。
這些看似平靜,但是並不是這麽順利與偶然的。
景王不知何故,回來是一直沒有動靜,但是煜王卻早讓皇上給拿了指導柄,派人暗殺顧野證據確鑿,刺殺一個有名望,有戰功的將軍,這可是死罪一條。
顧野一點也不過問,便由皇上作了主,收回了煜王的兵權。
祭天,還是如期而行。
這是年底就定好的事,做天台花了不少的時間,十分之高,十分之雄偉,皇上登基以來,還沒有如此大張旗鼓地出現在三軍麵前,太後年底快要歿的時候說皇上已是皇上,規矩是得一代一代傳下去的。
那日的豔陽高照著,紅紅的地毯一直延伸到了最高的台上麵,香爐透著金銅之色,盤龍紋那般的高貴。
弦穿著華貴的龍袍,在皇後的相伴之下徐徐走來,龍顏威儀尊貴,一步步地踏上了高台。
醉藍心裏有些激動,能和他這樣並肩走在三軍的眼裏,那是連想也不敢想的事,她終於,可以伴在他的身邊,與他共富貴,結為同林鳥。
眼神裏濃濃的傾慕,化成了驕傲。
低首看著那下麵的妃嬪,心裏越發的得意。
一走上最高的地方,三軍跪下齊叫:“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是她最風光的時候啊,醉藍望天,天都是朝她恭維的。
弦說著皇上該說的讚賞話,還有激勵,嘉獎。
小公公雙手恭敬地捧著香高過頭一步步地上來,底下的木台,有些輕微的作響。
“皇上,時辰到。”一邊的公公小聲地說。
另一個公公就大聲地叫:“時辰到。”
弦接過香,仰頭望著那日頭,日頭越是亮越是顯得有些黑暗,所有的人又跪下,山呼著萬歲。
也就是這當頭,他感覺到了身體在下滑,身邊的尖叫聲越來越大,高台在瞬間就像是沙堆的一般往下傾落而去。
“景王,是時候了。”有道聲音很輕地對著景王說。
景卻淡淡地說:“不得動手。”
“景王,這是太後娘娘的遺旨,景王得戰功得民心,是為主也。”
他知道這個時候,真的很有利,如果一聲令下千箭萬箭齊發,他的親兄弟弦不會有生還的機會。
所有的一切,權利,皇位,都是他的。
但是……他又爭的是什麽?這個高位,他失去了好多的東西,心,是那麽隱隱不安的。
“景王,再不動手就失去好時機了,以後就不會再有了。”
景王說:“不得動手。”
那個落下台的人,是他的親兄弟。
說完那四個字的時候,心莫名地輕鬆了。
暖暖為了他,可以去死,什麽權勢什麽生命都不足一提,他景,也不是一個隻為權利謀盡手段的人,何苦不放過自已呢。
聽到有人大聲地叫:“保護皇上,快,禦醫,皇上受傷了。”
皇上的確是受傷了,還受得不輕,頭讓巨大的香爐給砸破了,有些血留了出來,但是他卻是昏迷不醒的。
禦醫快速地過來,迅速地給他診治著,讓公公再抬到陰涼的地方去,皇後有些狼狽,也是受了些輕鬆讓宮女扶著過來看,著急地說:“禦醫,皇上可有什麽事?”
“啟稟皇後娘娘,皇上現在還在昏迷之中,微臣馬上給皇上施針。”
“話兒,讓禦林軍馬上去抓築高台有關的所有的人,一個都不得放了,全抓到刑部,本宮倒是想看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傷害皇上。”如果沒有錯的話,應該是太後的最後一步棋了,太後的天平偏向了景,想助景最後一力讓景登上帝位,她雖然暗裏派了不少人去盯著景,就怕他回來會作什麽,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高台傾落讓皇上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