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我當然知道
但是我們一無所獲,尋了一整天都沒有消息,奶娘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我蹲在牆角暗暗地流淚。
老爺已經讓我沒有父母了,讓我失去了以前的點點記憶,都是奶娘一直照顧我的,可是她現在卻不知哪去了,叫我上哪裏去尋找呢。
姚青槐隻看著我哭,輕輕地拍著我的肩頭:“總是會找到的,你放心,但是你要是不吃點東西,你怎麽有力氣再找你奶娘是不是。”
“奶娘她有時候比較嚴厲,但是她還是很痛我的。”
他卻輕聲地說:“你還是這般的重感情,我一定會打聽到的,起來,去吃點東西。”
結果我們在鳳城轉了三天,他從旁門左道裏聽到說很多人上京城了,他說有可能奶娘情況不太好,又送到京城去了吧。
我聽別人說皇上又病倒了,急急送回京城裏去。
是不是奶娘也是因為病得重了,就送到京城去醫治,這可如何是好啊,找不到奶娘,我心也是空空落落的,我害怕一個人啊。
不用我開口,姚青槐就說:“我們去京城。”
滿是感激地看著我,他卻是看著我歎氣說:“你這丫頭,怎麽單純得可以,真怕你會讓人騙了。”
“你會騙我嗎?”
他笑了:“我怎麽會騙你,這個世上什麽人都可以騙你,但是我是萬萬不會的。”
我靠在他的背上,貼著他那舒服的溫暖:“是的,我也相信你的,姚青槐,你真像我哥。”
“你又不是跟我一樣姓,這樣吧,我有一個遠房妹妹姓杜。”
我推開他:“姓哪能隨便改的,哼,快些去京城吧,但希望真的能找到奶娘。”
其實奶娘不在京城,但是姚青槐的小道消息誤了我們,誤打誤撞就入了京城,這也是後話了。
天終於放晴了,連月來的大雨壓得所有的景色都是灰敗的,放晴的陽光就是再肆虐,也覺得是可愛的。
我曬得雙頰有些紅紅的,貪看著馬車外的景色。
姚青槐一直催我進去,我卻是不依的,津津有味地看著外麵說:“你看你看,這些是我們那兒沒有的,我得好好看啊,姚青槐你看,那些樹兒都是楓樹吧,怎麽這麽多啊,滿山都是,要是秋天紅起來,那不是美得讓人想尖叫。”
姚青槐好笑地看著我說:“你是想尖叫吧,瘋丫頭,還是這麽瘋。”
“你才是瘋丫頭呢,我說錯了嗎?”
“好,沒錯沒錯,你大小姐好好看看吧。”
我有些得意,他總是拿我沒有辦法,又要寵著我,可是又總是多話啊,一個大男人怎麽總是這麽哆嗦,真想令人尖叫的。
站在馬車板著看著那一片的楓林,好可惜啊,還圍起了圍牆,想必是別人私有的了,這麽美的景色,有錢人也會享受。
“看夠了沒有,該走了。”
我坐下,還是喜滋滋地說:“秋天的時候在這裏賞楓,一定是美不勝收的。”真想到時候還來看一眼。
他白我一眼:“你怎麽知道。”
我蠻橫了:“我當然知道。”
“你知道個屁。”
“你你你,你說我不知道,好,我告訴你,馬車就擱這兒,然後你從這小路往裏走走,肯定是那裏麵的大路。”說出來好順口啊,我也不知為什麽會說出來。
姚青槐還真是停了車,然後就走著去看了,一會兒回來。
我有些緊張地看他:“怎麽樣,是不是真的有路啊。”
他淡淡地說:“你就胡說八道吧,哪兒有路,坐好了,我們入京城去了,我帶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嗬嗬。”我開心地笑:“我要吃窮你,誰叫你要我叫你大哥的。”
他無語,好一會才歎氣地說:“明明是你叫的,不過你吃窮我,是應該的,能照顧你,多好啊。”
我看他腦子有病,有些瘋狂,哈哈。
揉亂了他的發,馬車在夕陽的萬丈餘光裏往京城去。
我唱著小曲兒,疲累地靠在他的背上,可是想到京城啊,想到這裏是皇上住的地方啊,又小心肝兒激動啊。
“皇上也是住在這兒啊,姚青槐,你說我會不會見到皇上啊,哎啊,你說要是我見到了,要是我反應得慢沒跪拜下去,會不會殺頭的。”
姚青槐看著我,像看傻瓜一樣。
我一巴掌呼過去:“不許這麽看我。”
“你當皇上是天天會挎個菜籃子出來買菜,然後讓你們這些無所事事的女人看。”
“當我沒有問你。”最會打擊我了。
姚青槐最壞,非得逼我對他動武不可,奶娘教導我的什麽淑女啊,什麽禮節啊,都讓我忘到北去了。
唉,我也是忘本了,怎麽跟著姚青槐進京,總是快樂多過憂傷呢,有時候都忘了自已進京是來幹什麽的。
“瘋子,瘋子。”
前麵一群孩子在響亮地叫著,拿了石頭圍著人邊砸邊叫。
有人跑了過來,趕走了那群子,就隻剩下那頭發淩亂,衣襯髒兮兮的老人坐在地上哭,對著那趕跑孩子的人叫:“誰叫你趕他們的,你是壞蛋,你是想害我的孩子。你看剛才暖暖吃我給的雞蛋,吃得多開心啊,你賠,你賠我暖暖。”
瘋子站起來,拿了石頭追著那個人跑。
我看得有些目瞪口呆,果真是瘋子啊。
不過他口裏的名字,暖暖,這二個字似乎也挺熟的,姚青槐還這樣叫過呢。
姚青槐看了一眼說:“瘋子,你小心點,這就繞了他過去。”
“嗯。”我應了一聲,又趴在他的背上。
誰知那瘋子追著那個人跑,看到我的側臉,然後就楞在那兒。
我輕聲地跟姚青槐說:“他看起來好可怕啊。”
“別怕,我這就把馬車趕得快些。”加多幾鞭,馬車越發的快了。
入了城卻聽到那瘋子大聲地叫著:“暖暖啊,暖暖啊,我是你父王。”我回著一看,他居然抓著拳頭雙手往馬車這裏跑過來。
嚇得我心提了起來:“姚青槐,快些,瘋子來了。啊,我又不叫暖暖,你追我幹什麽,瘋子,瘋子。”
自稱他是王,真的是瘋得沒樣兒了。
幸好入了城人多,一會兒就把他給甩了,我拍拍心口壓驚。
姚青槐往後瞧了眼說:“這死瘋子,怎麽也沒有人拉遠點,在這京城出口處亂嚇人的。”
“可能是他也是有些身份的吧,他的衣服都不像別的人一樣,襤褸到臭氣薰天的地方,而且還有人在照看著他,估計是有些身份。”
“你倒是聰明起來了。”他似笑非笑地看我。
“還是快些找奶娘吧。”
“先找個客棧住下吧。”他把馬車往京城的小巷裏趕。
“你對這些地方看上去很熟啊。”
他冷哼:“我熟的地方可多著呢,我在京城住過段時間,後來我又到嘉雲去,後來又……反正天南地北都去。你知道我是做些買賣的,所以去的地方比較多。”
我白他一眼:“你跟我解釋那麽仔細作什麽,我倒是想知道,你年紀也一大把了,別人都是孩子他父親了,你為什麽沒有成親。”
他淡淡地說:“我在尋一個人啊,沒有尋到,我心怎定得下來。”
我衝他一笑,又好奇地看著這京城的地方。
出了繁鬧的大街,就是小巷,也是格外的與別處不同的。京城是天子腳下來,當真是風水寶地十分的繁華。
安靜的宮,掉根針都會聽到,每個公公都屏住呼吸,怕是呼氣的聲音大了讓人側目相看。
暗紅色的地毯一側,長長地垂著黑紗,朦朦朧朧地隻能看到一身素服的皇上坐在桌前。
皇上生病已經好些天了,也是這麽多年一直沒有怎麽休息好,前些天病的時候又到南方去了,在南方淋了雨受了寒一病就到現在。
公公們每天湯藥小心地侍候著,卻不見皇上龍顏舒悅一分。
喬公公親自捧了湯藥進來, 二個公公趕緊將輕紗往二邊一拉讓他進去,喬公公咋乎地叫:“皇上,怎生又坐在地上了,這地上還涼著呢。”
弦淡淡地說:“又喝藥?”
“皇上你身體還未好,怎能坐在地上呢,皇上快坐著棉墊兒。”
弦卻是不多理的,顧看看著銅鏡,微微地歎息說:“朕真的要生白發了,喬公公。”這是騙不了的。
喬公公心一緊:“皇上,那不過是那狡黠的女人胡說的,皇上是休息得太少了才會精神不濟的,禦醫也煎好了藥,皇上病好之後再調理一番,準能黑亮黑亮的。”
他淡淡一笑:“朕倒是沒有休息好,她說得對。”
“皇上,其實她也隻不過是一個不足一提的女子,皇上不必把她的話當真了,若不是她騙皇上,皇上怎會在河堤上等到天黑呢,要不是淋了那場雨,皇上也不會病這般久的。”
弦掃他一眼:“喬公公,你不得為難她。”
“奴才沒有。”
“你要做的什麽事,朕還能不知道,朕說不許為難你就不許為難,若是讓朕查到你有半點為難她,喬公公,到時朕也必不會對你客氣的。她沒有說他會來,是朕要執意等著她看一眼的。”
“是,皇上。”喬公公心裏歎口氣。
他讓她繞著到處走,就是為了遠離皇上,可是這一番苦心,哪能說出來。即然都忘了,有一種最好的方法可以不再傷人,那就是永遠的忘記,永遠的素不相遇相見相知。
他看著鏡中的自已,又忍不住輕聲地歎息說:“朕倒是真的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