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就是鴻門宴
就在三個倒霉蛋級別的穿越者開心的享受美食,暫時把所有煩惱拋在腦後的時候,離他們不過一百餘里就有一片蒙古包,相比那個簡陋到一個誇張程度的帳篷,這些蒙古包堪稱豪華!特別是居中的三座大包,包外覆蓋的是細氈,外罩則是精美的刺繡,一尊怒目金剛栩栩如生,如此面積的刺繡在草原上不僅是財富的象徵,更是主人權力的最好證明。
大包之外是一片繁忙景象,一頭頭肥羊被快速的宰殺,分解,帶血水的大塊羊肉被扔入並排的十口大鐵鍋中,僅僅是這十口打制精良的大鐵鍋中的任何一口都能讓一個蒙古小貴族用十匹好馬來換。
一個身高足有1米9的壯漢,赤裸的上身滿是虯結的肌肉,腰上扎著一條巴掌寬的的牛皮腰帶,帶扣鍍金,掛在腰間的彎柄馬刀裝飾精美,吞口包金,這些就足以標示出主人的非同一般的身份。此時他手持一柄短叉,正在認真檢查著鐵鍋中翻滾的手把羊肉,用短叉叉起一塊,仔細打量了一下,高聲對著在鐵鍋旁忙碌的男女喊道:「記著,水一翻花,肉就能出鍋了!煮老的肉沒有滋味,誰敢給給大人們端上去,我親自抽他十鞭子!」
「是。」沒人敢有一點意見,阿斯嘎大人的十鞭子可是會抽死人的。
哈斯嗄從幾口大鍋里精心挑選出十幾塊上塊的羊肉,直接叉起放在大木盤上,「好了,快送進去!」
「是」二名身著天藍色蒙古袍的漂亮姑娘端起木盤,飛快的送進了居中的大包內,這些鮮美的帶骨肉塊將依次送到各位大人的桌上。
此時的大包內,正是酒酣耳熱的時候,對於賓主雙主來說,今天鮮美的手把羊肉、噴香的烤牛腰和牛臉都算不上最好的食物,真正讓大家口水直流的是擺在包門旁的十幾個酒罈子,裡面裝的是從漢地高價買來的烈酒!這些好酒可不是味道酸澀的馬奶酒能比的。聽說這樣的一壇美酒在哪兒都能換到一個漂亮姑娘!
坐右側是大包的主人也是今天盛宴的主人,蒙古土默特部左翼小台吉達陽。他舉起手中銀碗,旁邊的侍女趕緊給杯中注入美酒,等到酒碗斟滿,這才對著坐在對面的客人舉杯示意,「敬烏哈圖汗!」
對面的年輕人也微笑著舉起了斟滿美酒的銀碗,「敬達陽汗。」
賓主雙方一飲而盡。
坐在小台吉達陽對面的是應紹卜部的小台吉烏哈圖,實際上無論是賓客還是主人,都沒有汗位,這個「汗」字只不過是個尊稱,沒人當真。但拋開這個虛名,雙方真正的代表的則是各自父輩。
烏哈圖比達陽年輕一歲,只有22歲,相比壯碩如牛的達陽,身材修條的他顯得有些文氣,這次他肩負著父親交待的重要任務,說服達陽和他的父親,雙方聯合出兵剿滅那個肥到流油的太平堡。
哪怕土默特部不出兵也行,只要能借道,他自己帶個千把精騎就能把那隻肥羊宰殺乾淨!想到這裡,他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放在包門旁的那些美酒。這些美酒就是通過那個太平堡一壇壇的運到草原上,然後再以天價賣給蒙古各部。那真是天價啊,鄰近太平堡的部落還好,無論是土默特部還是鄂爾多斯部,一壇美酒也就是換幾匹好馬,但到了自己部落那邊,這樣一壇美酒就可以換一個長相不錯的姑娘!
想到自己可以從太平堡弄到幾百壇甚至上千壇這樣的美酒,還有更加值錢的綢緞、茶葉、各種藥材、鐵器等等,只要這些東西到手,應紹卜部就可以重振昔日雄風,擺脫察哈爾部對自己部落的壓榨。
烏哈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些極其細微的表情變化全被達陽看在眼中。達陽,未來的土默特部中興之汗,新一代草原霸主,此時一邊大口灌下美酒,一邊用心打量著烏哈圖臉上輕微的表情,猜測著對方的心思。
達陽可不是那種只知道揮舞馬刀砍人,彎弓射大雕的蠻漢,草原上的權貴之間幾百年來的權謀與算計,並不比那些中原王朝少一星半點,達陽能活著成為土默特部的小台吉,憑的可不全是打打殺殺。
放下喝光的銀杯,達陽舉手擊掌,十幾個正是青春年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彷彿春風般旋入包內,一展舞姿!
彷彿柳條般輕柔的身姿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連烏哈圖也從自己的思緒中退出來,暗暗咽了下口水,他身邊不缺年輕貌美的姑娘,但是僅僅是出來談筆買賣,就帶著十幾名舞姬,這達陽的捧場可真不小,土默特部是真有錢啊。
坐在他下首的部屬此時已經完全忘了身前的各色美食,一邊痛飲美酒,一邊死死盯著舞姬曼妙的身姿,還要時不時擦一下流出的口水。
伴隨著悠揚的馬頭琴聲,看著眼前的美景,不由得讓人感嘆一句,這才是草原豪傑該過的日子。
烏哈圖勉強把視線收回來,自己今天的是有要事在身,美色雖好卻不能耽誤正事。再說了,只要應紹卜部能夠崛起於草原,這樣的美女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達陽汗,我這次來找您是想想問問太平堡……」烏哈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單刀直入。
達陽佯裝一楞,「太平堡?太平堡怎麼了?」
一說到太平堡,烏哈圖的聲調就高了一些:「太平堡的漢人賺了我們草原豪傑多少血汗線,這都多少年了?也到了他們吐點出來的時候了。」
達陽沒有理烏哈圖的話頭,只是把玩著手中的銀杯,「自從偉大的俺答汗與大明那建立『互市『制度,蒙漢雙方已經有55年沒打仗了,我們用牛羊馬匹換取漢地出產的各種物品,不好嗎?」
烏哈圖見達陽沒有上套,不得不繼續誘敵深入,他抓起一塊剛端上來的還帶眘血津的手把肉,邊用蒙古刀割肉扔入口中大嚼,邊提醒達陽話中的錯誤:「達陽大哥,不是蒙漢55年沒有打仗了,而是土默特部55年沒有和明朝打仗了。察哈爾部和明朝可是年年打仗,最近還傳信讓我們派兵參加呢。」
達陽也拿刀開始割面前熱氣騰騰的手把肉,再次避開了烏哈圖的話題:「烏哈圖兄弟,我是土默特部的小台吉,管不了察哈爾部的事,他們要入關搶東西,隨他們去,放心,身為蒙古人,我不會把這消息告訴明朝人的。」
二次試探不成,烏哈圖並沒有失望,對於這個外表粗豪的土默特部小台吉,是有一些傳言在草原上流傳的,有人曾經說過,他更像是一台壯碩的狐狸而不是蠢笨的熊瞎子。他心裡非常清楚,想要用嘴說服在互市貿易中獲利極其豐厚的土默特部首領是不可能的,一切還是要用刀箭來說話。
不過,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烏哈圖開始了第三次試探:「達陽大哥,我們並不是要破壞與大明的互市,我說的是如何對付那個太平堡。明朝官家可從來沒有承認過那些人。」
「但是,太平堡里居住的是實實在在的漢人,你把他們殺的人頭滾滾,到時候朝朝和我們要兇手,難道說……」達陽說著有意無意的撇了一眼烏哈圖的脖子,讓後者輕輕的顫抖了一下。
面對達陽陰狠的目光,烏哈圖內心有了一絲畏縮,他眼睛向四周一掃,說了句:「這個……」。
達陽點點頭,讓身邊的侍女給自己再斟了一碗美酒後,揮手讓蒙古里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烏哈圖和自己,「咱們蒙古人都是直性子,你就直說吧。」
「好。那我就直說了。」
就在烏哈圖滔滔不絕的開始講述起自己的計劃時,在蒙古包外三里多地,一群黑巾蒙面,外蒙黑袍,內穿軟皮甲的精裝武士正在靜靜的等待著時機,為了拂曉時的突襲,他們不敢有一星半點的火光,所有人都在默默嚼著由風乾牛肉條或是乳酪,沒人說話,就連他們身邊的馬匹也進行了精心的偽裝,保證這些馬匹整晚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音。
他們是真正的暗夜獵殺者,是明軍夜不收的死敵,是來自白山黑水的卡倫額真!
烏哈圖真正的依靠正是他們,這確實是一場鴻門宴,只不過這一次是劉邦要殺項羽了!