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明梵番外（假如一切能重來）
明梵自從退位以後，一直呆在北橋鎮。
他親手選了一塊石頭，每天在院子裏麵雕刻。
做了很久，他才滿意的看著那一塊墓碑，上麵寫著：柳小桑、明梵夫婦之慕。
他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今天。
那些他錯過日子，他會一點點的補回去。
“來，幫我把墓碑運到山上去。”
明梵雖然滿頭白發，不過那雙冰藍色眼眸卻比宇宙星空還有純粹。
“爺爺，你又要去山上了嗎？”
陳嬌嬌蹦蹦跳跳走過來，這個老爺爺一直住在姑姑姑父的小竹樓裏麵，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上山去掃墓。
一呆就是一整天。
“是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好啊。”
明梵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仿佛看到小時候的白小萌。
如果那個時候他沒有有執迷不悟，用盡全力尋找她，是不是也能看到這樣大的白小萌？
一大一小上山，墓碑放在墳墓的麵前。
“爺爺為什麽上麵有兩人的名字？”
明梵笑了笑：“因為爺爺以後也會住在這裏。”
他虧欠的一切，希望死掉以後也會陪著她在一起。
生不同契，死而同穴。
隻有看著墓碑上麵兩人的名字，他才稍微有感覺自己跟她是有聯係的。
“爺爺給你講個故事吧。”
明梵坐在墳墓的麵前，冰藍色的眼眸看著遠方，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一段，他曾經忘記過，卻又刻骨銘心記憶。
最後大夢初醒，他失去了一切。
老管家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切，知道看到墓碑上有兩人的名字，心底的石頭重重往下沉。
老爺他真的決定了嗎？
後來幾天，明梵一如既往的上山，晚上才下山。
有一天晚上，他突然拿出一瓶紅酒：“老管家，喝一杯。”
顫顫巍巍的老管家坐在一邊，看著麵前的紅酒杯：“老爺，您不想去看看白小姐嗎？”
明梵的手一頓，最後仰頭喝光手裏的紅酒。
還是不去讓她傷心了。
他本來就是一個罪人，就讓他一個人贖罪好了。
如今白小萌身邊有了權玖笙保護，權星星最終活下來，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他擔心了。
“威廉斯，我堅持不下去了。”
從他恢複記憶那天起，生命已經在倒計時。
他看著那一天慢慢道來，心情卻非常的愉快，因為他即將見到自己最愛的女人。
那個，他虧欠了一輩子的女人。
他仰頭看著天空，緩緩開口：“那天刻名字的時候，我親手刻上我們的名字，這麽多年來，我從來沒有這樣放鬆過。”
終於，他要去找她了。
幸福又愉悅的死亡，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好事。
“老夥計，不用為我擔心，等我走以後，把我跟她葬在一起。”
明梵嘴角微揚，似乎在說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不過老管家的手卻一直抬不起來，這杯酒，他不想喝。
“老爺，現在真相大白，當年的事情不是你的錯。”
又何必一直折磨著自己。
“你不懂，你不懂。”
明梵緩緩閉上眼睛，似乎能看到那一場發生在北橋鎮的大火。
那一場大火，帶走的不單單是她。
還有他的救贖、信仰、愛情，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
現在沒人能救得了他。
他的救贖，早就在十多年前不見了。
是他親手弄丟的。
行屍走肉這麽多年，他真的也累了。
明家的重擔壓著他喘不過氣來，現在他什麽也不是，誰也不能阻止他。
明梵忽然覺得很輕鬆，十多年來，隻有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老夥計，明天的天氣很好，適合外出呢。”
老管家低著頭，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眸變得模糊，淚水隱忍的從眼角滑落。
第二天，果然天氣碧空如洗，萬裏無雲。
明梵特意穿得非常的正式，宛如出席一場盛大的宴會。
純白色的頭發整潔的梳向後麵，英俊深邃的五官仿佛太陽一樣耀眼。
“爺爺，你要去哪兒？”
陳嬌嬌又跑了過來，看到麵前這一個不太一樣的爺爺。
“爺爺要去參加一場很重要的赴約。”
一場十多年前，他就錯過的赴約。
“那爺爺早點回來哦。”
明梵嘴角微勾，鄭重走在古老的石板路上，頭也不回的走上山。
他步伐輕快往前，高大的身軀跟溫暖的陽光交錯在一起。
他玫瑰色薄唇微微上揚，仿佛回到了從前。
小桑，我來找你了。
那個高大的背影慢慢走遠，在山間漸漸消失不見。
公元20XX年，明家上一任家族突發意外去世。
這一場葬禮格外的盛大，來往各國政要，以及那些低調神秘的家族都紛紛出席這一場追悼會。
明木穿著黑色西裝，站在擺滿鮮花的棺材前，五官麵無表情。
放飛的鴿子飛向了天空，毫不回頭的遠去。
權星星挽著明木的胳膊：“別多想了，也許對於外公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有的時候，活著比死更需要勇氣。
A國，臨川市北橋鎮。
白小萌穿著黑色長裙站在墳墓的麵前，嶄新的青色墓碑立在泥土裏麵。
在看到墓碑上麵的字，那一刹那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柳小桑、明梵夫婦之墓。
簡單的幾個字，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
卻透出濃濃的悲傷。
“有時候，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做錯了。”
白小萌雖然說過他死也不能贖罪，可她真的沒有想要逼死他。
“小小姐，老爺是自願的。”
威廉管家似乎也在一夜之間蒼老，出門都要人扶著。
“為什麽不阻止他？”
“怎麽阻止，小小姐你教教我，教教我？”
老管家佝僂站在墳墓麵前，渾濁的眼眸看著麵前的墓碑。
一個早就死掉的人，他怎麽救？
怎麽救啊！
“小小姐，老爺已經懲罰了自己十多年，不忍心看到他活得這樣痛苦。”
不忍心讓明梵活著繼續懲罰自己，像一個活死人一樣痛苦掙紮。
隻有他才知道，對於老爺來說。
死是另外一種新生。
白小萌別過臉，泣不成聲：“早知道這樣，我就早點原諒他了。”
不用等到天人相隔，才發現自己錯過了什麽。
她沉默著從衣兜裏麵拿出來一張照片，這是前幾天大叔整理東西的時候才發現銀行保險櫃的鑰匙。
櫃子的等級很高，大叔廢了一些心思才拿到裏麵的東西。
一個真空盒子，裏麵裝的全部都是照片。
一個眼角帶淚痣的女孩。
一個黑頭發的年輕男孩。
還有一個冰藍色眼眸的少年，表情永遠都是不耐煩。
這個櫃子是大叔的父親顧子昂留下來的。
也許當年像是傳言一樣的三角戀，不過她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才漸漸明白一些東西。
也許還有很多的真相，早就流失在了時間的洪流當中。
現在唯一的人也離開這個世界。
當年的事情，也許真的再也沒有人能知道。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