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分擔
出了去,與他並肩而回,一手拖著他的手:“弦,你回來了。”
“今兒個上午你做了什麽?”
“畫畫啊,我畫得不好,你叫來的宮女陪我,她倒是厲害。”
“嗬。”他淡淡一笑,與她五指相扣著:“暖暖畫的,在朕的眼裏都是最好的。”
“又在誇我呢。”她想,遲早他會把她誇得不著邊兒,把她寵得也不著邊兒。
弦,可以不用對她這麽好的。
真性情的他,她也是喜歡的,她願意和他一起分擔他所有的喜怒哀樂,而不是讓所有的重力他背著,所有的舒服,她來享受。
他很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她與他之間的關係,她明白的,她亦是清楚的。
“弦。”她柔柔地叫一聲:“如果累,你就說一聲,我給你揉揉肩頭,別什麽事都擔負著了,你別忘記,我是很喜歡很喜歡你的。”
“有你這一句話,還需要多說什麽呢?”他攏住她的肩頭:“再累,也不累,因為有暖暖在。”
“嗬嗬,你就會說甜言蜜語。”
“說也隻對你說。”他笑著捏了把她的小臉蛋兒:“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平靜一些了,你要是想回到家裏去住,就回去住。”
“弦,煜王爺的瘋顛,似乎是好了許多了,他的下人說顧野在外麵尋了醫術不錯的大夫,給他針灸,他都不配合,不過說起我來,卻又很乖順地任大夫治了。”
如果煜王好了,暖暖的事,也許她很快就會知道得個清楚。
但沒有什麽,他說過要給她很多的自由,很多屬於她自已的空間。
她去給他換了衣服,陪他吃了點東西,也不打憂他,就去閑著做些什麽事也好。
喬公公將銀夫人說的話告之,弦眉頭緊皺:“這宮裏要查一個左撇子的人可不容易,宮裏的宮女做事,皆都沒有什麽重活兒,但是此人能搬得動一個人,還能吊上去,可見力氣可不小,應該不是養尊處優的人,你讓人暗中去查查。”
喬公公卻是很慎重地說:“皇上,奴才覺得做這些事背後的人,可真也是膽大得緊,對啟元殿裏的一舉一動,必也會關注,今兒個銀夫人來了,奴才隻怕……。”
“朕倒也是知道,你派幾個人去暗中保護她,但是下一個目標,應該不是她,朕猜想,是顧元霜。”
此語一出,喬公公腳一軟,差點跪在地上:“皇上……。”
“如今外麵的的壓力,聲浪越發的大,朕還在壓著,後宮的事又不是一時片刻就能查個明朗的,如果再殺一個頗有些份量的人,朕就不能再壓得下去,如此這般,比多殺更多的人要來得有用,畢竟夜路走得多了,也怕遇上鬼。”
喬公公連連點頭:“皇上說的是。”
“所以你告訴顧野,讓他明裏去保護銀夫人,暗中看著顧元霜那邊,顧元霜可不能出什麽事了。”
“奴才知道了,奴才馬上就去辦。”
他斷定,就是顧元霜,因為隻有顧元霜才夠份量,曾經是正宮皇後,然後被廢,靜心潛佛,盛錦所有百姓都知道,談起這個皇後,到底也是有些歎息的。
如果她一死,對暖暖的處境就越發的不利。他把這事還壓著,然而壓得住了就能查得出來了,想要害暖暖的人,沒有那個耐心,也沒有時間等她能查得出來。
要殺,就會殺些能引起全天下人歎息,到時再迫君殺杜暖暖,多是輕而易主的事啊。
他想,他多少知道是誰,可是沒有什麽證據在前,他不敢去懷疑,曾經他是多信任她,什麽事都交給她做。
暖暖說人心不要去深猜太多,別人騙了她,騙了就騙了,沒有什麽關係的,下一次不上當就好了。他學著她所說的,不去猜人心,越猜越是黑暗,越是覺得歎息與難受。
不用多久,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隻是很可惜,隻怕是要有異動了,但何妨,他已經想好了退路。
把一些事情處理妥當之後出去,暖暖在寢室外麵的偏殿裏學畫畫,可是畫著畫著卻是睡著了,手還拿著宮女調好的顏料,臉壓在一張白紙上,上麵畫著一朵朵的銀杏葉子,輕靈,清淨。
指溫柔地將她臉上碎散的發絲給撩好,再進去拿了薄被子出來輕蓋在她身上,宮女取來了繡傘給他,他就坐在她身邊輕輕地搖著,給她扇去這個季節的燥熱。
可以這樣一輩子守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安睡,看著她醒來,看著她頭發開始發白,皮膚開始皺皺的,開始老去,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她曾說過想一下就和他白了頭,暖暖,他何曾不想。
她從不追問他半句宮裏的事,怕給他沉重的壓力,她知道事件的中心是誰,暖暖,多善解人意暖暖。
他還沒有這麽深刻愛上她的時候,總是不相信,總是懷疑她總也是試探她,可是現在,她縱使這些情愛騙他的,他亦也是不恨她的。
是你的一個眼神,那麽信任,是你的手,握住我的手,給了我太多的絢麗,從此我就不再是我。
又是你的眼神,冰冷疏陌地看著我,又是你的手,將我狠狠地推開,可是我驛動的心,怎複還。
這幾夜,防守很嚴,可是偏得開始刮起了秋風,帶起了連綿的細雨,也讓燥熱的天開始轉涼了。
她不喜歡多穿衣服,她身體比較畏熱,但是肌膚卻是冰冷的,弦覺得有點兒不對,便讓老禦醫來給暖暖仔細地把脈,看看她身體是怎的了。
老禦醫看了一翻,並沒有當麵說,弦到底也是清楚的人,隻是仔細地給暖暖蓋好被子,就讓她休息。
在安室的小房裏,禦醫跪了下來:“請皇上恕罪。”
他冷眸看著他:“這便是要看看你,所犯是何罪。”
“皇上。”禦醫連連磕頭:“微臣犯的是殺頭之罪。”皇上是故意叫他來的,皇上是在試探他,就像那些大人一樣,如果不調轉風頭,皇上抓住過去的一些事,罷的罷,殺的殺,雷厲行風。
他想皇上故意讓他來給杜暖暖把脈,也是心裏有數的,是給他一個機會。如果不主動承擔,供認,那麽皇上將會抄他九族的。
弦一聽這話,心裏涼了一半,起初以為禦醫是想告訴他暖暖的身體並不好,心裏還擔心著,可這麽一聽,卻是話中有話了。
更是不動聲色,冷冷地看著。
看得那禦醫滿頭大汗:“皇上請恕罪,當年老臣也是迫不得已的,是太後娘娘讓老臣給杜貴妃下藥,皇上和貴妃娘娘在永寧宮裏用的膳,杜貴妃娘娘喝的湯裏麵是下了藥的。”
“你最好,交待得一清二楚。”他不驚了他,卻是要他全盤說出來。
“皇上,杜貴妃娘娘的湯裏,都是黃蓮等苦酸之藥熬出來的湯,借此掩住湯裏的一些東西,杜貴妃娘娘懷了孕也生不下來的,或者安胎得當的話,也會難產而死,所以杜貴妃娘娘的體溫會一直燥熱,但是喝的藥久了,禦醫是怎麽查,也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的。還請皇上恕罪,罪臣罪該萬死。”
暖暖喝的湯是不同的,可是她還微笑地喝下去。
他不知道,他總以為當得知母後不多的日子之後,他想讓她更開心,終究是他們的母後,這麽多年來在朝堂風雨裏,他知道過來得不易,抓得權多了,就不想放,站在高處,就不想退。
他都明白,他不就是費盡心思,隱忍著,藏著自已的真性情在後宮裏嗎?從顧司馬的時候,他就一步步斬去母後的翅膀,到最後她身體不好,隻能躺在床上。
他越發的孝順,覺得以往對母後,是挺抱歉的,也是愧疚的。
這麽多年來,隻是想暗養自已的勢力,做一個真正的帝王。
然而,他以為隨著生命的流逝,很多的恨都會過去,母後,你怎生這樣, 為什麽要讓暖暖死,顧綺已經死了,顧綺嫁給一個自已一點也不喜歡的人,還不夠嗎?縱使煜王爺千裏去洛城,他什麽也不能得回了,顧綺已經養育了杜衡的女兒,顧綺回不了京城,也不能與煜王爺在一起了。
暖暖是那時煜王爺私去洛城的時候,與顧綺的女兒,杜衡亦也是知道的,但煜王爺給了他很多銀子養育杜暖暖,他也就不放在眼裏。
顧綺死了,杜青離逃了,隻有暖暖來承擔這所有的一切。
他以為會改變的,可是母後的恨,這般的綿長。
愛一個人,真的這麽痛嗎?非得讓他後悔一輩子,非得讓煜王爺親手把自已的女兒推向殺頭台。
這一刻,他的心也痛著,揪痛得難受。
唐公公進來帶著禦醫下去,仔細地再問個清楚,他無法再問下去,心揪得讓他站都站不住。
暖暖推門進來,揉著眼睛:“弦,我睡不著,心口好痛。”
看著他坐在地上,臉色蒼白著,心口越是一片的擰痛,過去要扶他:“弦,你怎麽了?”
“暖暖,我沒事。” 他拉她一塊坐在地上,一手抱著她的腰,臉靠在她的身上。
“弦,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去讓禦醫過來給你看看,你不要嚇我,不要這個樣子。”原來她不舒服,是因為他。
“暖暖,朕決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你要離開,你要怎樣,都可以,暖暖,朕想,朕不要那麽自私,以為你好的名義,將所有的東西都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